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她活潑可愛、健談大方,其實她喜歡一個人躲在遠處,靜靜觀察人生百態,每個人的穿著打扮、說話的樣子及臉上的表情,都可以成為她觀察的焦點,這些一般人不大注意的小地方,對她而言樂趣無窮。
她月兌下銀白色的高跟鞋,好讓有些紅腫的腳跟能乘機舒緩一下,其實裝淑女挺累的,不但要隨時注意形象,還要抬頭挺胸,真不知道發明高跟鞋的人是啥心態,非要女人踮著腳尖走路,簡直折騰人。
她跳坐在陽台的雕花欄桿上,一雙玉足晃呀晃的,卸下盛裝打扮的成熟外表,她只是個隨心所欲的果足天使,這一面全看在原御影眼底。
鍾依依抬眼迎視他的目光,有了先前的經驗,對於這男人無聲無息的出現已習以為常。
「稀奇呢!平日跟君先生形影不離的人,居然有閑情逸致來此偷閑,貼身保鏢不是應該貼著人保護嗎?」
「這個地方全在我的掌控之下,連一只蒼蠅也飛不進來。」
「那可不一定喲,說不定有不肖歹徒老早混進來了,你不擔心?」
「如果有,絕對瞞不過我的眼楮。」他犀利的眸子鎖住她俏麗的臉蛋,仿佛在警告她才是這個會場里最可疑的人物,而他也擺明了在監視她。「哎呀,好可怕喔,笑一個嘛,老是緊繃著臉不累啊?」
「只有逮住犯人的時候,我才會笑。」
「是嗎?」這話可是意有所指哪,她清楚得很,他是來警告自己的。
她自認人緣很好,才一個禮拜便把君家上上下下的僕人都搞定,大夥兒都喜歡她,唯獨他一天二十四小時冷著一張臉,這人要不是童年失歡,就是更年期到了。
「你好像對我很有意見,我有得罪你嗎?」
「我的敵意只針對會對君先生不利的人。」
「喔?好個忠心耿耿的保鏢,令人肅然起敬呢!」原本拉著欄桿保持平衡的雙手突然放開,十指相扣往前伸了個懶腰,她這麼做,等於讓自己置身於摔下陽台的危險之中。
看到她的動作,原御影瞬間繃緊了神經。萬一強風吹來,很容易失去平衡的,這里可是五樓的陽台,她知不知道這麼做很危險!冷然的表象下有著抑不住的擔心——為她。
鍾依依依然故我,甚至抬起頭,甩一甩輕如絲、柔如水的秀發,任其隨風飄揚,摩擦著白皙無瑕的頸項,沐浴在萬里無雲的晴空下。
她最愛冬天的暖陽了,因為天冷,所以更凸顯溫暖的可貴,絢麗的陽光照亮了她姣好的臉蛋,禁不住閉上眼細細享受微風親吻臉龐的感覺,嘴角似有若無的笑意詮釋了心里的滿足。小小的滿足便是一種幸福。
原御影看得痴了,冰冷的黑眸閃著熾烈的火,為這一瞬間的美麗畫面而燃燒。她……真美!
