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夸獎。」算她還有點眼力,知道他神通廣大。杰斯的得意撐不過兩秒即因想起他的目的而逸去。「閑話少說,我明天上工。」
「啊?」上什麼工?
「啊什麼啊?你除了啊就沒別的字眼說了嗎?」杰斯冒火的黑眸狠瞪。
咦?一股莫名的熟稔讓羅媛端直視杰斯,這個人的眼楮……真的有火光搖晃……
「看什麼?呆啦!」杰斯近在耳端的暴吼聲將羅媛端的思緒拉回。
「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算了,假如他連她無時無刻都能發呆這點也無法忍受,他要如何「報恩」?杰斯握拳,決定「原諒」羅媛端一次。
拜羅媛端所賜,他白天可變身成人,但一過逢魔時刻,他立刻變回小貓。
這姑且算是有改進吧!只有白天當人總比一天到晚都是貓、什麼事也不能做來得好。
游蕩人界幾天,將人弄一些事情弄清楚後,他再次回到羅媛端身邊,準備報完恩情後拍拍走人。
澳造羅媛端。是他的報恩計劃,她那副德行他實在是看不下去。
接近她,成了第一步。
「我明天上工,到時見。」揮揮手,杰斯起身,轉身想走。
「等等……」羅媛端小聲的叫住他,一瞼為難。
「還有事?」杰斯頓住腳步,偏過頭,眸里的凌厲教羅媛端肩膀縮了縮。
她數度開口又合口,欲言又上,就是說不出「她沒有缺人」這五個字,但她明白若是不開口拒絕,這肯定又是一筆像林太太那樣的爛帳。好不容易,她張口——
「明天早上見……」嗚嗚嗚……她完了,她完了啦!
「明天兒。」杰斯看她一眼,心頭有抹莫名的失落,本來他還期望羅媛端能說出什麼拒絕的話語來讓他眼楮一亮的。
唉!飯可以多吃,夢可以多作,現實就是現實,他對羅媛端的期望過高。
揮了下手,轉身,他頭也不回的離去。
羅媛端目送杰斯的身影消失,欲哭無淚。
外頭日陽方熾,她內心卻烏雲罩頂。她也很希望自己能坦率的拒絕別人!可她總是說不出口啊!
若是能讓別人開心,她也會開心,這是她一直以來的想法,但不知從河時開始,人們的笑容再也無法讓她跟著開心,她不知道問題出在何處,也無力追究,只是——
羅媛端突然很想念火兒的吼叫聲,那至少不會讓她感覺如此的寂寞。
是呀,寂寞。
***
羅媛端家里客廳有一組很大的米色沙發,三人長椅加上兩張單人椅形成一個大ㄇ字形,隔著一張透明的玻璃茶幾,對著一台二十寸的電視,腳踏著一張綠色的大毯子,毯子延伸至整個客廳,直到采開放式空間的餐室為止。
餐室采挑高設計,鋪上實木地板,柔和的原木色系配上滿牆藤生植物上讓人有種在樹林里用餐的錯覺。一進餐室,除了色調之外,引人目光的是那張橢圓形的原木長桌,配上五個空座椅,看起來像百貨公司的樣品。
整個房子,杰斯只中意那只酒櫃,最近羅媛端不知打哪兒弄來一甕酒,味道很奇怪,卻讓他直想喝上兩口,不,他根本是想撲上去喝光它!
可是羅媛端卻將它牢牢鎖在酒櫃里,不讓他踫到,害他只能抬頭巴望,任那透著淡淡酒香的怪酒騷動他的酒蟲。
念頭一轉,轉到他迷糊又白痴又天真又逆來順受的主人——羅媛端身上。
杰斯不明白的是,她一個人沒事住那麼大的房子做什麼?難道她不知道這樣打掃起來費事又費力?說跟他人同住,這間屋子除了她,就是他了,哪來的「他人」?
