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不懂情啦!但至少還充當過紅娘,為月老牽得一樁好姻緣,即使它自得又自滿,可屢見他們這樣,它也是會受不了的。
「咱們進城去梳洗一番,再找船搭。」單燏深吸口氣,輕咳幾聲。
「還得找個大夫給你瞧瞧,你必定是受了涼。」蒼挹玦皺起眉頭,加快腳步。
「還有還有,買香給我吃,我肚子餓死了,兩天沒吃飯了……」狻猊趕忙說出它的需求,深伯他們兩人忙著風花雪月,把它這大功臣給忘了。
「是是……」
身影漸疏,天邊悶雷大作,放晴未久的天再次密密斜織雨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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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不是……」單燏彎身拾起被風吹落地、飄飛至她腳邊的公告,上頭描繪著一條龍,但令單燏臉色大變的是「蚣蝮」兩個大字,還有「懸賞令」三個大字。「這是龍九子之一……咳咳咳……咳……」
「別瞧了,只要不是小猊,倒也無所謂。」蒼挹玦摟著單燏問了客棧的小二哥,來到一家名喚「濟世堂」的醫鋪。
「公子,夫人,抓藥還是投醫?」小廝見他們兩人前來,立刻迎了出來。
「投醫。」蒼挹玦說明來意,扶著單燏坐下,而小廝則往內堂請大夫。
他們到了湖口,不忙著搭船,反因單燏身子著涼而先行就醫,深伯小病成大疾,尤其是單燏這兩個月來跟著他到處逃亡躲藏,即使她沒埋怨,但俏顏上的疲態顯而易見。
積勞成疾是最要不得的。
「請問……兩位可排斥由女大夫看癥?」小廝自內堂出來,面帶難色的問。
「不排斥。」蒼挹玦撫著咳嗽不已的單燏背部。「只要能治好病的都是大夫。」
「那好,實不相瞞,因為堂內另一位大夫出診去了,只余咱們杜大夫的未婚妻白大夫在,因有些病人排斥給女大夫看癥,是以才會有此一問。」
「有勞小扮了,我娘子咳了好些天,還望白大夫多關照。」
「哪里,小的立即去請白姑娘出來。」
片刻,一名身影縴長、氣韻冷柔、面容皎白、發烏若夜、眉宇間微鎖輕愁的女子出現。
她凝視蒼挹玦與單矯,微微一笑,「請公子與夫人進內堂來,方便說話。」
即使單燏未盤髻,她仍是稱單燏為夫人。
於是,蒼挹玦和單燏也就將錯就錯。
待進內堂,蒼挹玦暫行告辭至大街上去辦事,留下單燏一人。
那女大夫為單燏把脈後,唇畔浮起一朵淡淡的笑花,「不礙事,不過是過度勞累,又遇連日下雨,有些著涼,我開一帖藥,照三餐服用——」
「不知藥得吃多久才會痊愈?」單燏可不想在這兒待太久,若是失風被捉,一切都完了。
此時,蒼挹玦自外頭走進來,在單燏身邊坐下。「大夫,敢問我娘子情況如何?」
「不礙事,待我開帖藥。」她拿了毛筆寫下一帖藥方,召來小廝要他抓藥。「這藥是三天份,若是三天後仍末痊愈,再來。」
「謝謝大夫。」
「哪里。」她唇角的笑花逸去,因單燏手中拿著的懸賞令。「夫人,可否借你手中的懸賞令一觀?」
「當然可以。」單燏將懸賞令交予她,一邊端詳她的容貌,一邊同坐在她身邊的蒼挹玦交頭接耳,「玦哥哥,這大夫好漂亮,那杜大夫一定是玉樹臨風又英俊瀟灑,否則怎能攫獲美人心?」
「說到漂亮,你也下差呀。」蒼挹玦替單燏理好鬢發,柔情蜜意地望著她。
「玦哥哥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做不得準的。」單燏嫣紅了雙頰,嘴里雖是這樣說,可心里受用得很。「燏兒覺得那白大夫明眸皓齒、溫婉柔媚,是大美人兒一個,如果我是男人,肯定娶這樣的娘子。」
