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小埃皺起眉頭,瞪他一眼,「你有時做事還真是讓人猜不透。」
「笨蛋,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咱們百年酒莊的酒固然有聲望,但所謂長江後浪推前浪,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還有,和你講多少次了,別叫我莊主。」
兩人的關系已經十分親密,他不想她總以下人自居。
她嘿嘿一笑,「人家叫習慣了嘛。」
事實上她更想開口叫清離,可惜直到現在他仍不肯認她。
或許他真有什麼苦衷,如今他對自己這般細心體貼,她又何必苦苦相逼?
南宮桀也不再惱她,既然她不想改口,就隨她叫吧,反正只要她明白,他是疼她寵她的就足夠了。
沒一會兒工夫,店小二便將酒菜全呈上,錢小埃對桃花醒很感興趣。
他倒是想嘗嘗,何以桃花醒可以讓百年酒莊一向引以為傲的桃花醉失勢,她給自己和南宮桀各斟一杯,淺嘗一口後,兩人皆愣在當場,陷入沉思。
就在此時,鄰桌有幾個客人大聲交談,其中一人道︰「桃花醒果然是好酒,比那桃花醉不知要美味上好幾分。」
「就是就是!」
一旁的中年男子忙著附和,「不但味美價廉,而且入口不醉,多貪幾杯也沒關系。」
幾個男子不顧旁人在場,大肆夸贊大富酒莊的桃花醒,貶低百年酒莊的桃花醉,惹得周圍用餐眾人無不側目。
錢小埃听不下去了,忙站起身就要上前理論,卻被南宮桀扯住了手臂,「你要做什麼?」
「去問問那些人,何以咱們百年酒莊的酒會被他們說的如此不堪?他們剛剛那番話實在是太過份了!」
南宮桀忙瞪她一眼,「公道自在人心,況且你說了又有何用?那些人無非是些吃酒的客人,哪懂得什麼叫真正的佳釀?」
「可我就是氣不過啊!這什麼見鬼的桃花醒,分明就是騙人的東西,味道剛入口時的確很香醇,可是細細品味之後赫然發現,這酒中摻有西域美人嬌啊!」
南宮桀一臉詫異的看著她,「你如何得知這酒中摻有西域美人嬌?」
他很震驚,雖然他知道小埃聰明伶俐,卻沒想到她不但懂得品酒,還可以一口嘗出桃花醒其中某一種素材就是西域美人嬌。
就連他身為百年酒莊的莊主,僅剛剛淺酌那一口,也不敢貿然做出斷定,何況她只是一個鄉下來的丫頭。
就听她聲音甜脆道︰「西域美人嬌的汁液十分甜美,可惜含了七分毒性,嘗久了,對身體會很有影響。而這桃花醒的發酵時辰也不夠火候,甜中帶澀,入口的感覺雖不錯,但酒入月復後,竟有燒胃之感、日久天安,定會喝壞了身子。」
她這一番話,令南宮桀瞠目結舌。他萬萬想不到,這斗大個字也不識一個的錢小埃,對酒的認知居然更勝自己一籌。
未等他開口講話,只見一位五十開外的中年男子向他們走了過來,沖著南宮桀抱拳,「若老朽沒有猜錯,這位公子可是百年酒莊莊主南宮桀?」
南宮桀與錢小埃同時循聲望去,只見對方雖年過五旬,但身材高大面露紅光,眉宇間透著幾分貴氣。
南宮桀忙起身回禮,「在下正是百年酒莊莊主南宮桀,不知這位老先生如何稱呼?」
對方微微一笑,指著錢小埃道︰「剛剛听聞這位小泵娘的話後,深受教誨,沒想到姑娘年紀小,卻能說出這番精闢的言論。
我是陝北隸縣的酒商,早就听聞永安城是釀酒盛地,這次前來,就是想找一家信得過的酒莊為我們釀一匹好酒。
如今親耳听聞貴莊一介女流之輩對酒也有這般深入研究,實在佩服得很,想必這位姑娘就是南宮莊主未過門的妻子吧!」
錢小埃俏臉一紅,害羞的睨了南宮桀一眼。
南宮桀也不解釋,只露出淺淡的笑容,「老先生切莫過份抬舉,內人面皮爆女敕,您一夸她,她便不知東南西北了。」
