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書年曾問過邵司衡,為什麼肯輕易讓韓聿柔離開?當時他表明了自己的身分。
那時,她明白了他沒有將韓聿柔追回來的原因。
原本邵司衡以為她是男的,因此想托她好好的照顧韓聿柔一輩子,兩人一見面,邵司衡發現自己錯得離譜,也白吃了好幾桶醋。
她們在日本一年多,凌書年還常跟邵司衡聯絡,說說韓聿柔的現況。
「天啊……」得知邵司衡真正的身分,韓聿柔一時之間有些消化不良。
「正如我方才說的,兩年前你們是醫生與護士的關系,你就推開了邵司衡,現在你知道了他的真實身分,你有足夠的勇氣去爭取邵司衡,去面對他背後的那個龐大氏族嗎?」
凌書年的一字一句都把韓聿柔打得暈頭轉向,又將她打醒。
「我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也許我跟邵司衡……真的有緣無分……」
又開始了。凌書年翻個白眼。
「聿柔,我跟你說這麼多,不是要你放棄。」
「嗄?」不然呢?她怎麼夠資格當邵司衡的新娘?她哪來的背景去跟邵家抗衡?她只是個南部來的鄉下女孩,冀望的是平凡的生活,可是邵司衡……邵司衡是如此的不平凡……
「你知道,是什麼分開了你跟邵司衡嗎?」凌書年問。
「是什麼?」韓聿柔根本嚇傻了。
「是你自己。」
韓聿柔覺得自己的心被剖成兩半,血流如注,可是凌書年還在上頭灑鹽,讓她痛得說不出話。
她突然好討厭這個太過誠實的朋友,討厭她戳中自己的痛處,赤條條的揭開了連她自己都騙過去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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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聿柔的期中考,十科有八科不及格。
這樣的成績是她來到日本求學,不曾發生的事。
韓聿柔站在學校文科大樓的樓頂,只想把幾乎滿江紅的成績單撕爛,全都吞進肚子里。
「唉……」眺望著遠方的東京鐵塔,她心中的苦悶無處宣泄。
那天自飯店回來後,已經過了兩個星期。
即使她人離開了飯店,離開了邵司衡,但她的心還困在飯店,邵司衡還是掌控了她的心。
明明不願意再與他糾纏,她卻忍不住渴望著他再追過來︰明明留了紙條要他別找她,但她還是下意識的期盼著他能來找她。
她不知道這種心情叫什麼,這樣的矛盾,這樣的推拒與不舍,不停的交織、煎熬著她的身與心,她不只吃不下,也睡不好,以至于影響了期中考的成績。
「跳下去算了。」韓聿柔低頭看著熙來攘往的校園,「一了百了,我也不用天天夢到邵司衡那渾球……」
明明比較卑鄙的人是自己,但韓聿柔咒罵的對象還是邵司衡。
「啊,找到了。」
听見身後傳來聲音,韓聿柔回頭。
「原來是律子啊……」
「你還好吧?」律子蹦蹦跳跳的來到韓聿柔的身邊,「哇塞,好高喔,不行,我頭昏了……」
頻頻嚷著頭昏的律子,卻頗有興致的俯瞰著校園,笑校園內那些不知道自己被偷窺的學生和老師的舉止。
「柔。」
「嗯?」韓聿柔抬頭望天,現在的她,覺得連天氣太好都是老天爺跟她作對。
「我好難過喔!」
「怎麼了?」她這才發現律子的眼眶紅紅的。「孝治欺負你啊?」
孝治是律子的男友。
「那家伙哪敢啊?!」
「不然是誰?」
「是……是邵司禮啦!」律子放聲大哭。
「他欺負你?」韓聿柔心中警鈴大作,手心冒汗。
「對啊!他前兩天在記者會上公開了自己有愛人,嗚……我不要啦……我寧可看見他跟自己培植的女藝人搞曖昧,也不要他被一個女人套牢啦……」
律子的埋怨聲,漸漸離韓聿柔遠去。
