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的身分,讓他看太多社會的現實面和人性的丑陋,事先避開風險,是他的生活態度,也是他事業成功的不二法門,這已是他最大的讓步了,這輩子從沒對女人做出這樣的承諾過,千尋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難道……你就這麼對我沒信心?」
「不是針對你,今天換了任何女人,我不結婚的心意不會改變,如果你怕沒保障,我可以把房子過戶到你名下。」
是了,這就是問題的所在,他們兩人對婚姻的看法完全不同。
她憧憬夫妻生活,他只想同居一輩子。
這男人根本不懂,婚姻不光是一張結婚證書而已,它是一種誓言的表征,表示願意攤在陽光下,讓眾人曉得,他們選擇了彼此作為人生伴侶,會愛對方一輩子,照顧對方一輩子,不離不棄,人生路上風雨再大,也會牽著對方的手走完一生。
這才是婚姻的真諦,這男人根本不懂!
她不是想把婚姻當成鎖煉綁住他,倘若相愛了幾年,他厭倦了,決定結束婚姻生活,她絕不會纏著他,當然,以他的個性,必然會饋贈她可觀的錢財,當作陪他生活的代價。
但這些,她根本不在乎,也不屑,她真正害怕的是,他不了解兩人一起生活的意義在哪。當緣分走到盡頭,那時她一顆破碎的心,要如何收拾?
「千尋?」他怔住,只因那雙明眸毫無預警地掉下淚珠,令他一時之間措手不及。
他伸出手,想撫模她的臉,不料被她不領情地甩開。
千尋深吸一口氣,瞪著他。
「我現在鄭重警告你,我的唇和我的身體,只留給會娶我的男人,你不準再踫我!」
打開車門,她走下車,沒有回頭,也不給他機會抓住她的手,毅然決然地走進大門,在他面前,關上那一扇門。
唐仕誠站在門外,呆了好一會兒,關上的門差點沒二度撞痛他的鼻子。
他說錯了什麼?
他給她舒適的豪宅、高級的生活品味、浪漫的情感,有時候,還給她驚喜。
這樣不好嗎?她有什麼好不滿的?
他從沒有追回分手女友的經驗,已經為她破了例,死皮賴臉地纏著她,被塞進桌子底下,像個小偷鬼鬼祟祟,還被踢出門呢!
他可是頗有名氣的名律師,這些事若傳出去,他那堆同行肯定笑掉大牙。
他還開口求她回來,連愛你這種很少放在嘴上的肉麻話都用上了,不過就是沒跟她求婚罷了,但有差嗎?
除了名分,該給她的,他一點都不吝嗇。
雙拳緊握,他也生氣了,因為實情是,當他在餐廳瞧見她和另一名男子用餐,她的手蓋在對方的手上時,他就亂了分寸。
不可思議地拋下中午的重要飯局,他丟下大客戶中途離席,只因為想搞清楚那個男人跟她是什麼關系。走出包廂,卻發現他們不在了,他心急地跑出餐廳追尋她的身影,並打了一整晚接不通的電話,最後,在這里苦苦守了一個晚上。
他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竟然像在警告一般地警告他不準再踫她,並拒之于門外?
被了!
