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敗將。」水承瀲笑得更加張狂。
冷冷涼涼的風夾帶濕意拂面,料峭的寒氣襲來。
「蚣蟆,我們要的不多,只要你的一顆內丹和心就夠了。」黑狐陰冷一笑,頰上的傷痕跟著他的笑變得猙獰。
「水承瀲!」內丹?心?那……那水承瀲不死定了?白椿槿心一緊,喉頭一窒,連忙大叫。
「別吵!」白椿槿的呼喚擾亂他的心緒,即使她的聲音小如蚊蠅,他還是听見了。
「少夫人……」杜若起身站到白椿槿身後,瞧見對峙的三人,再見白椿槿焦急的模樣,心里頭有底。
他很想祝福少夫人,可他不能。
「少夫人,少爺不會放過你的。」
杜仲言向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他絕不會眼看自己的未婚妻跟別的男人私奔而坐視不管。
「杜若,此事容後再議。」白椿槿現在不想听到杜仲言的名字,她滿心滿眼都是水承瀲此時的處境。
二對一,他傷勢未愈,能否自他兩人手下存活?
「蚣蟆,耳聞你對人類憎惡入骨,怎那人類女子非閉月絕色、又非傾城之姿……你也看得入眼?難不成……她是有其他方面的‘才華’吸引你?」青蛇邪笑,目光在水承瀲和白椿槿之間游移。
他雖年輕,可在人類中打混多年,自是比水承瀲多「知道」一些人事。
「廢話少說。」水承瀲听不出他意有所指的諷刺,只覺得他的話語很刺耳。
「不許你污辱我家少夫人!」倒是杜若看不過去,出言護主。
比起青蛇的暗諷,杜若那句「少夫人」才真正引發水承瀲的火氣,他往後橫了眼杜若,眸里的妖氣逼人,看得杜若心生恐懼,連退好幾步。
若非白椿槿也在圈內,水承瀲早撤了光圈讓杜若自生自滅。
「少夫人?」黑狐冷冷一笑,「蚣蟆,你何時干起搶人妻妾的勾當來了……
喝!」
話未結,他即被水承瀲揚袖擊來的水柱給截去話尾。
「黑狐,你的嘴很臭。」水承瀲沒空听他們再說些惹他心煩氣躁的話,厭煩的揚高眉,「你們要一起上還是車輪戰,我都奉陪。」
「蚣蟆,你別以為我們真的殺不死你!」青蛇握緊扇子,怒斥道。
「有種過來。」水承瀲刻意挑釁。
「嚇!」青蛇大喝一聲,化為一道青影沖向水承瀲,與之纏斗。
黑狐反而沉住氣,觀望他倆的戰斗片刻,視線落至被鎖在光圈里的白椿槿——
白椿槿的注意力全放在水承瀲身上,擔心他體內的毒因這番打斗而復發。
「少夫人,這水承瀲不會是你的情人吧?」杜若忍不住問出口,為白椿槿憂心,若真是,杜仲言會殺了他然後捉回白椿槿,可那男子的武功不弱,還具有怪異的能力,想了想,他反而為自家主人擔心起來。
即使再壞,也是他的主人,他不能不以主人的利益為前提。
「別叫我少夫人。」這個頭餃她擔當不起。「水承瀲同我是何關系,不關你的事。」
白椿槿口氣焦急微怒,眼底只有與青影交斗的白影,不明心頭的緊繃是為水承瀲還是為自己的安危?只知以水承瀲現下的狀況,應付他們其中一人尚且有余,若兩者加入,肯定會兩敗俱傷。
「少夫人,小的畢竟還是杜家人,你也是。」杜若知曉杜仲言的可怕,他沒有勇氣讓少夫人逃走,現下好不容易可以逮白椿槿回去,他不會放過這個立功的機會。
「杜若,你想捉我回去嗎?」白椿槿該明白杜家上下無一人會幫自己月兌離既定的命運。
他們只會勸她認命、要她順從,若不是當初爹親死去之時,他們未趕在百日內成婚,得待三年方能完婚,此刻她不會在此,也許正似他們勸她的——
認命。認命的待在九江當她的「杜夫人」,當她的「白氏」。
可她不願!不願自己這漫長的一生就這麼喪送在自己手里……
她逃了出來,且不打算再回去,命運是握在她手上的,她不願老了才來懊悔年輕時的錯誤決定。
當時無人能改變她,現下更無可能,何況……
白椿槿凝視著嘴角噙著笑意的水承瀲,看得出他等這個時機很久了,是以青蛇與黑狐現身時,他會毫不猶疑、不閃不避的迎戰,可她……
她放不下心啊!