他者一聲內人叫得錢小埃心底麻酥酥的,但還是忍不住瞪他一眼。「人家才不會不分東南西北,老先生您莫听他胡說八道。」
見兩人一個俊郎有情,一個俏妹有意,老頭微微一笑,「看得出南宮莊主和準夫人還真是恩愛有加,就是不知南宮莊住可否與我進一步詳談?」
南宮桀不疾不徐的回道︰「在下求知不得。」
南宮桀怎麼也沒想到,自己與小埃出一趟門,竟談下一筆大生意。
隸縣酒商在听聞百年酒莊釀有上十種美味佳釀之後,當下便簽下一筆五十萬兩銀的契約。
雖說百年酒莊每年的訂單不下千萬兩白銀,但酒坊的工人在得知這件事之後,還是為此高興不已。
「人人都說你是南宮府的福星小妹,今日一看,你不只是他們的福星,更是我的福星。」南宮桀由感而發。他怎麼也沒想到,他的小埃不時給他驚喜。
錢小埃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什麼福星不福星的,我只不過是盡了自己的本份,況且能夠幫到酒莊做生意,這也是我的榮幸,只不過……你騙人家說我是你內人,這是不是不太好?」
南宮桀笑看她一眼,「難道你不想做我的內人?」
他自己也沒想到,對于一個陌生人,他竟毫無保留的想要承認他與小埃之間的關系。捏了捏她的翹鼻,將她帶坐到自己的懷中,準備親熱一番,就听到蔡總管在外面敲門。
「莊主,酒坊剛送來一壺新釀,莊主要嘗嘗嗎?」
錢小埃知道南宮桀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讓釀酒師傅釀新酒給他品嘗,所以忙不迭想跳下他的腿,卻被他霸道的牢牢抱緊。
「不許你逃開!」
「可是被人家看到不太好。」
「有什麼不好?蔡總管又不是外人,你以為到了這種時候,他還不知道咱們之間是什麼關系嗎?說你笨你還不承認。」
戲謔的說笑一番,朗聲命蔡總管進來,錢小埃羞紅著小臉不敢抬頭,就听蔡總管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小埃姑娘今兒個怎麼這樣害羞,見了老朽也不打聲招呼一下,莫非平日曾虧待你?」
錢小埃沒好氣的瞪了老總管一眼,一抬頭就看到對方面帶促狹的笑意,端著一壺酒走了進來。
「蔡總管,你和蔡大哥一樣總喜歡捉弄人家。」
對方嘿嘿一笑,「這說明小埃姑娘惹人疼愛,你瞧瞧府里上下,哪個不把你當成神仙般看待,現在在咱們府上,你的話有時候可比咱們莊主還有分量呢。」
南宮桀淡笑一聲,「當著主子的面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你們兩個的膽子倒真是不小。」
「莊主,您要樹立威信,可千萬別在小埃姑娘面前,姑娘家的臉皮薄,您若嚇到了她,小心她以後再不理你。」
說著,蔡總管忙將酒倒了出來,小心奉到南宮桀的面前,「莊主您嘗嘗這酒的味道怎麼樣?可合您的心意?」
那弄個就接過酒杯淺嘗一口,隨即不悅的皺起眉頭,「這不是我想要的味道!蔡總管,你和他們說過我的要求嗎?為什麼到現在,釀出來的味道還是相差這麼多?」
蔡總管听了,臉色不太好。「您的要求我已經同釀酒師傅說了好些次了,但他們就是揣摩不到莊主想要的究竟是什麼味道。」
「這酒的味道很差嗎?」錢小埃不明所以的接過他的酒杯輕嘗一口,「嗯,很好的玉米酒,香濃可口,辣中帶著甜爽,對于玉米酒來說,也屬上乘了。」
「可卻不是我想要的那種味道。」
「噢?那你想要的,是何種味道?」
南宮桀想了半晌,「那種感覺用言語實在無法說清,有些甘甜,有些濃烈,只要喝上一口,仿佛四肢百骸都可以得到舒展,那股辣令人回味,那種甜讓人向往,可究竟是什麼味道,我也實在說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