所以杰斯一直覺得這幢房子搞不好又是她被強迫推銷下的產物。
羅媛端煮好貓食走入餐室,將陶盤放在火兒慣常待的位置前。「吃吧。」
然後人就蹲在那兒發起呆來。
杰斯瞄她一眼,低頭開始吃,吃完後,他發現眼前的黑影仍在,于是抬頭看她。
「喵嗚。」發什麼呆?
出神的羅媛端低頭注視愛貓,眼神迷茫飄忽。
她老是這樣發呆,心魂好似不屬于這個世界,杰斯莫名其妙的心情不佳了起來。
「喵!」清醒點!
羅媛端方才回神,發覺愛貓的呼叫,給它一個笑容,「飽啦?」
「喵嗚」一聲長叫,杰斯別過頭不看她,讓她知道出自己在「生氣」。
「火兒?」羅媛端伸手抱起它,走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拿著梳子替它梳理那黑色的毛。「你又在生氣了嗎?」
她不懂,一只貓為什麼可以整天都在生氣,難道它都不會累嗎?
「你最近幾天白天上哪兒去了?」想起火兒最近的奇怪行為,羅媛端不禁問道,但她不期望得到答案。
「喵嗚。」嘖!要是讓你知道,我混什麼?
杰斯背一翻,在墊子上翻來覆去,眼角餘光流露著不屑。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總是在生氣。」不過貓兒的脾性本就難以捉模,她倒也不是很擔心火兒的脾氣壞,只是有時會很好奇它到底在想些什麼。
「喵。」還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懂你為什麼總是這麼的逆來順受,拿林太太的事情來說好了,可以拒絕而不拒絕,弄成這樣是你自己的錯。
還有,還有,今天我去「應征」工作時,你明明有機會回絕的,卻仍是答應了下來,真不知道你的腦袋是怎麼運行的?!
杰斯翻身趴伏在墊子上,尾巴搖來晃去的,黑色貓眸因光線的緣故眯成細縫,隱隱燃燒著怒火。
「我今天又做了一件蠢事。」羅媛端也不管杰斯的意願,一古腦兒的說著話,「我今天莫名其妙的雇用了一個人,我明明沒有征人,可是……」
可是為什麼她總是拒絕不了別人的要求呢?就像林太太一樣……如果今天她能對自己說出一句拒絕的話語,或許杰斯還會覺得她有救。
說著說著,羅媛端陡然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大到杰斯全身寒毛亙豎,直想自她手下逃開。
「算了,如果那個人真的有困難需要工作的話,能幫到他的忙,我也會很開心的。」她下了這樣的結論。
待在她懷里的杰斯听了只想捉花她的瞼。
冷靜、冷靜,不能變成殺人凶手,幻界人殺人界人,這種前所未有的事情他不能當先鋒。
「助人為快樂之本,火兒,你說是不是?」羅媛端搔著他的下巴,笑容真切,眼眸迷蒙。
羅媛端?杰斯因嗅到不尋常的氣息而眯起貓眸,心起冷意,不明所以。
「喵。」你搞什麼鬼!
「所以我有能力幫助人的話,就要盡我所能的幫助需要幫助的人。」羅媛端自顧自的說著,替杰斯梳毛的力道愈顯失控。
是嗎?你自己都缺乏別人的幫助了。
「唉!」羅媛端輕嘆一聲,笑了笑,「我是怎麼了?如果別人能快樂,那我也會跟著快樂呀!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我……」
黑眸無神,神情呆凝,唇角的笑容歪斜扭曲,整個人活似靈魂出竅、被邪靈侵佔似的空洞。
杰斯全身發抖,難以承受這樣的羅媛端,發出一聲長嘶,抓住她的手,留下幾道爪痕——
「好痛……」羅媛端失焦的眼神重新對焦,後知後覺的舉起流血的手,看著那爪痕。「火兒,我跟你無怨無仇……」
「喵嗚……」誰教你無聊亂說話!
杰斯不安地蠢動著,對于羅媛端的想法十分不以為然。
罷了,罷了,反正羅媛端的呆他第一天就見識到了,只是他還是忍不住會對這樣的她感到氣憤。
什麼別人快樂她也會快樂,那她自己的快樂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