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當然。」沙擎恩睨著她這丫頭,真是嘴硬得很,答應他也不直說。
「修房子的錢誰付?」她下能任意動用婆婆留下來的存款。
「我付。」他回答得很干脆,完全不須思考。
「我的學費呢?」她順便問了。
「我付。」
見他那麼豪氣,她真傻住,再出一個考題給他。「食衣住行育樂呢?」
「我全包了,滿意嗎?」他是來真的。
她不禁笑了,他為她設想得很周全,讓她很感恩;他也淡笑著,卻是被她甜蜜的笑容所感染;兩人注視著彼此,眼眉間都有抹釋然,友善的暖意,昔日的芥蒂似乎在這一刻化為烏有。
「水滿了,我提水去倒。」她說,手還沒構到水桶,他已比她更快地提起水桶,走向門口,輕松把水潑出去;見他踅返,她趕緊把濕漉漉的地板擦干,好讓他放下水桶接水,兩人配合得剛剛好。
「你去忙你的,我來看著水桶就成了,我睡得太飽了,現在一點睡意也沒有。」不要他為了遷就她,而凡事都變得自己動手。
「台風夜能有什麼好忙,我去洗個澡,待會兒來下棋,輪流倒水。」沙擎恩提議,走向他的房間。
「好啊、好啊!」她很樂意接受這個提議,心底深處俏悄地雀躍著。「我有磁盤式的跳棋耶!我去拿,還得準備蠟燭,萬一停電就派得上用場了……」她從地板爬起,也跑去張羅了。
就這樣,在這個台風夜里,她的未來已有著落,被他照顧終究成局了。
他洗完澡回到客廳,兩人一起下棋,一起看管著水桶。
外頭風雨雖大,屋里卻平靜、平和,還有很多很多,難以言喻的溫馨之情,無聲地在他們心間傳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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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後,藝術之都維也納的初冬——
俞紡兒已從藝術學院音樂系晉升為高級生,教授們都夸她有天分,鼓勵她參加校內的樂譜創作比賽,結果她創作的曲子《鋼琴上的貓》得了首獎。
「紡兒,你這次的表現真好,學期末的校際蕭邦鋼琴大賽,希望你也報名,我會加強指導你。」在她樂理課下課後,她的指導女教授特別找上她,向她提起此事,還留了報名表給她。
「好,我會盡力試試看,謝謝教授。」她開心地接下報名表,跟教授小聊了下關于比賽的事後,就趕緊收拾樂譜,戴上手套,穿上外套,圍上圍巾,很快樂地奔回家去。
她住的地方離藝術學院不遠,過兩條街就到,是沙擎恩的私人住宅,而她開心的原因並不是得到教授的肯定和愛護,是她昨天上午接到沙擎恩的電話,他說——
「我現在人在羅馬處理些事,明天晚上就到維也納了。」
他又要來探望她了,這讓她像吃了興奮劑,歡喜不已。
在初來到此地的前半年,他天天跟她生活在一起,教她認路,還親自充當她的家教,替她補德語和法語,幫她通過語言能力測驗。之後的日子,他並沒有就此放牛吃草,無論他人在歐洲或東南亞,他都會抽空常來看她,大約一個月能見到他兩次,每次他大約都會停留兩、三天,跟她聊天,共度「良宵」……呵呵!就是煮宵夜兩人一起共享的意思。
而她總期待著他的到來,他會帶她出門去玩。兩人走在路上時,她總會挽著他的手臂,那模糊的關系常令不知情的鄰居以為他們是……夫妻。
「哈哈……」她一個人呵呵笑,跑過一條街、兩條街,厚厚的外套體跑得暖呼呼的。
其實把他們看成夫妻的人一定是有老花眼,沙擎恩身邊總有隨扈跟著,他們可不是兩人世界,大部分都是「六人行」,他可是黑字輩的,走到哪兒四面八方都得有人護駕啊!
