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要他說什麼?風幽禽呆呆的看著南宮揚,不明所以。
「你的心病征兆呀!」南宮揚好心的提點他。
「就……就那樣啊!」風幽禽此刻一點也不像江湖中赫赫有名、疏離漠然的扇逍遙,反似個孩子般手足無措。
就那樣?南宮揚微挑眉,但見風幽禽困擾的神色,也不忍心再逗他。竹老說他心地太軟,唉!誰叫他就是見不得人有難而總想略盡「棉薄之力」。
「見了韓姑娘會心跳加速、渾身不對勁、如坐針氈;想遠離他卻又不由自主想親近她。見她笑,自己的心亦跟著飛揚;見她傷心,自己的心亦隨之難過,甚或有,疼得好似千萬只蟲在咬一樣?」
風幽禽听了猛點頭,南宮揚不愧是妙手神醫,他患的癥狀他全說中了!
見了風幽禽的反應,南宮揚不禁輕嘆一聲。
「怎麼了?是不是沒得救呀?」風幽禽緊張的問。
「你得這……‘心病’有多久了?」南宮洋忍著笑意,表情‘凝重’的問。
「很久了……認識小魚兒有個把月了,‘病情’隨之加重……」他真的不知該如何面對這樣復雜的心情,在認識小魚兒之前,他一點這樣的煩憂也沒有,可現在要他放下小魚兒不管,他……他真的做不到。
南宮揚輕喟,「幽禽,以我的診治,你的心病,不是病。」
風幽禽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樣。
「不過……怕你不相信我所言。」
「快說,別賣關子!」風幽禽急躁的催促,他都快煩死了,南宮揚還有興致玩?
「你對淨兒的感覺叫做‘喜歡’,更甚者叫做‘愛’。」
「我才沒——」風幽禽一听,立刻出口反駁。
「瞧,你不相信我的診治。」南宮揚溫文的堵住他的駁斥。
「可是我——」
「如果淨兒身邊出現一名待她好的男子,而你一眼便看出那名男子對她有意,你會作何感想?」南宮揚又打斷他的話。
風幽禽這下教南宮揚的問題打掉了滿心的否認,憶起那日他們在山洞內,韓如淨看那幅畫像時他的感覺。
生氣,想要獨佔小魚兒一人的視線,教她只能望他不望別人,尤其是男人。教她只能對他綻放笑顏,不對其他人綻放絕美笑靨。他想將她藏起來,覺得她很像自己喜愛的桔梗,生平頭一次他感受到有人可以這麼接近他,而他不會覺得厭惡……
風幽禽忽覺茅塞頓開,他拍首,迎上南宮揚溫和如昔的眸子,「我懂了……」
南宮揚沒有回答,只溫文的舉杯喝下涼透的茗茶。
「我……我其實對小魚兒……對小魚兒……」理解到自己對韓如淨真實的情感,風幽禽有點吞吞吐吐。
再怎麼想,他都不可能會去喜歡上一個女人,因他是出了名的討厭女人,可……可世事無常;他偏生……偏生患了「心病」且是針對小魚兒而發……一直以來以為自己得病,其實是……喜歡……是愛之情……
他倏然起身,「我去找小魚兒!」
語畢,他迅捷的身影已在……數座別院之外。
南宮揚輕笑出聲,只溫了茶水,傾壺倒茶入杯,陣陣白煙隨著茗香裊裊升起。
第九章
韓如淨冷眼看著這些自她行蹤暴露後前來「探視」的人們。
「韓公子,你可記得當天的事情?」
「韓公子,你——」
「統統出去。」韓如淨語氣冷淡的命令,令所有在場之人噤口。
「韓公子——」
「我說的話你沒听到是嗎?」她冷眸一掃,微恙的身子無損于她全身散發的威嚴。
「韓公子,你必須告訴我們當天發生了什麼事。」衙門捕頭雖畏于韓如淨的氣勢可該說的仍是得說。
韓如淨的出現是一大轉機,同時也是一大危機。
發絲束起的韓如淨看向捕快,淡然一笑,「我忘了。」
