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憑什麼叫我住口?」杜仲言始終維持低姿態,「你可知椿槿是我未過門的妻?你同她相擁,早已破壞她的清白,你知否?」
「那又如何?」水承瀲正愁沒人讓他練筋骨,這人類有眼不識泰山,也不想想他身在何人的地盤,還敢如此大放厥詞,講一些誑言妄語,讓他心煩氣躁。
懊死。
「那又如何?」這人是傻子還是刻意挑釁?「你手里抱的是我的妻,我要你還給我有何不對?」
「她是我的。」水承瀲妖眸進出光芒,臉上蒙上震怒,遠方的烏雲開始圍聚,其間交雜著銀色閃光,隱約听得見雷吼。「不是你的。」
就算以前是杜仲言的,現在也已是他的,所以杜仲言沒有資格跟他要白椿槿;讓他再听見一次這種話、再听見這人類喚她椿槿,他就等著瞧!
白椿槿聞言抬首看他,見他盛怒的模樣,還真不知原來自己如此搶手,連水承瀲都說自己是他的。
可惜她是自己的,不是任何人的。但乍聞水承瀲如是說道,她的心震撼了下,身子因這句話找回失去的溫暖,她不明白為何水承瀲的一句話會對她有如此大的影響?
咬著下唇,白椿槿不自覺地微彎唇角,有人站在她這邊,即使是掠奪性意味濃重的話語,她仍是很開心。
在九江,無一人肯伸出援手幫她,她只能自力救濟,逃出那個令她窒息的地方。之後逃到這兒,被水承瀲捉到,不過數日,她已覺過了數年。
再見杜仲言,她竟有種相見不相識的陌然。
「你!」杜仲言老羞成怒,被人發現自己的未婚妻跑了已夠丟臉,現在白椿槿有了姘頭,還一副光明正大的模樣,看得他怒火攻心,差點無法控制自己。但見白椿槿幽深的黑眸如鏡般看著自己,他眯起眼,「椿槿……啊!」
才喚完,水承瀲即眸閃怒意,一個揮袖,杜仲言即被無形的風給擊倒在地。
「少爺!」杜若被水承瀲掃向岸邊的大石,失去意識。
「杜大夫!」鄉人們如杜仲言一般倒地,個個痛吟出聲,「妖啊……你是妖啊……妖怪啊……」
雷聲近在耳邊,白椿槿發現水承瀲的手高舉,雷聲大作,閃光乍現,心下一驚,連忙拉住水承瀲高舉的手大叫︰「不!」
水承瀲沒听她的,他輕而易舉地甩開她的手,第一道雷落在杜仲言腳邊,妖眸邪魅而充斥著火紅的殺意,看得杜仲言四肢並用的在地上爬動著,可他的速度比不上水承瀲,第二道雷打在杜仲言的袍角,水承瀲因自己連著兩次失手而皺眉。
他的氣散布,迅捷擴至整座山頭,一時間,湖加上他的氣,還山頭片片郁綠。
同時,遠方的茜草和枸杞、近處的黑狐與青蛇也感受到水承瀲快迅擴展的氣。
「不要!」
當第三道雷將至之時,白椿槿的叫聲竄入水承瀲的耳里。他低頭看她,瞧見她的眼楮有水流出來,紅唇喃著「不」字。
「求求你,不要殺人!」她不希望任何人因自己而死,她不願背負更多罪名。
水承瀲攏眉,怒氣未消,再揚手想引雷轟人,但意外的發現自己因白椿槿而少了引雷的。
他握拳拂袖,妖眸冰寒地掃向他們,「滾!你們臭死了!」
人類的臭味盈滿了整個湖,徒惹他心煩氣躁。
聞言,鄉人們起身扶起已呆若木雞的杜仲言,留下昏迷的杜若狼狽離去。
白椿槿待他們離去後,松口氣,下巴被個力道抬起,強迫落入水承瀲隱斂的妖眸中。她呆了呆,不由自主的,謝語月兌口而出,「謝謝……」
「你的眼楮有水流出來。」水承瀲用舌頭舌忝去她眼眶凝聚的淚水。
那濕熱的感覺讓她肩膀一縮、眼一眯,卻因此而更加感受到水承瀲的舌頭抵觸在自己眼里的感覺,她渾身一顫,有種無以名狀的酥麻感竄流。
「咸咸的,為什麼?為什麼這水舌忝起來咸咸的?」水承瀲質問,將杜仲言之事置之腦後。
「因為那是眼淚。」白椿槿閉上眼,不讓他再舌忝,他的舌頭讓她變得很奇怪。
「眼淚?」那是什麼?水承瀲的記憶里沒有「眼淚」這個名詞的存在。
他沒有眼淚,茜草和枸杞也沒有眼淚,只有人類有眼淚嗎?
