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羽忍著頭痛和暈眩的難受,微喘著氣,虛弱得想揮開他的手,卻發現自己連站也站不穩,她乾脆整個人靠在他身上。「都是你……害我想吐……」
話才說完,眠羽只覺一陣惡心感自胃竄上,俯身便吐。
風曜大驚失色,連忙拍著她的背,「你到底怎麼了?」
他示意羅林按住暫停鍵使磁浮梯暫時停止動作。
眠羽吐完,癱軟在他的臂彎中,「沒想到會這麼嚴重……」想掏藥的手和聲音無法控制地顫抖著,「快……上衣口袋……有藥……」
風曜趕忙在她上衣的口袋中掏出一瓶透明的藥罐,「是這個嗎?」
她困難的點頭,勉強維持著清醒,顫聲道︰「一顆……」
風曜依言取出一顆藥丸送進她口中,眠羽吞下藥九,痛苦緩和許多,眸子一合,任自己在他懷里睡去。
他騰空抱起沉睡的她,要羅林按下取消鍵,磁浮梯重新恢復運行。
「總裁……」羅林小心地開口。
「嗯?」風曜盯著跳動的樓層數。
「是否要叫救護車?」一天之內見著風曜如此人性化的轉變讓他不知如何面對才好。
低首看看在他懷中睡得安穩的眠羽,風曜眼底飄過一陣復雜的神色,「不必,請醫務室的醫生前來便行。」
磁浮梯輕震動下後停住,他抱著眠羽走出磁浮梯,羅林則跟在後頭負責聯絡醫務室。
這上杲是四十六樓,風曜有時忙公事忙到凌晨便會在這兒休息。他將眠羽輕置于床上,羅林和接到通知上來的醫生檢查完眠羽後朝他鞠個躬便離去。
留下滿室的靜寂和面露深思的風曜。
第五章
眠羽是被噩夢嚇醒的。
難掩不寧的眸子在睜開的剎那仍分不清實和夢境的分別,冰藍色的瞳孔放大,映見的依舊是夢里的情景,直到現實的景象一點一滴入侵至她眼底,她才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
她合上發酸的眼楮再睜開,這個動作重復了好幾次,她才真正確信自己是清醒的,也才有多余的心思來想身在何處。
眠羽雙手往後撐起上半身,發現自己處于一個陌生的房間。
單調而男性化的設計,唯一吸引她目光的是左方那片用來采光的落地窗,透過它,她看見的是這個城市燈火通明的夜晚。
片刻後,她收回看向窗外的視線。
她睡了多久?仍有些渴睡的腦袋緩慢的轉動著,白天發生的事件猶如倒帶的錄影帶重現在腦海中。
對了,她突然發作,吃了藥,然後睡覺……思緒因發現趴在床旁矮櫃上假寐的風曜而中斷。在微暈的燈光映照下,風曜的睡臉顯得格外暖和,臉部的線條柔和,柔軟的黑發覆住他半邊臉龐,卸下武裝的表情像是從神話中走出來全身散發光芒的天使。
天使眠羽察覺自己使用這個譬喻,不由白主的將眸光移至他的背,想看看那兒是否有雙收起的羽翼。而後她自嘲地笑笑,她在想什麼?竟然會將他幻化成天使,只是……
風曜一直在她身邊?
一股奇異的感覺在心頭竄升,眠羽再次正視他。
為什麼他會……金眉微擰,眠羽想不通為什麼風曜會守在她身邊。
最後,她得到一個結論——她真是一個失職的保鏢。
哪有保鏢讓雇主照顧的何況她才當了人家兩天的保鏢,唉!她真是失職。
眠羽甩甩頭,真是出師不利,頭一回當保鏢就演出走樣。不過想來這也是正常的,不只是她,他們那一群人除了時雨什麼勾當都做過外,從來沒做過保鏢,出錯是應當的。
但就算是如此,她也不能佔據他的床太久,畢竟風曜才是雇主。
她掀被下床,輕拍他的背,幾乎是同一時間,風曜警覺地張眼,反應迅速地轉身攻擊眠羽,眠羽往後退開一大步避開他的攻擊。
而人相視,風曜辨識出對方是誰,站直身體,黑眸望著同樣收斂戰姿的眠羽,「你醒了。」「被你這麼一搞,不醒也得醒。」眠羽沒想到風曜的警覺心如此強烈,像他這麼有警戒心的人,何以他父親要雇用保鏢來保護他呢?