「忘了?」捕頭提高聲調,訝然的盯著她那張清妍麗容。
「是的,全都忘了,那天晚上所發生的事情我全忘了。」韓如淨鎮定非凡的迎上捕快的注視,泰然自若的態度讓人起不了疑心,「我只記得我被父親故友之子女救起之後的事。」父親故友之子女當然是指風蝶衣及風幽禽。「關于那晚之事,我完全不記得。」
在旁人面前,她是不會顯出柔弱模樣的。
眾人眼中的韓如淨是集冷酷、無情于一身的商人,韓家雖在一夜之間傾倒,可她的名聲卻仍響亮。
「是呀!看過無數個大夫都無法治愈,淨兒就這麼忘了那晚的事,而且她的身子還很虛弱,大人,我想還是讓淨兒休息休息吧!」風蝶衣適時插口,她看得出韓如淨那張冷靜面具下的疲態。
「好吧!韓公子,你好好休養,我還會再來的。」捕頭領著手下先行離去。
「淨兒,你還好嗎?」風蝶衣坐上床沿,關心的望著韓如淨的臉色。
韓如淨擠出一個笑容,柳眉微蹙,「沒事,太久沒做‘韓如淨’,有些不習慣罷了!」
風蝶衣心中有愧,憐惜的看著她,「你和風幽禽帶出如鏡的事,我已請樊頌恩散布出去,相信將會引來不少蒼蠅,我會叫風幽禽守在你身邊保護你的。」
乍听風幽禽的名,韓如淨臉色更加蒼白,不自然的彎起唇角,「這樣好嗎?幽禽大哥願意嗎?」
自她清醒後,風幽禽雖守在她身邊,可她感覺的出他們之間的隔閡重新回到初識時……不,比初識時更深,他不肯看她一眼,總是背對著她,讓她覺得很不好受,思及此,她連呼吸也跟著困難起來,總覺得有股無形的絕望直扼著她的頸項,教她投訴無門。
假如她和幽禽大哥注定會走到這個地步,她還巴不得自己不要醒呢!瞧他對林語竹和蝶衣姐都比面對她有反應多了……當然羅,她什麼也不是,只是「故人」之女罷了,沒有林語竹冰冽得教人印象深刻的絕倫傲姿,也沒有蝶衣姐那若風般虛無難捉、卻令人生羨的自在魅惑。韓如淨愈想愈覺得自己沒用,干啥這麼在意幽禽大哥的想法呢?可她就是無法不在意。
「他怎麼可能不願意呢?」風蝶衣拍拍韓如淨微涼的頰兒,露出璀璨的笑容,試圖安定韓如淨的心。
「太麻煩幽禽大哥不好,就算我再怎麼像男人,也總還是名女子,也虧得幽禽大哥跟我相處這般久。」韓如淨微笑著。風蝶衣卻听到她的心在嗚咽。
「對不起。」風蝶衣代風幽禽向韓如淨道歉,這個冥頑不靈的死弟弟!
「蝶衣姐又沒有做錯事,為什麼要跟我道歉?」韓如淨體貼的握住風蝶衣的手,反倒安慰起她來。
「你不要怪風幽禽,她也是第一次嘛!會有這樣的反應是很正常的,等他想通了,他就不會這樣對你了。」風蝶衣笑望韓如淨皎如明月的容顏。這樣一個好女孩配自家兄弟真是太可惜了,不過這就是感情,不是嗎?老天要他們兩人在一起,他們這些「外人」
也就不方便說什麼。
「什麼?」韓如淨不懂風蝶衣在打什麼啞謎。
「听我說,風幽禽還弄不清他對你的感覺,等他理清之後,我保證一切都會雨過天晴的。」風蝶衣的笑容更加溫柔了,親切如和風。
韓如淨腦袋滿是問號,對于風蝶衣的話語,她是有听沒有懂。「不是蝶衣姐的錯,我和幽禽大哥一個是天上飛的,一個是水里游的,飛鳥與魚本該是合不來的。蝶衣姐不必費心調解了。」
何況……風幽禽和她本來就不該有交集,若非兩家的長輩交好與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們也不會相識。不知怎的,設想到自己有可能一輩子無緣與風幽禽相識,韓如淨的心就酸酸苦苦的,百般滋味在心頭,卻嘆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