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司衡幾不可見的點了下頭。
她忐忑的拿起鑷子,夾起消毒過的縫線,小心的縫合他仍在出血的傷口。等她將兩邊的傷口都縫好包扎後,邵司衡也差不多撐到極限了,卻倔強的撐著昏昏欲睡的神智。
韓聿柔替他月兌下染血的衣物,「你還好吧?要不要躺下來休息一下?」
「不,我要洗澡。」
「洗什麼澡?你才剛縫好傷口,不能踫水。」韓聿柔馬上出聲反對。
「髒。」邵司衡無法忍受身上那黏膩的感覺。
韓聿柔忍不住翻個白眼,「你……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這麼龜毛?!」
「髒。」邵司衡還是堅持立場。
眼看他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韓聿柔本想讓他自生自滅,終究狠不下這個心,「你等我一下。」
她離開了,不一會兒,又回來了,手上多了條濕毛巾。
「將就點吧!」她將邵司衡身上沾血的地方都擦拭干淨。「這樣你會比較舒服,要洗澡,等你休息過後,比較有體力再洗吧!」
邵司衡冷冷的望著她,好一會兒才說︰「謝謝你。」
「不客氣。」韓聿柔不知道應該責怪邵司衡害她遇到這樣的事,還是應該感謝他救了她一命,雖然那個看起來就是殺手的人的目標是邵司衡,但殺手已經看見她了,要不是邵司衡,她可能連小命都沒了。
方才發生的事不停的在她的腦中播放,讓她硬撐起的一股氣勢也消失無蹤。
「剛剛……」
「剛剛……」邵司衡也同時開口。
「你先說吧!」
「你先說。」
兩人又異口同聲。
「你說吧!」邵司衡趕在兩人又有「默契」同時說話之前開口。
韓聿柔略顯尷尬的將欲說出口的話吞入月復中,停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剛剛……」
「嗯。」邵司衡等著她說下去。
「是在演電影嗎?」
他沒料到她會有這麼無厘頭的結論,頓時不知道如何回答,而韓聿柔也發現了自己的話很沒有條理。
一時之間,尷尬的氛圍籠罩著兩人,沒有人開口說話。
久久,就在韓聿柔以為他們會就此沉默一輩子時,低微的笑聲自邵司衡的喉嚨逸出,先是壓抑的輕笑,後來他發現她瞪大眼楮盯著他時,再也壓抑不住,變成狂笑。
「你笑什麼?」韓聿柔看不出這有什麼好笑的。
不過打從認識邵司衡開始,她從沒見他有這麼明顯的情緒表現,通常他都是冷笑,或是勉強的牽動嘴角,而這些表情的出現通常是因為跟她斗嘴的緣故,可是她從沒見過邵司衡如此開懷大笑。
很不幸的,這回他的笑還是因為她干了件糗事。
可是她不得不承認,這樣的邵司衡真是該死的有魅力極了。
「別笑了!」韓聿柔雙頰窘紅,掄起拳頭,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他身上招呼。
「哈哈哈……」他邊笑邊閃躲她的攻擊,但是盡避靈活如他,也因為受傷而變得反應遲緩,一個閃神,他便被她擊中傷處,登時,他的笑容扭曲。
韓聿柔意識到自己傷了他,馬上停手,「你沒事吧?」
邵司衡沒反應。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太氣你笑我……很痛嗎?」韓聿柔急了,慌張的問,手搭在他的肩上,想看清楚他的表情。
「沒事……」邵司衡抬起頭,唇瓣正好擦過她的柔唇。
霎時,兩人的眼底飄過訝異。
下一秒,他伸出沒受傷的手,扶住韓聿柔的後頸,將兩人的距離拉近,漾著不知名波光的眼眸鎖著她盈著微光的瞳眸,唇辦再次緩緩的印上她的。
訝異已經不足以形容韓聿柔此刻的心情了。
唇上那灼熱的觸感,教她分外的明白這是現實,不是睜著眼楮在作夢……
邵司衡吻了她。
他在吻她。
韓聿柔不知道應該怎麼反應,是該推開他並給他一巴掌,還是回應他的吻?
