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在她開始畫他時,這份感情就萌芽了?
天!她給自己惹來什麼麻煩?天知道她只是想要畫一個好題材,怎知這回找的題材會連自己的心也賠了進去。
不行,她不能任情況這樣發展下去,她該照原先的計劃,做完一個月後就拿薪水離開紐約,對,該是這樣的,她不必找什麼畫材,好的畫材可以再找。
對,所以,現在這個畫材可以不要!
紫臣心念一動,伸手拿起素描本想要「毀尸滅跡」,但她還沒開始動作,眼角余光就瞥見雙臂交抱、正好整以暇倚在門板上望著她的風清揚。
「你怎麼還在這兒?」紫臣沒想到他還沒走,她不自覺的抱緊素描本,此舉讓清揚挑了下眉。
「我突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清揚唇邊的笑容讓這件「非常重要的事」可信度降低不少。
「什麼事?」紫臣神情戒備的問。
「我來了這麼久,你都沒請我喝一杯咖啡,這是待客之道嗎?」
「我又沒特地請你來,對于不速之客是不需要講究待客之道的。」紫臣攏著眉,不客氣的回道。
「管它是什麼客,反正我想喝咖啡,你身為主人不講我就是你的不對。」清揚耍賴的工夫一流,任紫臣怎麼說他就是有辦法拗成是她的錯。
紫臣放棄跟這個伶牙俐齒的律師辯論,心不甘情不願的抱著素描本進廚房。
清揚走近那張桌子,發現上頭除了她剛才抱走的素描本外,還有一幅裱了框的十六開畫紙,畫只有一個顏色都藍色,畫的是天空,剛讓雨洗過的天空。
認出這幅畫是出自自己的手,他不禁笑了,想起那段年少輕狂的日子,跟大哥一同……
「你小心一點拿,別把它弄壞了。」紫臣略帶慌張的聲音穿過清揚的思緒,他循聲望向她的方向,她正站在廚房門口手里還端著兩杯咖啡。
「這幅‘藍’的感覺很好。」清揚拉開椅子坐下,含笑望著她說。
紫臣沒有答腔,把杯子擱在桌上,「快喝,喝完快滾。」
清揚一派悠閑的舉杯就口,並沒有喝下咖啡,反而盯著紫臣不放,專注的眼神讓她無法忽視。
紫臣攏起眉頭,「看什麼?」
「這幅‘藍’,你是從哪里得到的?」清揚微笑的問道,眼底閃過一抹異樣的光芒。
「關你什麼事?」紫臣板著臉冷道。
此刻她只想要清揚快點走,免得她剛剛發現的事實被敏銳的他察覺。但也因為她急于趕他走,所以忽略了清揚竟能喚出這幅畫的名字。
「隨口問問。」清揚攤攤手,露出個笑容,手上的咖啡仍是一口也沒喝。
紫臣扯動嘴角,露出一個沒有笑意的笑容,輕啜口咖啡,目光四處游移,但就是不看他,「你該回去看CECILY了。」
清揚輕揚一眉,「你怎麼一直趕我走?」
好象他是瘟疫一樣,這個想法讓清揚很不高興。
「因為你該走了。」紫臣望著窗外,冰綠色的眸子沒有絲毫感情。
「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清揚往後靠在椅背上,盯著她的側臉說道。
「什麼事?」紫臣隨口漫應著。只要能讓清揚早點走的事情她都願意答應,她不想見到他,發現自己的心淪陷已經很糟了,她不想讓自己陷得更深,終至無可救藥。
「基本上,我已經大致掌握是誰想殺我了。」清揚一提到這件事,帶笑的黑眸便逐漸結冰。
本來,對方將目標放在他身上,對他來說無謂,反正這種事他見多了,可是一旦扯到其他人,尤其是CECILY這個最最不該被扯進來的人時,他就沒什麼心情玩下去了。
不過,這個人未免太笨了,敢在CECILY的地盤上動刀動槍的還沒幾個人呢!再根據那天那個被滅口的人臨死前說的話,稍微過濾一下CECILY給的資料後,主使者的身分便清楚地浮上台面──是哈林區南端的角頭老大,目前正在服刑的林區.道格。
