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她作夢都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耿紹懷。
是不是離家也要看黃歷?先是遇到兩匹狼,現在又踫上了耿紹懷,她真是流年不利呀!
雹紹懷站定,雙手閑適地插在西裝褲口袋里,俊美的臉上掛著友善的微笑,那是一個讓丑男自卑、讓惡男嫉妒的迷人微笑。
「紳士不該為難淑女,你們強人所難,會嚇到人家的。」他有禮地開口,一點也不覺得壞了人家的好事。
原本做賊心虛的兩名男子,在見到對方只有單獨一人、又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文人樣後,一致綻開邪惡的笑容。
矮個子男人喝道︰「老兄,關你什麼事!」
雹紹懷打量了兩人一眼,嘴角仍是掛著禮貌的微笑,客氣地道︰「不好意思兩位,她是我的人。」
「才不是!」反駁的不是別人,正是項儂儂,絲毫不接受他為自己解圍的好意。
「嘿嘿,老兄,听到沒?人家不領你的情哩!」
「不管願不願意,我都必須帶她走。」說話的對象是他們,但他的眸子卻鎖著她。
被那銳利的視線一盯,她反而怯縮了,對他的害怕更甚于對那兩人。
項儂儂退後了一步,躲在那兩個男人身後尋求庇護。與這兩個不懷好意的男人相較,她更忌憚耿紹懷,一年前的吻到現在仍深植于心,令她無法控制地想躲著他。
她的動作令兩個男人心花怒放,因為小綿羊選擇了他們,而不是這個俊美得過分的男人。
矮男子得意洋洋地想喝退他。「識相的就滾開,否則小心拳頭不長眼!」在他的示意下,高壯男人開始摩拳擦掌,發出喀吱喀吱的警告聲。
雹紹懷嘆了口氣。「看來沖突是免不了了。」
他月兌下西裝外套,一步步向他們逼近,兩名男子見狀,皆露出邪惡的笑容,一方面取笑他的不自量力,一方面拳頭也癢得很。
「不知死活的家伙,喂!給他點顏色瞧瞧!」矮男子對同伴下令。
對他們而言,像耿紹懷這種斯文的男人是中看不中用,要不了幾拳,就可以把他打得皮開肉綻。
趁著他們正咧嘴大笑時,耿紹懷突然快速沖向前,迅雷不及掩耳地將外套往高壯男子頭上丟去,同時朝矮男子攻擊,先給對方一拳,打得他不分東西南北後,再回頭對付高壯男子。
這突來的聲東擊西讓兩人始料未及,矮男子臉上被揍了一拳,痛得跪在地上爬不起來。
如耿紹懷所料,高壯男子較難應付,這人屬于打手型的,除了皮厚肉硬,忍痛程度也高得多,所以在一對二的情況下,他才要出其不意,先發制人。
激烈的纏斗後,矮男子亮出刀子,儂儂嚇傻了,一開始只是希望耿紹懷知難而退,但沒想到事情會鬧到這樣嚴重的程度,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覺得腳底的涼意直達頭頂。
她害怕,害怕那刀子不長眼,傷了他。
雹紹懷倒是從容不迫,敵人亮出家伙,是不利,也是有利。當矮男子攻擊他時,他巧妙地躲過,並借力使力,刀子反而刺傷了高壯男子的胳臂,男子發出巨大的咆哮聲,他逮住機會反擊,成功地讓一人斷了肋骨,一人斷了鼻梁。
兩名男子眼看大勢已去,選擇放棄到手的肥羊而逃走,一邊走還一邊叫囂,直說要帶兄弟來給他好看,最後上了車,疾駛而去。
雖然打贏了,但耿紹懷也掛了彩,他嘴角滲血,襯衫上有多處刀痕,不過只受了點皮肉傷,沒重傷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撿起地上的西裝拍了拍,甩在肩上,頎長的身軀朝她走來。
他的接近,令她不由自主地往後退,劇烈的心跳夾雜著紊亂的呼吸,退無可退之下,背脊幾乎貼上牆,在他強烈氣息的包圍下,深深感到自己的渺小,龐大的黑影籠罩住她蒼白卻美麗依然的容顏。
他的薄唇勾起,好听的嗓音溫柔得幾乎要將人溺斃。
「為了你,我可是拚了老命呢!」
「誰要你多管閑事。」她冷硬地開口,眼神仍帶著防備。
「我不會讓人踫你一根寒毛。」他回答得理所當然,好似這一切本該如此,言下之意,仿佛在傳達著一個訊息——她是他的所有物,專屬的。
項儂儂努力忽略他的暗示,更加冷下臉,以著堅定的口氣警告。「沒人可以踫我。」這話可是完完全全針對他而來的,她可沒忘記一年前的奪吻之恥,瞪他的眼神更增添幾分冷凝。
他眯細了眼,眸中銳利的光芒令人打顫,臉龐緩緩低下,讓兩人的臉靠得更近,也更容易听見她不規則的心跳。
無可否認的,她真的怕他,這人的心思太高深莫測,她永遠猜不到他下一步要做什麼?