「小的不敢,小的只希望少夫人能回杜家,挽回杜家的聲譽。」
「我姓白。」言下之意,她白椿槿與杜家毫無干系。
「可你與少爺已有婚配啊!」
「那是我爹下的錯誤決定。」也是她爹對她這一生的禁錮,若說她逃走有對誰不起的話,便是爹親。
但爹親已過世,相信他不會希望她不快樂。
「無論如何,少夫人就是少夫人。」
「那又如何?」白椿槿發現自己比之前多了份不在乎。
許是這些天的奇特遭遇讓她看透了許多事,橫豎是一條命,在水承瀲他們的眼中,人類的生命短暫得可笑,既然人生苦短,她又何必委屈自己?
來世?來世已不是此世的她所能及的,她只能想到「今世」,無力觸及「來世」,能不能……能不能容許她自私只為自己活就好?
「我不會跟你或是杜大夫回去的,你死心吧!」白椿槿鏗然說道,因見水承瀲被青蛇的扇子一扇,躍起閃開後回以一掌,而把全部的注意力投注在他們的身上。
「少夫人……」杜若見無法勸回白椿槿,心起異念,就在此時,黑狐一個閃身跑到杜若身後。
「你想帶走白椿槿嗎?」他輕問,聲音只有杜若听得見。
「你是誰?」杜若回身,看見黑狐站在圈外,只以側臉示人。
「可以幫助你實現野心的人。」黑狐微微一笑,陰氣沉濃的側臉讓杜若不由自主的打個寒顫。
「你……什麼意思?」杜若心一驚,臉色大變。
「你我心知肚明,何必說得那麼清楚?一句話,願或不願?」黑狐的聲音輕柔若風,魅惑至極又隱含威嚇地勸誘。
杜若不知這男子如何看穿他不願一輩子只當個小廝的野心,他希望自己能成為杜家主人的左右手,可這男子……
「如何,杜爺?」黑狐朝他伸出手,笑問。
杜若心底發寒,可他提出的條件如此誘人,在見著那水承瀲與青蛇交戰後,他開始相信,這黑衣男子也許有異能可幫他完成心願。
「你真能助我一臂之力?」他仍然半信半疑。
「當然。」
「毋需索取任何代價?」
「我只希望幫助你帶回白姑娘,讓你建大功,當然,我也希望你能帶我下山,去見識人界。」
原來是要開眼界。杜若放心了。
「杜爺。」黑狐輕喚,瞧見杜若開懷暢笑之時,眸底火速閃過一道星芒。
「好,我答應你。」杜若一口答允。
「那……可否請杜爺告訴我你的名?」黑狐唇角的笑意愈擴愈大,眸里的殺機愈顯旺盛。
「我姓杜,名若。」杜若毫無防心的說出自己的名,就這一念之差,他語結,整個人一怔,黑狐的身影消失在圈外,他怎麼也找不著。
下一瞬,他瞧見一道黑煙自地上冒起,爾後,他看見那道黑煙幻化成黑狐的模樣,震驚之余,听見黑狐喚他︰「杜若。」
他眼前一黑,什麼也不記得。
黑狐伸手在杜若呆滯的臉上輕踫一下,一顆小扁球自他的額頭冒出,黑狐吃下那光球,杜若整個人化成一團灰燼,黑狐則化為杜若的模樣,扯著笑往白椿槿的肩捉去。
「杜若?!」白椿槿順著他的捉勢轉身,眼見杜若的臉色與神情皆染上一抹陰寒。
「少夫人,同我回去吧!」黑狐的怪腔怪調令白椿槿心起反抗,但他的力道過大,捉住她整個肩膀,壓制她的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