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雲芷薇嚇呆了。
眼前的景象是她從未經歷過也無法理解的可怕事實,早已驚嚇過度的她只能呆愕地僵立在原地。
她清楚地看到冷漠男子流露著笑意,那笑恍如冬天冰冷的寒氣,即使是炎夏也教人毛骨悚然,男子冷睨著被他槍殺而倒臥在血泊中的尸體。生命是如此的輕賤且微不足道——他的眼神如此鄙笑著。
躲在草叢後的雲芷薇從未料到自己會目睹這一切,泛白的唇和呆愣的眼早已麻痹,雙腳恍如生了根似的,絲毫動彈不得。
直到她疼愛的小狽兒尋到她,吠出那迫人心魂的叫聲,她瞬間被推進了危險的邊緣,再也無法置身事外。
「誰!」
韓斂凌厲如豹的銳眸準確地射向草叢後方,掠住她的目光。她不禁倒抽了一口氣,仿佛被雷電劈中般跌坐在地上無助地抖瑟。
她應該逃的!然而卻只能呆呆瞪視著殺人凶手朝自己逼近。
韓斂,十七歲的美少年,揮開草叢後赫然發現一個不應該出現在這里的小女孩,他怔忡了會兒,泛出淺淺的邪笑,殺人過後的驚恐及悔悟,沒有在他俊美的臉孔上留下一絲痕跡。
「要殺了她嗎?」一名手下上前恭敬地問。
韓斂冷峻的嘴角扯動了下,淡淡開口。「只是個孩子。」
他審視小女孩漂亮的面孔。目睹駭人的場面,但她卻不像一般小孩大吵大鬧,反而異常的安靜。唯有那對好看的大眼楮透露著恐懼,眨也不眨地異常清澈明亮。
這小女孩的氣質引起他的興趣,因此他遲遲沒有下令滅口的打算。
「老大,她若泄漏出去就完了。」
韓斂揮手示意手下們稍安勿躁,犀利的眸光始終沒從小女孩的臉上移開。
他蹲子縮短與她的距離,盯視那對清澈卻充滿恐懼的美眸,清冷的嗓音淡淡地吐出。
「你不會說出去,是吧?」
蒼白的小臉顫抖地搖頭。
「如果說出去,你會跟剛才那個大叔叔一樣喔,你害怕流血,對不對?」
小女孩僵硬地點頭,原本紅潤的小嘴已無血色。
「我們來打勾勾,你答應我絕對不告訴別人,我就不讓你流血。」他伸出右手小指等著她行動。
恍若著魔般,雲芷薇顫抖地伸出小手停在半空中,直到那大手勾住她的小指,在觸踫的瞬間,小小的身形不由自主地震了下。
「我們打勾勾了,表示訂了契約,既然訂了契約就要守信,不守信的人半夜會被魔鬼吃掉喔,懂嗎?」
她戰栗地點頭,倏地縮回手,眼眶濕潤卻不敢掉淚。
「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別忘記。」他笑,語氣雖溫和,卻蘊涵著無堅不摧的威脅,顯示如果她不听令,仿佛下一刻死的就是她。
韓斂審視她良久後才又開口。「你可以走了。」
她驚回神,慌亂地抱起狗兒拚死逃離這里,用盡她這輩子最大的力氣奔跑。
雲芷薇,八歲,一個改變她命運的日子于焉展開,這段可怕的記憶將永遠跟著她,似鬼魅般如影隨形,永遠拭不去也擦不掉了……
第一章
「那位就是最近繼承尊爵集團的新任董事長?」
「是的,上個月去世的爵董事長在遺書中指名由他繼承尊爵集團名下的所有企業,有三位名氣響亮的律師做見證,避免爵氏家族的人懷疑那份遺囑的真實性而反對。」
「不過怎麼看,他都像個少年啊!」
「當然了,他才十七歲。」
「十、十七歲?!別開玩笑了!」
「爵氏家族的人听到這消息時,表情就跟你現在一樣,也難怪他們無法接受,找個十七歲的少年接任董事長不說,他甚至不是爵家的人,只不過是個不相干的外人罷了。」
幾位高層主管興致勃勃地談論著目前商業界最熱門的勁爆消息,扣除不動產、美金存款及土地,爵董事長名下的企業價值少說超過兩百億以上。他不傳子、不傳孫,旁系更沒分,卻執意傳給了那個名為韓斂的少年。
