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邊就覺得什麼都滿了,也不害怕了。
但是他不行,他還是點著那一點昏黃,因為不同,自己帶不來他需要的安全。
這樣也好,可以看清楚他。
即使睡著了,美人也還是美人,蝴蝶翅翼一樣輕顫的睫毛在燈影更加濃密,連那點朱砂也透下一抹影,淡得,似乎,也應是紅色,皮膚更是透明了一樣,碎發親著精致的臉龐。
內單依舊是不曾好好系了的,露出一片光潔的春色,鎖骨處蜿蜒下的陰影簡直是欲讓人溺死!卻又是那麼無邪,讓人只生疼愛之心,並無任何猥褻之意。
真是個好看得過分的男子!她輕嘆一聲,自己怎麼也看了近半年了,為什麼還是驚艷不已呢?
大概是因為自己從不敢好好地端詳過他吧!原來只有這樣的時候,他不知道,才能靜靜地看著他,細細地在心上臨摹著那完美得不像是人間的存在。
原來,她一直能看到的,只是一臉無瑕的睡顏。
他醒來後的世界,太大,天下于他眼中也只是玩物,自己更是不在他眼中了。
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啊!這個時候的他,是只有你才能看到的,這樣,不是也很好嗎……
翌日。
「小桃,我們去見見西薩王。」
花卞芳沒有穿盔甲,依舊著了往日常穿的一襲白衣,一條白色絲帶綰了白玉冠白玉簪,手中把玩著一柄雕花骨扇,翩翩而至。
扎營的軍士們連了戍西大將軍一起看呆,如此天仙一般的人兒真的就是那日威風凜凜宛如戰神降臨的太子殿下嗎?分明是,比女人還更要嬌媚,直直逼下百花勝放盛景的美人啊!
卻依舊帶了不可褻玩高貴的氣勢,渾然天成的王者之氣就從那似笑非笑的桃花眼中泄了出來。
能將不怒而威和驚世絕艷如此融洽柔和的,只得這麼一個人!
他並沒有帶著戍西大將軍,而是帶了那個永遠一身青衣、波瀾不驚的小桃和十個暗影,不需士兵陪護,只身朝了大漠深出的西薩國揚鞭而去了!
沒有人問過此行是否安全,是否真的可以借來十萬兵力。
所有的人都相信,他是個神人,一切不可能在他的手里,也將變成可能,他們需要做的就是配合,配合著他創造那個傳說!
因了起得大早,空氣還比較涼。按照花卞芳的意思,這樣就可以趕在熱起來之前到達西薩。
比起前幾日行軍趕路,這已是非常輕松。
但是她一夜幾乎都未睡,自然提不起精神來,頂了微青的眼圈,還伴了隱隱的頭痛,不過,要是再有這樣的機會,可以盡情看他一夜,她依舊不會放棄。
因為心知,即使是這樣放肆的夜晚,也實在是不會有幾個啊!
她皺起的眉頭和那黑眼圈自然沒被他漏過,反正也進了大漠,反正也都是自己人,他便一時興起,撥了馬頭靠過來,伸手一拉,將還沒反應過來的她拉過了自己馬上,側坐于自己面前,「昨夜去偷雞了嗎?被打成黑眼圈了。」調笑地撫上那驚慌失措的人兒,被她緊緊抓住的感覺還是很好的,卻被暗影享受了十幾天!
「公子又捉弄小桃了……」縱是被嚇了一條,心還是跳得厲害。不是為了突然被拉過來,是為了那抹現在只給自己的微笑。
這樣的一刻,要她死了也無憾了。
「好了好了,不笑了,是不是累了睡不好?這幾天辛苦了,不過,更辛苦的,可還在後面,你,受得了嗎?」不是嚇唬她,現在並未開始作戰,一切都還算不上辛苦,甚至連邊也扯不上。
她依舊是淺淺一笑,「若是公子貴為太子都可忍受,小桃區區一介草民又有什麼不可忍的。」
跋路也好,餐風宿露也好,現在已比以前好太多,且不說有馬騎,有一雙布鞋就比草鞋好太多了,稻草堆也比地上雖然一躺強上百倍,更別提現在還有帳篷了。
他一愣,隨即笑了,轉瞬又開始心疼。作為一個女子,她吃的苦實在是夠多了。為她擔心,真是小看了她。
「小桃,我一定好好照顧你,這些苦,斷是不會再讓你吃了。」
輕輕撫模著那塊桃花胎記的手那麼暖,直接熨進心里。這一世,她再無任何所求!