風曜藉著室內唯一的光源打量她,微攏著雙眉,「你還是再躺下休息一會兒吧。」
回想起醫生在為眠羽進行診查之後說的話,他無意識地流露出憂心。
眠羽看了他良久,才訥訥地說︰「謝謝你的關心,不過我已經沒事了。」
吃了老爹的藥再睡上一覺,她已經完全復原了。
風曜見狀也沒再勉強她,回頭抄起置于矮櫃上的藥瓶,丟還給她,「還你。」
眠羽伸手接住,微微一笑,「謝啦!」
「不用客氣。」風曜深思的眸光一直在她身上打轉,看得眠羽渾身不自在。
「做什麼一直盯著我」眠羽不想避開他的視線,發現他的目光專注但不會令她覺得受侵犯。他笑了笑,目光未曾稍移,「我在想,如果你是男人,或許我們會成為好朋友。」但也就因她不是男人,所以更令他……
「你這句話有嚴重的性別歧視喔!沒想到你還會有這種早已作古的思想。男女之間為什麼不能做朋友?」眠羽未覺自己的火氣在三言兩語之間被挑起。
「當然可以,只不過……」風曜隱去話尾,搖首笑笑,曖昧的態度教眠羽煩躁的撩開遮眼的發絲。
「只不過什麼?」她的發型完全毀壞,害她只能拼命的撥著它們,希望它們能听話一點,別再讓她好不容易才停止的頭痛再次放肆。
一雙溫暖的大手接替她撩發的小手,替她將頑皮到極點的發絲整理好。
眠羽訝然睜大冰藍眼眸,「真沒想到……」
她微眯起眼,享受他修長手指穿入她發間,輕柔地替她按摩頭皮,大拇指在她兩邊的太陽穴輕壓的舒適感。
風曜見她不經意露出的表情,不由得將她和伸著懶腰昏昏欲睡的貓兒聯想在一起。「舒服嗎?」
低沉如緞般的嗓音,听在眠羽耳內活似樂音般舒暢,好像一種樂器,叫什麼來著?對了,鋼琴,像鋼琴的低音部呵!她的笑容猶若燦然陽光般綻開。
「舒服,很舒服。」她的小手扣上他的手臂,笑著揚起眼睫,和風曜低頭注目的黑瞳交會。四目相對,黑眸與冰藍瞳眸像四泓深潭般相互吸引著,仿若投入小石子般的漣漪不斷地擴大再擴大。
率先恢復清醒的是眠羽,她眨眨眼,不知所以地模模右耳的紅玉耳環,亮麗的面容有著尷尬的笑容,「謝謝你幫我按摩。」
風曜理好她紊亂的發絲,露出個辨不清真意的笑容,「希望我們能合作愉快,保鏢小姐。」沒來由的,眠羽突然有種自己像只踏入陷阱而無法逃月兌的貓兒,睇著風曜伸出代表友善的手,雖有所遲疑,她仍是伸手握住,露出職業化的笑容,「我也這麼希望著,雇主先生。」
檢查過屋內外周圍發現沒什麼異樣之後,眠羽回到自己的房間,取出一台銀色的筆記型電腦。
「請輸入指令。」電腦傳來這樣的話語。
眠羽在鍵盤上敲了幾下。
「請稍候。」電腦安靜了一會兒,「與霍洛維茲博士連線中。」
眠羽戴上一副墨鏡,遮住引人注目的眼楮,緊抿的唇瓣予人漠寒的殘冷。
未久,熒幕上出現一名白發蒼蒼,面容卻異樣年輕,身著白袍的男人。男人一見到眠羽,露出一個歡迎卻顯得冷酷的笑容。「好久不見,我還以為你不想要‘入場券’了呢。」
讓墨鏡隱住的冰藍眸子迸射出熊熊的恨火,可是涂抹著紅色唇膏的唇瓣卻淺漾笑意,「我是給你時間考慮,畢竟我一下子訂了那麼多張‘入場券’,我怕你會來不及趕制,霍洛維茲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