「不能報警,雖然懷疑有內賊,但是誰也不能肯定真的是,今天受邀前來的賓客們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如果沒查清楚就貿然行事,對車展的傷害太大了。」水映瑤搖頭,否定張晏颯的提議。
孫知書的肩膀抖動,顯然急到哭了。
張晏颯想了想,「還是我找人問問看,有沒有提供這方面服務的私人公司?」
「這方面的人,我已經找到了。」閔肇棠剛好走回來,听到她這麼說,于是開口,「等等人就來了。」
水映瑤神色緊繃,點點頭。
頓時,房間內一片寂靜。
「怎麼會不見?」水映瑤就是想不通,一輛車子是怎麼在他們這麼多人的眼皮下被偷走的?「我們所有的人都瞎了嗎?」
「有時候人愈多愈容易視而不見。」
孫知書深吸一口氣,抬頭看閔肇棠,「麻煩你幫我聚集工作人員,我們得先讓他們知道發生什麼事。」
閔肇棠頷首,然後離開。
水映瑤壓了壓發脹的太陽穴,「知書,你還好吧?」
孫知書點點頭,臉色蒼白,嘴唇發紫,撫著胸口,呼吸急促且有喘鳴。
「你看起來不太好。」張晏颯仔細打量她,「你有氣喘?」
孫知書點頭,表情痛苦。
張晏颯倒吸一口氣,臉色看起來比孫知書還蒼白,並往門口移動。
「氣喘……藥呢?知書?」水映瑤連忙追問,上前輕拍她的背。
孫知書顫抖著手,自口袋里拿出一個噴霧劑,卻因為喘得太嚴重,一時拿不住,噴霧劑掉到地上。
張晏颯同樣抖著手,撿起滾到腳邊的噴霧劑,先搖一搖,再遞給表姐。
水映瑤把噴霧劑湊近孫知書,後者卻無法自行吸入噴霧劑里的藥。
「晏颯!」
「啊!要壓一下。」張晏颯慌張的指示。
「她根本吸不進去。」
孫知書兩眼一翻,喘不過氣。
張晏颯滿臉驚恐的上前,從水映瑤的手中接過噴霧劑,發現吸口的蓋子沒打開,于是打開蓋子,再搖晃噴霧劑,閉著眼楮,抬起孫知書的下巴,對準角度,快狠準的壓了下噴霧劑,「吸……吸氣。」
孫知書立刻照做。
「憋氣。」張晏颯停了三、四秒後,才將噴霧劑移開。
孫知書憋氣,大約過了五秒鐘,藥物適時的舒緩了她的痛苦。
「再一次?」張晏颯問。
孫知書頷首。
又搖了搖噴霧劑,依照剛剛的步驟,讓孫知書吸入藥物。
餅了好一會兒,孫知書終于恢復正常,「謝謝。」
「不客氣。」張晏颯扯了下嘴角,不明白是窘迫還是不悅,柔聲勸告,「你最好圍絲巾或是戴口罩,天氣挺冷的,氣喘容易發作。」
孫知書微微一笑,「我知道,只是事情太多,總是忘了。」
水映瑤啼笑皆非,拍了拍表妹的肩膀,開玩笑的說︰「沒想到你救了個活人。」
張晏颯的母親是醫生,母系親戚幾乎全都是醫生,有的親戚還是某些名人的御用醫生,有的則在國內外有名的醫院任職,不可避免的,她的未來雖然沒有被母親限制,卻因為耳濡目染的關系,也選擇醫學系就讀。
大學時期,她因為對法醫這門學科產生興趣而轉系,當時這件事在親戚之間流傳了好久,都說醫生應該以治好病人為己任,她卻偏偏選擇成為跟死人有關的法醫,錢少事多不打緊,重點是法醫常常得出庭作證,拋頭露面的結果,是讓這份工作的危險性相對高于一般醫生。
不過張晏颯很有自知之明,她向來不善人際往來,跟尸體相處比跟活人相處容易太多,對于這份工作很是樂在其中。只是死人見多了,看見活人受傷或不舒服,她都會下意識的躲避。
張晏颯苦笑,「表姐,車子不見,那車展是不是要停擺?」
水映瑤聳聳肩,「提供賓客開車體驗的服務只有前三天,現在比較麻煩的是沒辦法讓明天的賓客開車體驗,要是今天沒找到車子,我們就得想別的辦法。」
