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惟妮正要按門鈴,大門就突然開啟。
她從葉合月拉開門的動作,知道他應該知道她人已站在門外,只是不曉得他守在門邊多久了。
「你來啦。」葉合月打破沉默。
楊惟妮一愣,「啊,你家門鈴是壞的,我竟然還想按。」
「看得出來。」葉合月瞄了眼她還停在門鈴上的手指。「進來吧,你今天比較晚喔。」
「今天我去看醫生,所以來晚了一點。」楊惟妮跟在他身後,走入大門。
忽地感覺背脊一寒,這股寒意讓她停下了腳步,回頭張望。
「醫生怎麼說?」葉閭月發現她沒有跟上來,于是轉過頭。「你在看什麼?」
楊惟妮環視四周,發現什麼也沒有,于是她笑了笑,「沒什麼,可能我太過敏感了。」
葉合月卻沒有等閑視之,又問了一次,「怎麼了?」
「我覺得剛剛好像有人在看我們,但是回頭看又沒有,我想是我多心了。」楊惟妮望著他的側臉,發現自己正好被他護在身旁,心因而漏跳了一拍。
「嗯……我打個電話給警衛室,請他們注意一下。」葉合月沉吟了下,「先進來吧,外面很冷。」
「不用了,萬一只是我神經過敏,麻煩他們不好。」
「不麻煩的,他們本來就有這個責任。」葉合月不由分說地拿起對講機,向警衛交代了幾句,之後,他轉身面對已經月兌下外套放好背包的楊惟妮。「你今天去看醫生?是精神科?」
「嗯。」楊惟妮走進廚房,熟門熟路的為自己倒了杯溫水,同時也替葉合月倒了一杯。
「那醫生怎麼說?」葉合月接過杯子,輕啜了口。
「他說我的情況好很多了,可以減少藥量,延長復診的時間。」楊惟妮微微一笑,「他還說不知道是什麼改變了我,讓我有力量走出陰霾。」
說這話的時候,她是看著葉閭月的,可惜葉合月並沒有看懂她眼神里傳遞的訊息。
葉合月為她開心,「那就好啦!別老苦著一張臉,不然我以你為模特兒拍的樣品照,全都愁眉苦臉,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因為飾品太丑,連模特兒都不想戴,恐怕就沒人要買我的飾品了。」
「哪有這麼嚴重啊!」楊惟妮抗議道,不過一周的時間,她已經能流利的與人對談,雖然面對陌生人時她還是會想逃避,但至少在認識的人面前她已不再畏怯。
「看,不是苦著臉就是生氣,你要多練習笑,不然我伯人家看了真的以為你下喜歡我的作品咧!」葉合月模模她的臉頰,將她腮邊的發塞到耳後,露出那對美麗的耳環。
「哪有,我超喜歡你的飾品呢!」楊惟妮的聲音突然提高八度,十分尖銳而刺耳地裝可愛。
葉合月聞言揚眉,撫撫起雞皮疙瘩的手臂,「你怎麼突然用這種口氣說話?」
「我同學發現我夾著你設計的發夾,直說想買,還說很喜歡你的飾品,我只是模仿她的口氣而已。」楊惟妮聳聳肩,面無表情的說。
「你沒說那是你自己做的喔?」葉合月手上的石膏還沒拆,因此現在他只能畫畫設計圖,然後鞭策楊惟妮這個原本幾乎手殘的幫手做出成品。
現在,她的手工雖然還稱不上專業,但已經算是中上了,除了一些細部的作工她沒辦法之外,其余比較基本的飾品她已能幫忙做。
「我哪敢說啊?萬一她們知道我認識你,那不就鬧翻天了?」她才不想讓同學們知道葉合月的存在。
他不解的看著她,「我不懂,這有什麼好鬧的?」
「你應該不知道你的名氣有多大吧?」這當然是原因之一,但絕非主因,楊惟妮只是不想跟其他同學分享親近葉合月的機會。