若說凌書年的實話教她受了重傷,那麼律子無心透露的消息更是在她尚未復原的心傷上狠狠的用加農炮轟上一炮,將她的心打得連碎片也不留。
「他們……會結婚嗎?」韓聿柔听見自己這樣問。
「一定的嘛……啊,對了,那天錄影後,把你拉走的男人是誰啊?」
韓聿柔別開視線,「是個很久沒見的朋友……」她深吸一口氣,不想讓律子發現她想哭。
「他那頭長發,跟邵司禮好像喔……」
說不出邵司衡就是邵司禮的韓聿柔只能含著淚水微笑,以邵司衡的個性,若是公開了,代表他對那個女孩必定感情不淺。韓聿柔覺得像是有人從她的頭頂倒了桶冰塊,砸得她又痛又冷,讓她瞬間從她為自己編織的悲劇夢中清醒了。
「他……衡……不是,邵司禮有說那女孩是誰嗎?」
「他只有說是記者,還說是個台灣人……嗚……」
記者……韓聿柔心頭有說不出的痛楚。
「那個女的……有這麼大的勇氣去挑戰邵家的一切嗎?」韓聿柔低語。
「我……我移民去台灣好了啦……啊……我不要他結婚啦……嗚嗚嗚……」律子沒有听見韓聿柔的低語,一逕的哭著,比自己的男友出軌被她抓到還傷心。
韓聿柔只能說些不著邊際的話安慰著律子,心里卻有說不出的苦。
難道他們就要這麼錯過了?
難道她就要眼睜睜的看著邵司衡跟別的女人在一起,自己則躲在角落暗自啃蝕著丑陋的恨與妒?
不,她不要這樣,她想要邵司衡待在她身邊,她不想跟他分開,她不要他身邊的空位被別的女人佔據!
如果要贏回邵司衡的代價是跟整個邵家對抗,她也在所不惜,她就是不想見到邵司衡跟別的女人在一起。
她不能想象邵司衡對著自己以外的人溫柔、調笑、親吻、……不,她不能忍受邵司衡屬于別人。
韓聿柔即使仍然害怕,可是恐懼不足以支配她對邵司衡的佔有。
凌書年說得對,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是她太害怕跨出那一步,是她只敢守著那一小塊地盤,以至于因為放棄邵司衡而痛苦不堪。
現在,如果她有勇氣踏出自限的圈圈,是否還來得及呢?
「律子……」
「嗯?」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孝治的家世是個歷史悠久的貴族世家,你又很愛他的話,你會怎麼做?」
律子沉吟了下,「我還是會嫁給他,就算他家里人反對,我也不會放棄,畢竟人生只有一次,偶爾做做傻事也很可愛呀!」
韓聿柔一听,笑了。
「律子,謝謝你。我想起來還有事,先走了。」匆匆撂下話,她小跑步離開。
衡,等我。求求你,等我。
「喂,柔……人家都還沒哭夠呢……」律子無趣的咬著下唇,望著韓聿柔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
第十章
韓聿柔按下飯店套房的門鈴,懷著忐忑的心情等著邵司衡開門。
門開了。
果著上身,長發披散,沒有戴眼鏡的邵司禮一臉冷漠的看著韓聿柔,將她從頭打量到腳,再從腳打量到頭,最後終于開口。
「你是誰?」
他的聲音充滿不耐與冰冷,教韓聿柔不由得慌張了起來,她打量著「邵司衡」,心中有千言萬語,竟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眼前的「邵司衡」怪怪的……
明明臉蛋跟身材一模一樣,她卻下意識的排拒他。
「滾。」邵司禮簡短的命令道,隨即就要關上門。
「等……等等……」情急之下,韓聿柔伸手扳住門板,「我知道已經太晚了,但是能不能給我一分鐘跟你談談?一分鐘就好了。」
「滾。」邵司禮還是很堅持。
「衡,抱歉,我知道我傷了你,但是求求你听我說好不好?」她不想再錯過了,即使太晚了,她還是想讓邵司衡知道她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