本以為他又想「企圖」輕薄自己,但逼近的臉龐在距離十公分處忽然停下來,雖沒有再進一步的舉止,但近在咫尺的距離已教她心慌意亂,並清楚地感覺到他溫熱的氣息正輕拂著自己的臉龐。
「你想做什麼!」她以斥責掩飾自己的怯怕。
雹紹懷沒回答,只是點點頭,自言自語道︰「原來是一只壁虎。」
她愣住,並順著他的視線往自個兒左肩膀瞧,不瞧還好,這一瞧剛好跟壁虎大眼瞪小眼。
「呀——」尖叫一聲,她嚇飛了膽,連自己投入人家的懷抱都不自覺,只感到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快——快拿開它!」她閉上眼,口氣是驚惶的。
「這不太好吧?」
「管它好不好!快拿開呀!」老天!她最怕這種噁心的小東西了!
「可是這麼做會踫到你,男女授受不親,我是君子,不能這麼做。」
逼不得已,她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算我求你,快幫我拿開它呀!」
「唔……既然你這麼拜托,那好吧!」
他一手輕輕摟住小蠻腰,一手撫順那一頭輕飄長發,感受佳人的柔軟與馨香。
「糟,它跑進頭發里了。」低啞的耳語輕呵著她的耳垂。
听他這麼一說,更嚇得她將一張小臉埋進寬闊的胸懷里,只求他趕快把那噁心的東西拿開,因為閉著眼,所以沒看到他嘴上那抹笑意。
她好軟。
雹紹懷暗暗輕嘆口氣,斯文冷靜的表相下,暗藏著對她的狂熱愛戀,這樣抱著她,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
其實壁虎老早自個兒逃之夭夭了,但他沒說,多虧了壁虎兄,才能跟她如此這般靠近,聞聞她的發香,摟摟她的縴腰,下一步,就是要一點一點偷走她的心。
「別怕,我抓到了。」
「真的?」埋起的小臉從他懷中抬起,與他黝黑的眸子對個正著,這才意識到自己竟投入人家的懷抱里,立即像觸電一般地逃開。
她為自己失控的舉止感到羞赧,連他的眼也不敢看,為了掩飾自身的尷尬,趕忙找了個話題。
「壁虎呢?」
「這里,要看嗎?」
「才不要!」她連回頭的勇氣都沒有,只怕看了會吃不下飯,還會泄漏燙紅的粉頰。
既然佳人不看,他就把抓在手中的「空氣」作勢拋掉。
「壁虎跑掉了,你可以安心了。」
項儂儂僵硬地轉過身,內心百味雜陳,一方面松了口氣,一方面又為自己剛才的失態羞慚不已。
自己才說不讓人家踫的,卻先踫了人家,如果地上有洞,就算是火山洞她也會跳,只求趕快逃離現場。
「謝謝。」丟了一句話後,她立刻狼狽地轉身要月兌逃,不料卻听到身後傳來一聲哀鳴,明知最好別回頭看,但她就是做不到。
心虛地回頭,看到耿紹懷整個人倚著牆,仿佛力氣用盡似的,神情有些痛苦,一瞬間,她的良心的確被小小地譴責了一下下,但隨即想起,他是可惡的耿家人,于是把心一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