孫知書面色灰白的嘆口氣,「我會扛起所有的責任。」
「孫小姐。」閔肇棠開門進來,後面跟著一堆工作人員,每個人神情各異。
孫知書打起精神,起身,請大家入座。
結果一直到午宴結束,車子還是不見蹤影,也沒有找到一個確定的可疑目標。
然而,在事情不能曝光的前提之下,他們也只能先讓所有的人離開。
張晏颯無所事事的在展場里閑逛。
蘭皓成的花藝展明天就結束了,今天她沒能好好的欣賞,明天得出庭作證,表姐方才又約了她跟孫小姐他們一道吃晚餐,根本沒給她拒絕的機會,所以她只能夠趁著這個空檔,在不受干擾的情況下,觀賞他的作品。
說實在的,交往兩年,她的藝術鑒賞能力一點也沒有長進,也許是因為這次的展覽並非蘭皓成自願接下的,這些由花組合而成的作品都透露著一股很奇妙的感覺。
美則美矣,可是感動不了張晏颯。
這不是她期望看到的蘭皓成,誠如他說過他的創作都是自我了解的療程,而對她來說,他的作品就像他身體的一部分,每個作品都有強烈的風格,不論是畫作,或是其他藝術的表現方式,即使是最漫不經心的涂鴉,也都有「蘭皓成」的存在。
這些花藝作品雖然也有「蘭皓成」,他的存在感卻稀薄得可以。
懊怎麼說呢?
她沒辦法想出一個貼切的形容詞,就是覺得很奇怪。
「晏颯。」單佑琳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張晏颯轉身,「嗨。」這位助理長時間跟在蘭皓成的身邊工作,他于公于私都相當倚重她,是少數能夠與蘭皓成相處好的人。
「這個給你。」單佑琳將一罐熱飲塞進張晏颯的手里。
「咦?」張晏颯略微羞澀的笑了笑,「我不渴……」
「天氣冷,喝點熱飲可以保持溫暖。」單佑琳體貼的說,「對了,老板叫你等他,他馬上來。」
「啊?」張晏颯訝異,「他沒看見我留給他的紙條嗎?」
而且怎麼叫單佑琳當傳聲筒?他不會直接打電話跟她說嗎?
「有,不過……」單佑琳忍不住笑了出來。
張晏颯一頭霧水。
「等老板來,你自己問他,我還想活著跟男朋友在一起。」單佑琳曖昧的笑說。
「他怎麼了嗎?」張晏颯心生懷疑。
單佑琳收斂笑容,「老板的手機壞了,蘭庭集敘的電話里只有我的手機號碼,所以他才打電話給我,請你不要誤會。」
張晏颯漲紅了臉,尷尬不已,「對不起,我……我……」被看出顯露于外的獨佔欲,讓她不知道怎麼面對單佑琳。
「你知道嗎?」單佑琳含笑的眼眸閃閃發亮。
張晏颯歉然的望著她。
「我能跟老板一起工作那麼久,就是因為我跟他是兩個絕緣體,不然我老早就失業?!」單佑琳聲明立場。
「啊?」張晏颯覺得自己被她同情了,不好意思的問︰「你不覺得蘭很帥嗎?」
單佑琳翻翻白眼,「帥歸帥,他的脾氣可不是每個人都受得了。老實說,你不要介意喔……我覺得你很辛苦,所以要保重身體,好好的進補。」
「單佑琳。」蘭皓成陰沉的聲音響起。
「啊,老板!」單佑琳異常開朗的拍了拍他的手臂。「你來啦?這麼快?沒有塞車?你自己開車嗎?」
蘭皓成瞪著她,用眼神示意她快滾。
「遵命。」單佑琳皮皮的笑說,跑向等在一旁的高大男子,然後一起離開。
「嘖。」蘭皓成轉頭看著反應慢半拍的張晏颯,緊繃的嘴角上揚。
「怎麼了?」她不很明白單佑琳為什麼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明了他的反應,抬手撥開他因奔跑而凌亂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