兩年前林區.道格曾經委托他打官司,道格因謀殺妻子而被捕,同時並以多項罪名被起訴,他當時提出的酬勞是道格總財產的一半,但是最後這場闢司卻輸了,只因他沒有「適時」提出道格有精神病的證明。
結果林區.道格謀殺妻子的罪名成立,被判刑二十年,同時其他罪名亦成立,所有刑期加起來有一百年左右,道格可以吃上一輩子的牢飯。
「哦,是嗎?」紫臣淡淡的應了一句。她不相信有人替他找齊資料,他還會不知道是誰。
思及此,紫臣眼前出現清揚替CECILY拉拉煉的情景。她眨眨眼,想眨掉這一幕,CECILY很美,他們很相配,她沒必要感到不舒服。
紫臣暗自嘆口氣,承認她是嫉妒,但她沒有心情談情說愛,她也不知道怎麼去經營一段感情,不如趁尚未陷得太深時趕緊抽身,更何況清揚的心是怎麼想的,她也不明了。
「……很好,你答應了就好。」清揚的話讓她從沉思中回過神。
「什麼?」紫臣不明白為何他會突然冒出這句話。
「我說我們一起去找證據,你說好啊!」清揚惡質的笑道。
「什麼?!」紫臣杏眸圓睜,她根本沒听到他的要求,哪來的答允?
「什麼‘什麼’?」清揚笑得瞇起眼來,望著紫臣的黑眸像在夜色中閃耀的星芒。
「我才要問你說了什麼?」紫臣口氣不穩的反問。「我沒听到你說要和我一同尋找證據的話。」
「是嗎?」清揚學著她張大黑眸,「可是我有听見你說好啊!」
「真的嗎?」紫臣看著他篤定不帶猶疑的態度,反倒懷疑起自己來了。剛才她的心思根本不在這里,所以沒注意听他說些什麼,或許她真的點頭或說好了也不一定。
「真的。」清揚猛點頭,眸里一片真誠。
「為什麼找我?」紫臣再次別過臉,不想跟他做眼神接觸。
「你開車技術高超,萬一我們應付不了那些人,逃命的時候就要看你的了。」清揚撥撥額前的發絲,笑道。
紫臣沒有答腔,不能克制自己的心因清揚的話而掀起巨浪。
「紫臣?」她今天怎麼老是在發呆?清揚有些擔心的喚著她。
紫臣回過神,冷聲道︰「我會幫你,你可以走了。」
清揚眸底閃過一陣不快,非常非常不喜歡紫臣動不動就趕他走,上次他來的時候是這樣,這次也是。
「你怎麼動不動就趕我走?好歹我們也是共同經歷幾次生死危機的伙伴。」清揚正經肅穆的說。
「伙伴?」紫臣有那麼一下子的怔愣,然後她輕笑出聲,「你的伙伴應該是此刻躺在你家的那個人。」
她說不出CECILY的名字,因為她發現這個名字像火般焚燒著她的心。
「CECILY?關她什麼事?」清揚不解的問,他在說他們兩個,扯到CECILY做什麼?
「你該回去照顧她了。」紫臣深吸一口氣,握拳制止想抽煙的念頭。
「紫臣。」清揚冷凝的眸子,嚴肅的臉龐及認真的語氣在說明若她不說,他是不會離開。
「你走不走?」紫臣咬牙低吼。
「除非你給我解釋。」清揚堅定的說。
「解釋?用得著什麼解釋?」紫臣冷哼道,冰綠色的眸子滿是不知名的情感。「總之,你該走了。」
清揚盯著她良久,長嘆口氣,起身走向門口。「明天我到事務所時,希望你已經在那兒了。」
他能感受得到紫臣有煩惱,並隱約感覺跟他有關,但是……為什麼?
他很清楚自己對紫臣的興趣一直相當濃厚,但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可以左右他的心,讓他的情緒跟著她起伏了呢?他對她的一舉一動都相當在意,尤其是當她露出巴不得他離開的表情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