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你還說什麼對不起?」伊森手捧住她的後腦,湊上唇,安撫她惶恐的心緒。
蔣冰彤雙手環上他的脖子,露出梨渦的可愛笑容讓他不自禁地吻上她頰畔的梨渦。
「好快喔!我們都認識快兩個月了。」蔣冰彤在這兩個月當中,一有空就往他這兒跑。伊森更是會跑到她上班的地方等地下班,展開兩人的親密約會。
她從來沒有這種感覺,和伊森在一起特別的自在、特別的開心,她好喜歡、好喜歡和他相處的時光。
「兩個月就像一輩子一樣。」伊森也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喜歡一個人,以往他總以為自己是個情感絕緣體,可一遇到蔣冰彤,他體內的情感細胞一下子分裂開來,脹得滿滿的,都是因為她。
「你也這麼認為?」發亮的眸子說明她的欣悅。
「你不這麼認為嗎?」伊森愛憐地理著地及肩的長發。
「我以為只有我一個這麼以為。」蔣冰彤白女敕的頰兒染上一抹嫣紅,低頭不敢看伊森似要將她吞沒的眸光。
「傻瓜。」他親昵地吻著她的發絲,抬起她的下巴,虔誠地在她柔軟的唇瓣印上一吻。「雖然我的專長是易容術兼扮演別人,但我可不擅長欺騙我最喜歡的人。」
「對喔!我都忘了你的聲音最多變了。」伊森常常用不同的聲音跟她說話,要她猜。
「你要記得我不會騙你就好了。」他點點她的鼻尖,替她將燈重新裝好,看著燈順利地通電發亮。「乖乖,安心入睡,這回燈不會再熄了。」他要蔣冰彤躺下,替她蓋好被子,「晚安。」
「晚安。」蔣冰彤唇畔的笑意末散,很快地進入夢鄉……
事情重演,蔣冰彤突然自沉睡中清醒,眼前那一大片闇黑威嚇著要吞沒她,她怕得直發抖。
「我在你身邊。」林宣逸的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手指穿過她的發間,唇落在她的眉心。
蔣冰彤眨著沒有焦距的瞳眸,終于想起自己失了明,並開始有余力思考所有發生的事情。對于林宣逸親昵舉動的響應是使勁地推開他,在他還未穩住自己時又補上一踢,終于把他踢下床。
「砰」的一聲,林宣逸就這樣呈大字形地癱在地上,幸好地上鋪有地毯,不然他的頭肯定腫個包。
「小桶,你好狠。」他曲膝坐起,模模自己的後腦勺,微瞇著睡眼望著坐在床上一臉不馴的蔣冰彤。
「誰教你抱著我。」壓下心頭的悸動,她凶悍的說。
「要是不抱著你,你包準會睡不著。」林宣逸柔聲解釋。
蔣冰彤怔忡,為什麼事隔八年,他仍能這麼的了解她?而她卻……
「哼!」她別過臉冷哼一聲,「現在是什麼時候?」
他起身拉開窗簾,發現天已經大亮,于是簡短的回答︰「白天。」
然後回過頭來抱起蔣冰彤。蔣冰彤沒料到他會有這樣的舉動,一時忘了反抗。他抱著她來到窗邊,瞇起眼來躲避刺眼的陽光,笑問,「有沒有感受到太陽的熱度?」
蔣冰彤伸手將掌心貼在窗上,窗戶的熱度傳到她的掌心,再藉由掌心遞到她心口。她輕咬下唇,點下頭,「今天天氣似乎很好。」
「的確是很好。」林宣逸因不見她的抗拒而露出笑容。
「放我下來。」蔣冰彤卻在此時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因而要求林宣逸放開她。
「小桶,你不覺得讓我抱著很舒服嗎?」雖然有點失望,但他沒在蔣冰彤面前表現出來,他知道她需要時間重新接受他──即使他已經說明八年前的原因,而她「似乎」接受。
