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陽光普照,羅媛端卻烏雲罩頂,一瞼陰霾的模樣讓今天的花兒也顯得格外沒有精神。
連火兒也不知上哪兒去了。雖說貓向來神秘,常常一溜煙不兒蹤影,但養了火兒幾天,她反倒覺得火兒脾氣暴躁得不像貓,也很少看見它到外頭去逛。有了火兒的陪伴,她倒是將以前一人獨處的感覺給忘得差不多,最近一大早就不見它,才會讓她適應不來,有些寂寞。
加上林大大的事情……
唉!她完了啦,難不成得拿房子去抵押?不行!不行!那是爸爸跟媽媽留給她唯一的財產,她說什麼也不能動!
而且那還是她跟火兒的家,拿去抵押就不是她和火兒的家了,她再怎麼窮困也不能動房子的主意。
「喂!」一聲叫喚外加敲上櫃台的大手硬生生截斷羅媛端的思緒。
羅媛端身子一震,猛然站直身子,存款簿因手的揮動跟著丟出,不偏不倚的貼上來人的瞼。
「啊——」慘了!羅媛端探出上半身想要接住打那人臉上滑落的存折,卻正巧撞進他的懷里。
「噢!」好痛!這女人當自己的腦袋是武器嗎?怎麼四處亂撞?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還好吧?還好吧……啊!」羅媛端急忙拉開自己與他的距離,卻因力道過猛,整個人重心不穩的貼著櫃台滑落,形成上半身貼在櫃台內側的局面。
杰斯•菲爾睜大眼楮看著她的身影隱沒在櫃台後面,眉角高揚,嘴角抽搐,實在不知該笑還是該氣?
不該設下任何有關羅媛端的預測,只因她永遠「驚喜」連連。
他捉起那本長翅膀飛的存折,隨意瞥下眼敞開的內頁,發現她的存款以人界的幣值來算少得可以,看來他報恩的項目又多了一個讓她的存款數字別那麼「難看」。
將本子闔好擱上櫃台,杰斯等著羅媛端自動「浮」上來。但一分鐘、兩分鐘過去,他的耐性盡失,上半身直接趴上櫃台探人。
兩雙眼眸不設防地凝望一雙驚懼交錯,一雙煩躁不耐。
「你還想躲在里頭多久?」杰斯眯起眼來瞪羅媛端,稜角分明的瞼繃起來十分嚇人。
「我……」羅媛端瑟縮了下,吞吞日水,壓抑住心的狂跳勉強開口,「對不起……我只是……」
杰斯一听羅媛端口出歉語,繃緊的臉蒙上一層暗影。羅媛端一對上他的臉,什麼話都給拋到腦後去了,像被蛇盯上的青蛙般動彈不得。
杰斯也不開口,等著羅媛端說下去。
沉默橫隔在兩人之間,不到兩分鐘即因杰斯不耐等候而被打破。
「你只是怎樣?」嘖!讓她講話她不講,非得要人開口問!
杰斯自覺溫和的口吻听在羅媛端耳里,只有「凶」一個大字可以形容,她又縮了縮,不明白這個男人來店里是干嘛的?
「你啞啦!」杰斯催促。
「我只是撞到肚子很痛,一時起不來而已。」說也奇怪,教杰斯一催,羅媛端倒是流利的吐出一連串的話語。
笨!