他轉身,大步走回車上,氣惱地用力關上門,他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既然這是她的決定,基于尊重女性的紳士風度,他不會再「騷擾」她,也不會再用熱臉去貼冰。
女人不能太寵,寵壞了便開始任性。等時間久了,當她發現他不再搭理她時,慢慢就會沉不住氣跑回來找他,他有把握,因為千尋還深深愛著他,剛才的那一吻,就是明確的證據。
推動排檔,發動引擎,他踩下油門,高速駕車離去。
他相信只要耐心等待,她會妥協的,只不過腦海里怎麼也揮不去,她離去前眼楮里的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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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上白紗,梳上高髻,服裝很夢幻,臉上的妝也完美,唯一不對的,是模特兒臉上的表情。
透過鏡頭,安宓兒的目光變得犀利而專業,能夠抓到正確的感覺,是優秀的攝影師必備的條件,同樣的,模特兒的情緒和表現,也是攝影師必須適時掌控和引導的。
「停!」
她舉起手發號施令,突然叫現場堡作人員暫停一下,並對千尋勾勾手,示意她過來。
撩起婚紗,千尋踩著瓖假鑽的白色高跟鞋,走向宓兒。
「怎麼了?」
「感覺不對。」
「耶?」
「你心不在焉。」
千尋忙喊冤︰「哪有,我很認真的。」她是真的真的很努力地要做好自己的工作。
宓兒挑了挑眉。「是呀,很認真的強顏歡笑。」
千尋一時語塞,宓兒不只目光犀利,就連說話也一針見血,讓她無法反駁,臉上的微笑再也裝不出來了。
宓兒吩咐大家先休息十分鐘,把千尋拉到化妝室去,只剩她們兩個了,才問清楚個中緣由。
「好,現在告訴我怎麼回事,什麼事惹你不開心?」
「沒事。」她避而不談。
不說?好!
「那我通知大伙兒,今天不拍了。」
「啊……為什麼?我又沒怎樣。」
「沒怎樣?」宓兒一對銳目橫來,不客氣地點出問題所在。「你表情僵硬,眼楮無神,拍出來的東西叫我如何拿去見人,雖然你沒受過正規的訓練,但我就是看上你未經訓練的自然和單純,在我的鏡頭下,只能呈現最好的一面,拍照並不是擺擺pose、裝裝樣子而已就好,否則誰來都可以。」
千尋啞口無言,還被教訓得很心虛。
「我的表情……真的很僵硬?」
「比麥可杰克森的假臉還做作。」
這批評還真是一針見血得不留情面,千尋輕咬著下唇,低頭。「對不起,我……的確心情不好……」
宓兒嘆了口氣,千尋天生就感情豐富,沒受過訓練,不懂得把感情和工作分割開來。
「是唐仕誠的事?」
她別開臉。「別提那個人。」
安宓兒頗為意外,好難得看見千尋這麼有個性,以往每次提到唐仕誠,她不是像小媳婦,就是小女人,雖然不曉得千尋和他怎麼了,但這是好現象,說不定因此有機會接受其它好男人,其實已有不少異性向她打听千尋的事了。
「好,不提就不提,但你可以暫時忘卻他,好好專心拍照嗎?」
「可以!」
想到那個男人嘴巴說愛她,卻死不肯娶她,她就生氣。她也是有骨氣的,並非沒了他就什麼事都做不成,若再不振作,就太對不起自己,化氣憤為力量,她當場斗志狂燃,蓄勢待發。
宓兒雙臂橫在胸前,提醒他。「不是嘴巴說說就行了,要做得到才可以。」
「放心,這次我一定可以,不然不收工錢,走,開工吧!」說完拉起兩邊的花裙子,逕自往攝影棚大步定去。
她決定了,要靠忙碌來忘掉不愉快的事,最好忙到腦袋瓜子沒有空去想那個臭男人,把他的身影從心中趕走。
說到忙,就是不能太閑,而說到閑,她就想到Sammy。每次拍照,Sammy都會來監工,畢竟他是婚紗設計者,來關心他的服裝拍出的效果,同時不忘找她吐槽兼消遣,讓她休息時也不得閑是他的樂趣之一,但今天卻沒見到他的影子。
明明是他提醒她別忘記今天要拍照,自己卻偷懶沒來。
「Sammy沒來?」她問宓兒。
「他今天不會來。」
「喔……」她禁不住心中有些失望。
「你該不會是對他有好感吧?」
「耶?」千尋一開始還不懂宓兒的問題,不一會兒意會了,連忙見鬼地大喊冤枉。「才不會呢,我和他只是談得來,就是像哥兒們那種感覺,雖然他很英俊,但我們不來電啦,你別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