「據說爵董事長是看上了他的才華。」
「就算有才華,將大筆產業轉給外人也實在太驚世駭俗了吧!」
「所以嘍,爵家上下才會如此反彈,但遺囑就是遺囑,有三大律師一起見證,爵家的人根本無技可施。」
「真好啊,喜從天降,我有這個命就好了。」
「喜?那可未必,爵家的人也不是省油的燈,就怕咱們年輕的董事長有這個運,卻沒那個命安享錢財呀!」
「說的是,哈哈——」
一則富貴世家爭奪財產的傳言火熱熱地在各界討論著,眾人皆期待接下來會有什麼精彩的後續發展,可作為茶余飯俊助興的話題,畢竟,這種事太不尋常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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爵宅——
一股沉重的氣氛籠罩著爵府這座佇立于外雙溪的大宅院,爵老爺的後事隆重地結束後,這股陰霾的氣氛越顯沉重並消散不去。
死去的爵董事長是爵家長子爵堅,排除幾十位遠親不說,血緣上最親的就屬他下面五位弟妹。基于友愛之情,爵堅除了在生活上照顧他們之外,也個別安排他們參與企業的管理,幾十年下來,五位弟妹不但在各個公司里生了根,還安插自己夫家或妻家的親戚到公司里佔位子,最後竟演變為各自搞派系勢力,一心排除異己、佔地為王。
當爵堅董事長發現時為時已晚,長年勞心勞力讓他病魔纏身,而他晚年得子,膝下僅有一個十二歲的兒子爵烽日,如果他走了,可以想見他們母子在強勢的親戚環伺之下,只有被欺負指使的分了。
與其留下大筆財產讓人覬覦,不如拱手送給有能力的人來管理。
也因此,如今這五位弟妹們帶著自身的人馬聚集于爵宅廳堂上,不為別的,全為了一個目的而來,便是說服死去大哥的遺孀想辦法將尊爵集團給搶回來。
「嫂子!您不能放任這件事呀,尊爵集團怎麼可以交由一個外人來繼承呢?大哥老糊涂了,但您不糊涂呀!」
「是呀,再怎麼說也該由烽日來繼承才對,他是爵家唯一的子嗣不是嗎?」
眾人異口同聲地附和,打抱不平、義憤填膺、慷慨激昂的說辭此起彼落,其實說穿了,還不是為自己的利益在爭取。家產沒分到,還成了外人的員工,氣憤難消啊!
斗爭已久的眾親遠戚,難得團結一致抵御外侮,全拜爵老爺的遺囑所賜,要解決這件棘手的問題,當然只得找爵夫人了。
被眾人圍在中間的中年美婦爵夫人嘆了口氣,哀傷道︰「我只是個婦道人家,不懂商業管理這一套,而且遺囑中寫得很清楚,這是沒辦法改變的事實呀!」
「有的,只要嫂子肯出面,我立刻找最好的律師打這場闢司,或是您寫一份委托書全權交由我處理也行。」爵壬急忙建議著。
「什麼話,全權交由你處理?你不過排行老五,別忘記還有我們這些兄姊。」
二女兒爵晴不客氣地指責。
「嫁出去的女人就是潑出去的水,再怎麼樣也輪不到你作主。」
「什麼!你敢用這種態度跟我講話!」
場面再度陷入混亂爭吵的局面,跟立法院相比可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爵夫人再度長嘆。丈夫的決定是對的,幸好他有先見之明先將烽日送到國外念書,否則今日的爭執,恐怕也會將烽日給拖了進來。
幸虧辦完後事之後,她便譴人快快送烽日回美國念書,否則生性溫和、年紀尚輕的烽日,怎能對付得了這些城府深又詭計多端的親戚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