驀地,她失去平衡往後倒去——見到這副景象,就算他的臉是千年冰山雕成,也為此瞬間失色,一個箭步上前,圈住那細不盈握的腰往自個兒的懷抱攬,她就這麼落入了他寬大的臂彎里。
遙遙相對的兩人,這會兒可是零距離呢,被他緊抱在臂彎里,她感覺自己輕得像羽毛,而這個角度,讓他得以將她雙頰泛紅的美顏盡收眼底,在他的凝視下,依依的表情變化無所遁逃。
「謝謝喔。」頑皮的笑容中沒有一絲驚恐。
他眼神含著微怒。「你是故意的。」
「你的表情好像巴不得我消失,我只不過做些讓你稱心如意的事,你怎麼反而生氣了呢?舍不得我?」最後的話語有點挑逗意味,但她說出口卻一點也不害臊。
這女人竟敢公然對他調情,未免太不安分,在君先生面前撒嬌討好,卻在背後勾引別的男人,看不出來她天使般的笑容下其實存著魔鬼的心思……所有人都懼怕他三分,只有她敢捋他虎須,還笑得這麼開心。
他該生氣的,但卻無法真正對她發怒。
「你以為這很好玩。」
「是很好玩啊!」她一點也沒有悔改之意,被他抱著也不覺得受到威脅,這種高度剛剛好,索性玩起他的頭發。
這人不但做事一絲不苟,連發型也是規矩得很。突然覺得手癢,把他原本往後梳的頭發,玩著玩著,不知不覺玩成了劉海,還故意忽略那足以把人嚇出心髒病的熊熊目光。
她把十根縴縴玉指插入他濃密的黑發里,大肆整頓一番,不是她自夸,對於整理頭發她可是很有一套的,趁此機會假想自己是發型設計師,正好有個現成的模特兒讓她實驗一下。
一顆上好的頭顱,咻咻咻!澳頭換面!「哇——帥呆了!」她像小女孩般的驚呼出聲,志得意滿地欣賞起她的芭比女圭女圭。
發型可以改變一個人的感覺,幾綹劉海垂在額前的他看起來酷斃了,配上炯炯有神的俊眸,威嚴中帶點冷傲不羈,好象3D動畫游戲里絕酷的戰士。原御影原本抹上發油往後梳的發型,在她放肆的糟蹋下全走了樣。
這女人不但無視於他的威脅,還敢擅自動他的頭發?!
「你實在應該受到教訓。」
「你這樣真的比較帥嘛,不騙你喔,不信的話你可以去照照鏡子。」她很認真地建議。
這女人真是太放肆了!
他雖憤怒,卻不明白自己干麼還在這里與她攪和。
見他不語,她偏著頭看他,眨了眨明媚大眼。
「咦?真的生氣了啊?你的樣子像是要吃人似的,怕怕呢。」她抬起頭與他平視,兩張臉格外靠近,溫熱的氣息吹在他臉上,像一層薄紗輕拂著、撩撥著他敏感的感官神經,使他內心升起一種熾熱的沖動。
此刻他的確想吃了她。
突然,他放開了她,轉過身背對著。
鍾依依突然感到有些失落。這人怎麼說放就放呀,她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差點沒站穩呢!坐在他手臂上還挺舒服的,真是可惜。
因為背對著,她看不見原御影臉上的表情,只听到依舊冷酷的聲音傳來。
「這次我不跟你計較,下次不準再玩我的頭發。」語畢,他頭也不回地離去。
鍾依依朝他扮了個鬼臉,聳聳肩。芭比女圭女圭跑了,真沒意思!
拎起長裙,對了!她還得找回她的高跟鞋呢,踢到哪去了?傷腦筋。
原御影直驅長廊,一路上引來不少手下們的目光。
「首領。」
他怒瞪!銳利的眼神射去,相當於子彈的殺傷力,讓叫住他的手下嚇得差點忘了呼吸。
「什麼事?」
這一嚇,連要說什麼都忘了。「那個……沒事。」
「沒事就回到你的崗位上。」
首領一轉身離開,手下們立刻群聚議論紛紛起來。
「首領什麼時候改了發型?」
「我也不知道,差點不認得了。」
「不過那樣子倒挺帥的,不知是在哪家美容院做的發型?」一眾人討論的結果,一致認為首領的新發型——超炫!
而此時,沖進洗手間的原御影,發油沒帶在身上,只好用水潑濕頭發,下過動手前,他盯著鏡子遲疑了一下。
這樣真的比較帥嗎?他從正面看看,又從側邊瞧瞧。
嗯……似乎真的比原來好看點……
可惡!他在想什麼呀!不能被迷惑!不能!她來這里必是另有目的,不能相信她!
潑著冷水讓自己冶靜點。該死!要如何讓頭發恢復原狀?這個發型二十幾年來從沒變過,也毋須大費周章整理,現在可好了,被她這麼一搞,反而敦他無從著手。
他手拙,反而越弄越糟,越撥越亂,越整理頭發越不听使喚!最後,成了雞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