只是,這些苦,她全然不在乎,只有這些苦里,自己才能靠近他一些,若不是這樣的苦,他又豈會注意到自己?
鮑子啊鮑子,真正的苦,才不是這些,才不是這些啊……
強忍了淚,她也只是乖順地點點頭。
「小桃,你為什麼能笑?這樣的笑,怎麼就偏偏生在了你的臉上?」看著那抹淺笑,花卞芳禁不住靶慨起來。
究竟一個人要有怎樣的心,才能笑得滿足呢?似乎生命于她,都是恩賜,沒有一絲的苦楚,不識人間愁苦爭斗的笑容,不染煙塵。
這樣的笑,即使是宮中錦衣玉食的皇子貴冑也很少擁有,怎麼就偏長在了這樣的一張臉上?
卻偏偏,出奇的襯了那桃花印記的靦腆、那紅線千匝的溫柔,那深淺碧色的清雅,讓著平凡的臉,慢慢品咂出絲絲甜美的醇厚,讓人清了心,靜了神呢……
他在說什麼,她不懂,但是听起來、看起來也不像是嘲諷,于是定定看了他,似乎想從那深深的眸子里看出什麼來。
花卞芳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居然有了想慢慢低下頭,餃住那柔潤紅唇的沖動。
眼見那清澈的瞳子里,映了自己越來越清晰的臉……
「公子,可以看到西薩了。」走在前面的暗影並沒有注意到這一絲曖昧,撥過馬頭提醒道。
西薩的建築都是很少見的圓頂樣式,華麗的琉璃綠和金色交織在一起,這里的人也是穿著連頭也一起包住的長袍,熱鬧的市集上飄滿了香料的味道,一口完全听不懂的語言……
一切都讓她新奇得不得了,左看看右看看,還沒等反應過來,已經發現到了皇宮的門口。
「公子會說這里的話嗎?」她驚訝地看著流利地與侍衛交談的花卞芳問道,這個世界上究竟有什麼是他不會的?
「臨國邦盟也是我土,怎麼可以不會呢?」他倒是很清淡地就帶了過去,四十二國大部分說的都是西域語,身為皇子,都是必須要學習的課程。
不一會,他們就被領進了皇宮花廳內。
厚厚的地毯上全是繁復的花紋,一切看起來都是金光閃閃的,空氣里飄滿了異樣的花香和果香,有漂亮卻蒙著面紗、只露出風情無限大眼楮的侍女陸續上了茶點來。
身為一個小侍,她是沒有那個資格進花廳的,正好一個人在偌大的花園里走走看看,奇怪艷麗的花朵和植物真是沒見過。
正當她被一朵很大的粉色花朵吸引去注意力的時候,忽然就見眼前冒出一朵一樣的花來,原是一個打扮華麗的人摘了一朵來,伸到自己眼前來。
好高的人!深刻的五官、黝黑的皮膚,卻顯得那雙淺褐色的眸子和淺金色分外的顯眼,簡直就像是眼光陽光揉了進去一樣!
「……阿薩陛下。」背後傳來花卞芳熟悉的聲音。
久不見這個西薩王來,等得不耐煩的他才一出來,卻見他正心情大好的樣子在「勾引」他的小侍!
「陛下?!」她一驚,原來這個人就是西薩王嗎?自己居然一直抬頭看著人家不放!嚇得她趕緊弓身施禮。
阿薩•多岡梵勒別有深意地看了花卞芳一眼,又掃了一眼小桃,微微一笑,做了個請的手勢,徑直朝著花廳去了,才邁幾步又停了下來,對著身邊的內臣說了幾句什麼,這才進花廳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