但八年的時間可不短,他們各自為了八年前的事而過了八年稱不上好的生活,尤其是蔣冰彤。因此林宣逸叫自己要有耐心,等待她重新和他談一場戀愛。
「叫你放我下來,你沒听見是不是?」一听見林宣逸裝無辜的聲音,蔣冰彤火氣又上來了,扯開喉嚨嘶叫著。
「我听見了,你別那麼大聲。」林宣逸甩甩頭,想甩掉蔣冰彤在他耳邊造成的回音,他依言放下她。「但請你讓我扶著你去浴室盥洗,相信這不是你一個人應付得來的。」
蔣冰彤皺著眉,深知自己的情況想要不依賴人是不可能的,于是頷首,讓林宣逸扶她到浴室去。
「來,這是牙刷,已經抹上牙膏。左手是漱口杯。」林宣逸先拿塑料袋將她受傷的手肘包起來,才把牙刷和漱口杯交給她。
蔣冰彤拿著牙刷和漱口杯站在鏡子前面,卻不知如何著手。
「需要幫忙嗎?」他一直站在她身旁未曾離開。
「不用。」蔣冰彤把心一橫,抬手張嘴欲刷牙,牙刷卻因位置不對而踫到鼻子,使得她的鼻尖沽上了牙膏。她不肯放棄的調整手的高度,這回沾上牙膏的是下巴。她死不求人的再試,結果臉頰也遭了殃。
最後林宣逸看不過去,拿過她的牙刷。
「還我!」蔣冰彤想保持最後一絲尊嚴,不想承認自己連牙也刷不好。
「牙膏都沾在你的臉上了,我重新幫你弄。」林宣逸明白自尊心頗強的她是不會向他求救的。
蔣冰彤別過臉,不願讓他看到她壓抑不住的頹喪。
刷牙,每天每個人早上必做的事,每個人從小就開始做的事,視如與呼吸一般自然的事,她卻因為失明而無法順利做好。
「別難過,一開始都是這樣的。」林宣逸輕聲安慰。
「我知道了。」蔣冰彤冷冷地響應,朝林宣逸伸手要牙刷。
結果,蔣冰彤光刷牙就刷了三十分鐘,洗臉在林宣逸的幫助之下只花了五分鐘。
接下來的考驗是換衣服。
「你怎麼會有我的衣服?」她抱著衣裙,皺眉「盯」著林宣逸。
「喔,那是我昨天趁你熟睡時回醫院幫你打包的。」既然蔣冰彤不肯動手術的根源在于不信任醫生,而始作俑者是他,他也只好放棄勸說她動手術,改而先行突破她的心房。
重新來過。他在心底為自己加油打氣,縱使蔣冰彤對他的態度算不上友善。
「你不勸我動手術了?」蔣冰彤敵意甚濃的問。
「建立我們倆的感情比較重要。」言畢,他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林宣逸!」蔣冰彤左手出拳,力道不可謂不重。
可惜──落空。
「好可怕,小桶,要是我被打到一定內傷。」他嘻皮笑臉的拍拍胸口。
「我要回去!」蔣冰彤不想跟這個人共處一室。
「不行,你的情況特殊,身為主治醫生的我必須就近照顧你。」
「我很好。」只是看不見而已!蔣冰彤強調。
「是嗎?」林宣逸冷沉的聲音教她一怔。
伊森等于林宣逸。伊森是八年前為了她的安危而狠狠刺傷她的人;林宣逸是八年後想要為她執刀,讓她重見光明的主治醫生。他要求她給他一次機會──重新來過。
重新來過?看似簡單的四個字卻難以跨出第一步。要她當作八年前的事沒發生過是不可能的,他們都變了,都不是以前的他們了!
「哼!」她冷哼一聲,「出去,我要換衣服。」
「換完叫我,我帶你去吃早餐。」林宣逸紳士地出去等候,心里卻擔心她一個人是否應付得來。
第六章
十分鐘、二十分鐘、三十分鐘過去,林宣逸終于捺不住性子地敲敲門,「小桶,你好了嗎?」
「不要進來!」蔣冰彤的聲音在門內響起,雖極力隱藏,林宣逸仍听出了她聲音里隱含的顫抖。
他無所顧忌的開門進去,發現蔣冰彤呆坐在床邊,手中仍抱著衣裙,表情一片空白,靈魂仿佛月兌離了軀殼,不知神游到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