「我只知道我的錢源源不絕的入帳,這才是重點。」葉合月喝完那杯水,又倒了一杯,「我老老實實的做生意,有口碑是自然的。」
楊惟妮笑了,「真不知該怎麼說才好。」
「那就別說了吧,開工。」葉合月將自己的杯子塞給她,然後手搭著她的肩,往工作室前進。
「你怎麼不自己拿杯子啦!」楊惟妮被他推著走,還要兼顧兩個杯子,嘟著嘴佯怒道。
「要訓練你的平衡感啊!」葉合月捏捏她的臉頰。
「少來。」她嬌嗔道。
兩人經過走廊,踏上樓梯,走向二樓的工作室。這時,楊惟妮突然停下腳步。
「怎麼了?」走在後頭的葉合月及時停下腳步,才沒有撞上她。
「我的手機有簡訊,你幫我拿出來一下。」
「放在哪里?」
「褲子後面的口袋。」楊惟妮方才便是感覺到手機在震動才停下步伐的。
「啊?」葉合月盯著她的臀,遲遲不敢動作。
「拿不到嗎?」她發現他沒有行動,因而問。
「呃……」葉合月深吸口氣,欲言又止,「我真的可以拿?」
「不然你來拿杯子。」經他這麼一問,楊惟妮才發現不對勁的地方,她驀地刷紅了臉,力持鎮定地將兩個杯子遞給他。
葉合月單手接過杯子,看她羞紅了臉,壓抑下了沖動地牽住她的手,然後在她抬頭時輕輕地吻了她。
楊惟妮也回吻著他。
接著,兩人都忘了有簡訊這回事,只是呆呆地對望著,幾乎能從彼此膠著的眼眸里看見自己的倒影。隨著愈來愈專注的凝視,他們的唇也愈來愈靠近,就在第二個吻即將落下時,她的手機殺風景的又震動了起來。
「啊,手機、手機。」楊惟妮回神,連忙拿出手機,但她並沒有先看簡訊,而是踮起腳尖,如羽翼般輕輕踫了葉合月的唇一下,才低頭看簡訊。
葉合月雖因親吻被打擾而感到遺憾,但楊惟妮的主動輕吻還是讓他掩不住笑意。
他們就是一直處于這種沒有言明的氛圍,雖說一切盡在不言中是很美的,但萬一事實不是他所料想的呢?她會不會只是不敢說討厭他的親吻,只是順應氣氛,覺得不過是親嘴,也不會少一塊肉,所以就任由他時不時偷親呢?
楊惟妮看著簡訊,面色凝重。
「我先去忙了。」葉合月不打算問她有關于簡訊的事,也不會好奇,見她專心的看簡訊,只是這麼對她說。
然而他才舉步,就被她拉住了。
「怎麼了?」葉合月差點跌倒,手中杯子里的水濺了些出來。
見她眸帶恐懼地看著他,他以眼神詢問她怎麼了。她倒吸口氣,微顫著手將手機湊到他面前。
葉合月先用左手輕輕接過,同時將右手的杯子遞給她,然後才用右手穩穩拿著手機。
「你臉色很差。」他並沒有先看簡訊,反而拉著她走進工作室,讓她坐下。「喝點水吧。」
他自她手上拿走自己的那個茶杯,要她先喝水,定定神。
楊惟妮在他關懷倍至的眸光下緩緩地啜飲著。
「好些了嗎?」察覺到她的神色逐漸緩和,他伸出雙手包住她的手。
她輕輕地點了下頭。「好,你說吧,怎麼回事?」葉合月撫著她的發,坐到她身邊。
楊惟妮靠著他,安心地嘆了口氣。
接著,她指了指手機。
葉合月這才發現手機一直被他忽略了,他掀開手機,看著螢幕顯示的維尼熊卡通圖案,好笑的問︰「看什麼?」
「簡、簡訊……」楊惟妮極為困難的自喉間擠出有如蚊鳴的聲音。
葉合月進入簡訊匣一看,只見簡訊上頭寫滿了「賤人」兩個字。
第二封簡訊則寫著「離他遠一點!」。
「是你的粉絲嗎?」楊惟妮在極度的驚懼中硬是擠出這麼一句玩笑話。
「不好笑。」葉合月戳破她的偽裝,「我們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