「那也是一種水。」白椿槿簡略的解釋,但不願告訴他何時才會有眼淚。
「你……我們可以下去了嗎?」
一直「掛」在水承瀲身上,讓她很不好意思。
「下去?」水承瀲不解的看著她,她指指岸邊,他順著看過去,揚眉,帶著她飄到岸邊,放她下去,自己則飄在離地不遠的空中。
白椿槿一腳踏實地,膝蓋一軟,差點站不穩。她捉住水承瀲的手,後者沒有甩開她的握持,待她能站穩後,她才放開他的手,但有種奇異感覺衍生,看著他,她有些不知所措。
深吸口氣,她轉身見著杜若,于是上前去查看他的情形。
水承瀲跟在她身後不到一步的距離,漠然的看著她對杜若上下其手,感受到先前自己苦心隱藏的氣外放的結果是——
招來青蛇與黑狐的追殺。
此時他氣未全,但他們兩人已至,于是隨手一揮,將白椿槿和杜若圈在一個光環里,轉身面對他們兩人,嘴角冷殘的笑意說明他很「樂意」青蛇與黑狐前來「送死」。
第六章
「喔……」杜若聞到冰涼的氣味,因而申吟一聲醒了過來,映入眼底的是白椿槿那張清麗美顏。「少……少夫人……」
「別喚我少夫人,我不配。」白椿槿口里說著貶低自己的話語,可眼神和語氣卻顯二致。
「少夫人……」杜若見白椿槿安然無恙,有種恍如隔世的恍然感。
「杜若,對不住,若不是我打昏你逃出來,就不必害你跟著杜大夫出來找我了。」當初是白椿槿趁看守她的杜若不備,敲昏他才逃出來的。
「少夫人,哪兒的話,小的只是不明白,你為何要逃?不過……這些日子同少爺朝夕相處,小的……小的多少明白了……」杜若與杜仲言同處的這三個月,讓他徹底對杜仲言改觀。
「杜若,別這麼說,我不願連累任何人,包括你。」白椿槿壓壓杜若的背。
「會痛嗎?」
「不痛。」杜若被白椿槿抬起下巴,語意模糊的回著。
白椿槿看了看他的臉還有頸子,微皺眉,「你近來夜不安眠嗎?」
「是……是……」有時候杜若會覺得白椿槿比杜仲言還厲害,她只消看看臉色和听听聲音,便能知病人近來的身體狀況,有時甚至毋需把脈。
「你的背沒傷到,倒是要多注意睡眠,別不睡覺到處跑。」白椿槿講完,起身欲離去,才走不到兩步,即撞到一道看不見的牆,反彈力讓她倒退。
她伸手模上那道透明牆,透過日光,隱隱可見金芒流轉。
「水承瀲!」她望向不遠處的白色身影,見著他背對著自己與另兩名身著一青一黑的男子對峙著,一股惡寒爬上她的背脊。
她認出那黑衣男子是前些日子想捉她的黑狐。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怎麼會這樣?一個轉眼她即被囚在這里頭……
「水承瀲!放開我們!」白椿槿敲打著那道牆,孰料那牆堅固得很,非她這弱女子可敲破的。
水承瀲冷冷咧開唇角,睨著青蛇與黑狐,「沒想到你二人想死的如此之強,我方現身,你們便急著來找死。」
「哼!蚣蟆,鹿死誰手,猶然未知,你別太得意!」青蛇沉不住氣的回囂,手里的扇子一合,直指水承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