杰斯大步一跨,擠進櫃台把坐在地上的她拉起,再彎身扶起倒在一旁的椅子,將她塞進去,她人還沒坐好,他即欺上。
「啊」一聲驚呼由于杰斯過于靠近而夭折成低呼,羅媛端死命的將自己往椅子里塞,一邊驚問︰「你……你要干什麼?要錢我沒有,銀行存款只有三千塊……全身上下只有一千塊,其它的我什麼也沒有……」
「閉嘴!」杰斯沒好氣的命令,黑眸睇著她。
羅媛端乖乖的噤聲,大氣也不敢吐一下。氣氛急遽冷凍,兩人大眼瞪小眼,沒有一點聲響。
一分鐘過去「你該死的為什麼不說話?!」杰斯忍不住爆發,額頂著羅媛端的額、眼對著她的眼,朝她大吼。
他要是沒有被羅媛端先氣死,那必定是他已經受不了她先行出手殺了她。
一想到往後還有一段日子得跟她相處,杰斯就沮喪得想咬人。
羅媛端被他吼得腦子嗡嗡叫,無法思考,想躲開又因他頂著自己的額不能動作。
「我……」她避也不是,迎也不是,咬著下唇,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什麼?」杰斯替她接話,沒有發覺自己幾乎是壓在她身上。
「我不知道你要我說什麼……而且……」剛剛是你自己叫我閉嘴的。羅媛端這幾個字是含在嘴巴里講的。
「而且什麼?」咬牙切齒的問出口,杰斯的臉色與語氣皆蘊滿風暴。
「沒有!」羅媛端僵著身子,答得迅速。
杰斯橫眉豎目地瞪了她好一會兒才緩緩出聲,「你可以問我『您需要什麼?』,萬一我是客人,卻被你當成劫匪,你還要不要做生意啊?」
普通的客人哪會像你一樣……
羅媛端咕噥著,眼神飄移不定,口里漫應著︰「您需要什麼?」
「看著我。」杰斯最討厭人家說話不看著他。
「啊?」羅媛端遲疑地發出一聲疑問,杰斯一听,皺著眉頭重復——
「看著我,我討厭不正眼看人的人。」要不是知道羅媛端就是這副樣子,他老早賞她兩個鍋貼「警告」。
〔對……對不起……」飛快地掃他一眼,她眼眸再次閃開不看他。
杰斯發誓他真的有嘗試過要「耐心」的對待她!但他也發誓他清楚地听見自己的神經斷裂的聲音!
大手捏上她小巧的下巴,強迫她正視出自己,「這樣才叫正眼看,你剛剛那叫掃視。」
羅媛端吃痛的拍掉他的手,受驚地捂住自己的下巴,整個人退無可退,含淚迎視,「好痛……」
「你也知道痛喔!」杰斯光是看她的人,一把火氣就旺盛得無處發。
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人,明明沒有做什麼令人心煩氣躁的事情,但她的一舉一動就是能牽動他怒氣的開關。
「請……請問……」羅媛端這已做好萬全準備——她把自己的臉頰還有下巴用雙手捂住,戰戰兢兢的問。
杰斯挑高眉,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你需要什麼花?」他剛剛要她那樣問,大概真的是客人吧?只是她沒有遇過這麼凶的客人。
「我有說我要買花嗎?」杰斯雙手交抱胸前,以防自己的手月兌離自己的控制掐住她的脖子。
「可……可是……你剛剛要我問你需要什麼的呀……」不是客人,那你是誰?羅媛端沒有勇氣問出口,深怕自己的耳朵再一次受到攻擊。
「那是舉例,舉例好嗎?」天啊!誰來殺了他吧!
「喔。」沉寂兩秒,羅媛端鼓起勇氣,「那……那……你是……」
「我是來應征工作的。」大刺刺地退開,拉來不遠處的一張椅子坐下,杰期朝羅媛端露出一抹微笑。
羅媛端懷疑自己耳力出了問題,因而呆呆的盯著他,卻久久等不到杰斯再說下去,只好開口,「你……你是來應征工作的?」
她什麼時候征人,她自己怎麼不知道?
邊說,眸子邊溜向花坊的門口,梭巡一遍後發現玻璃門被她擦得晶亮無塵,上頭不見任何征人啟事,才安心地吁口氣。
「嗯。」杰斯點頭,跟著她的視線看向身後的玻璃門,再繞回她身上,緩緩扯開一抹令見者膽戰心驚的寒笑,「你會雇用我,對吧?」
那高壯的身影、掛在嘴邊的冷笑、眼里顯著的脅迫、語音深沉的威嚇……教羅媛端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
「你……我……我不需要保鏢……」好不容易,羅媛端自喉嚨擠出話來。
「保鏢?」杰斯揚眉,重復關鍵字。他什麼時候說要當保鏢來著?
「你的樣子……看起來就像保鏢……」她猜錯了嗎?不然他怎麼說要來花坊工作?她「真的」沒有缺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