「那天下間不娶這樣娘子的相公豈不都是瞎子?」蒼挹玦好笑的問出她話里的真意。
「玦哥哥,你又拆我的台!再多幾次,我就不必討生活了啦!」單燏嘟起紅唇,不依的撒嬌。
「你嫁給我不就不必討生活了?」蒼挹玦只是說笑,並不是真要單燏為人妻子後就在家掌理家務,那只會逼瘋這外向的女孩。
且單燏能言善道、目光精確、手腕高明,對蒼家最為有利,蒼挹玦自知生性不擅交際又不喜言語,不適合繼承家業,足以才會累及早該享清福的祖父,若有單燏,相信她能補足他不足的一切。
「我相信玦哥哥家大業大,必定有需要我的地方,像我這麼好的人才,擺在家里當活動美人圖豈不可惜?」單燏相當清楚蒼挹玦的任性。
必要時,他能與人相談甚歡,甚至八面玲瓏,可那不是他真正的本性,他只愛在幕後操控一切,不喜與人交際,或許非必要,他也不愛與人交談。
這是她觀察得來的現象,可令她開心的是,對蒼挹玦而言,她並不是「不必要」的存在,是以她能享受到他的多話。
即使那話常常是為了揭穿她。
「那好,我還擔心你會誤會我的一片真心。I蒼挹玦一直未同她說明自己的窘況。
「敢問夫人,這懸賞令何時發的?」白大夫久久之後才顫抖著聲音問,她不只聲音抖,連拿著懸賞令的手也跟著顫抖。
蒼挹玦和單燏立時停下話語,四雙眼盯著白大夫失了從容的容顏。
「不好意思……」注意到蒼挹玦和單燏的視線,白大夫才驚覺自己的失態,「是我太急切……太急切想知道這則消息……」
「不,不打緊。」單燏笑了笑,聲音微啞地問道︰「大夫,這是方才我同外子尋濟世堂時在外拾著的懸賞令,由於我們夫婦初來乍到,,因此很是好奇……敢問大夫,這懸賞令上的……蚣蝮,是何物?」
白大夫一听這兩字,如遭電殛,平靜的表面碎裂,一雙水眸浮漾著傷痛。「是龍九子之一……沒想到……」
她的聲音因唇辦過度顫抖而難以听清楚,蒼挹玦和單燏對望一眼,模下著頭腦的看著白大夫。
蒼挹玦那雙黑眸沉宕溫潤,饒是觀察力再強,也瞧不透白大夫神情違變的原因,他乾脆把肩一聳,自懷里掏出一塊木頭,拿出把刀來雕它的型。
「沒想到怎樣?」單燏不似蒼挹玦那般漠不關心,她好奇得緊,眸子睜得大大的,生伯漏看、漏听了什麼。
白大夫臉色蒼白如雪,連唇辦的色彩也半褪,「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分明……分明就……」
單燏靈眸溜轉,地想到一個可能性,因而拉拉蒼挹玦的衣袖,低聲耳語道︰「玦哥哥呀,蚣蝮是近水的,你不覺得很熟悉嗎?」
「有嗎?」蒼挹玦倒不覺得自己除了狻猊,還結識另一只龍子……啊!
他恍然大悟,與單燏眸眼相視,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
「怎會如此湊巧?咱們是什麼運道啊!」單燏有強烈的預感,水承瀲搞不好便是這縣城里要捉的「蚣蝮」。
「我想水公子應僅是一般的水妖,咱們的運氣向來平凡,不太可能……」那麼倒楣。蒼挹玦勉強笑笑。
「可若真是,那……昨日炸山不就……」單燏不得不往更壞的方面想去。
「炸山?兩位是打哪個方向來的?」白大夫一听到這兩個宇,驚惶的問。
單燏選擇噤聲,只因她不能確定白大夫是否會危害水承瀲,即使他們與水承瀲相交不深,可它是他們的救命恩人。
於是一個等著回應,一個不願回應,整個內堂寂靜無聲。
「小姐,藥抓好了。」小廝的出現打破他們三人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