她自他的口中嗅得一絲淡淡的、屬于男人的氣息,那股氣息安定了她惶惑不已的心,慢慢的,她像是受到了蠱惑,伸手環住他的肩背,上半身倚著他,下意識的加深這個吻。
邵司衡的吻十分冰冷,但相貼的唇瓣卻又如此的熾熱,教韓聿柔忍不住伸出舌頭想探知他的口里是冰的或是熱的,但是她隨即驚覺到自己的唐突,想縮回舌頭時,已經來不及,他的舌頭侵入了她微張的嘴里,纏住她的舌頭,張狂的與之共舞。
韓聿柔覺得身體的深處似乎有什麼教邵司衡的吻喚醒了,她直覺的想退開,然而一個遲疑,便淪陷在他的攻勢里……
他的吻太富侵略性了,而她毫無抵御的能力,一旦被入侵,便全盤皆輸,她只能像朵柔弱的花兒一般攀附著邵司衡,渴求著他的潤澤,渴求著更多更多……另一方面卻也希望他能放過她……在這兩相矛盾的心緒撞擊之下,她只能任由邵司衡將她體內那不知名的情感翻攪再翻攪。
他終于放過她了,她氣力竭盡的倚著他,吻是結束了,但她內心翻騰的情感卻仍回蕩不已,教她不知如何自處。
「邵……邵司衡……你……」為什麼吻我?韓聿柔忙著喘氣,無力說下去。
她的耳朵貼著他的胸口,從他劇烈的心跳知道他不若平常那樣的冷靜,只是她迷糊了,她真的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吻她,第一次可以說是意外,第二次呢?
第二次的深吻,像是將她的靈魂掏了出來,卻讓她的眼楮蒙上了一層紗,看不清,模不著,教她更加的迷惘。
認識這些年來,韓聿柔從來沒想過會在這樣的地方、這樣的時間跟邵司衡有這樣的接觸,她心頭有什麼開始萌芽了,而她不知道這樣是好是壞,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足夠的能力阻止其茁壯。
邵司衡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緊攬著她的肩,在她耳邊低低的說︰「睡吧!」
不知怎地,原本尚有精神的韓聿柔,感受到一股濃重的睡意襲來。
「怎麼……」回事?
話還沒說完,她便墜入黑而甜的夢鄉。
邵司衡抱著韓聿柔,看向不知何時站到門口的男子。
「主子,請讓我來吧!」男子態度恭敬的說。
「不。」邵司衡輕輕的說,打橫抱起她,方才的虛弱不復見,肩胛的傷似乎對他的行動完全沒影響。
「主子……你需要休息。」
「壑深,是我叫你別出手的,你母需自責。」邵司衡抱著韓聿柔走出醫療室。
名喚壑深的男子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
方才遭遇狙擊,一直隨身保護邵司衡的壑深本欲出手,卻因為韓聿柔的出現,接收到邵司衡的命令,暫停動作,結果邵司衡受了傷。
「主子,你的命令,小的不敢不從。只是……」壑深盯著邵司衡懷里的韓聿柔。
「她無害的。」邵司衡察覺到壑深的目光,不由得將她抱得更緊。
「壑深明白。」壑深停下腳步,目送邵司衡走到屋子的另一端,那是邵司衡的居所,基本上沒有他的命令,特助們是不能隨意進出的。
邵司衡再次出現,已經穿上亞麻上衣,一身清爽的他只有從左肩微染上自繃帶滲出的血,看得出他受傷。
「壘石呢?」邵司衡見壑深仍在原地,問道。
「在這。」向壘石自廚房探出頭,「主子,你還好嗎?要吃些東西嗎?」
相較于壑深的拘謹,向壘石的態度自然大方得多,即使身分是邵司衡的特助,但他並沒有壑深那樣深重的階級觀念。
「不了,我沒胃口。」邵司衡在沙發上坐下。
壑深就像個影子一般跟隨,站在他的身後。
「你要吃什麼,自己動手,順便弄點給壑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