她跑到家門前了,取下手套,拿鑰匙開院子的門,跑進種滿馨香花草的院子里,听見屋里竟傳出琴聲。有人在彈她的曲子《鋼琴上的貓》,曲調時而輕松俏皮,時而溫潤討喜,拍子完全正確,也符合小品曲調愉快的精神。
她記得自己把樂譜的原稿擺在鋼琴上,沒想到會發生這怪事。
她停下腳步,心想會是誰?沙擎恩還沒到,她沒看見他的座車和手下,何況他應該不會彈琴吧,她從未听他提過他會彈琴這檔事啊!
—定是小偷了!可世上有那麼笨的偷兒嗎?偷了東西不快溜,還很白目的坐下來彈一曲?
俞紡兒滿心問號,機警地在院子里拿了一把大鏟子,小心地走到門前,小聲地要開鎖,發現門居然沒上鎖!
她推開門,往放置平台式鋼琴的客廳角落看去,兩眼瞪直了,居然是沙擎恩在彈琴,他身著白色襯衫黑色毛料背心,長發整齊的束著,又帥又酷令人著迷。
他為什麼從沒提過他會彈琴呢?有惦惦吃三碗公半的嫌疑哦!
她輕輕放下鏟子,站在門外,並不想打斷他的琴聲。
「回來不進門,站在那里做什麼?」他突然出聲,琴音並沒有受影響。
「我不想打擾了你的雅興呵!」既然他都發現她了,她就老實地把門推開,跨進門內,關上門走向他,笑咪咪的,美目盼兮地趴在鋼琴平台上,瞧他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滑行,十分靈活流暢,完全不像初學者。
沙擎恩彈完了,瞅著她粉紅的臉和穿著厚外衣的樣子,合上琴蓋說︰「你趴在那里的樣子,跟趴在鋼琴上的小肥貓沒兩樣。」
她眼神閃了閃,從他噙著笑意的眼中看出來了,
「你知道我得獎了厚?還偷彈了我的樂譜。」她邊說,邊月兌上足以讓她看起來像「小肥貓」的厚外套,擱在琴台上,故意讓他瞧瞧她可不肥,貼身的高領衫和低腰牛仔褲完全顯露出她的好身材,果真她發現他眼底綻放的光芒,雖短促,但她知道他受到她的吸引了!
這並不是她第一次發現,看得出他在壓抑,明明對她是有「感覺」的,卻從不再跨越她的防線,難道他忘了,她長大了,她已經二十歲又八個月了,早就超出他限定的小毛頭範圍……
「是你的女教授主動跟我聯絡的,她夸你很行,表現優良。」沙擎恩傾身,伸長手,揪揪她的粉紅小臉。
她對他「親切」的小動作早已習以為常,但她心底想的並不只有他的親切,而是期待更親密的……接觸,像很久很久以前在山上那樣的吻,或者更熱情的「表現」。
她想跟他戀愛,她不在乎他有沒有別的女人,是不是浪子,她愛上他很久很久了,久到她不知是從何時開始,沒有正確日期,無法估算……很自然而然的就把他當成白馬王子的愛著了。
「我的女教授剛才還拿鋼琴大賽的報名表給我咧,她怎麼沒提?」
「我怎麼知道?」他淡淡一笑。
「猴∼∼是你給她灌了什麼迷湯了?」她擠到琴椅上,跟他搶椅子,不自覺的審問語氣,像他老婆似的。
「迷湯?喂!她看來四十來歲應該也有家累了,你也太不懂我的品味了。」沙擎恩沒有揮走她,他樂于跟她擠一張椅子,她單純得像張白紙,卻也很淘氣聰穎,可愛俏麗的模樣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愈益美麗動人,他早從被迫「罩」她,轉而真的接受她、疼愛她……
打從把她放到維也納來,他無論人在天涯海角都牽掛著她,她在他的心上了把鎖,讓他看別的女子都不順眼,很久未曾正眼瞧過一個女人,除了她。想來看她的急切,強烈到讓他無法自拔,匪夷所思地……他根本無法放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