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憶起在電視台的電梯口,親耳听到黑杰說︰「我正要到黑氏集團總部主持發展會議。」
她心神驀然一震!可以確定的是黑氏集團與黑杰之間的關系,但是黑杰為何從來沒對她提過他是位集團總裁,只說是電視台的董事長?
可雲的腦子好混亂!驀然間,她的腦海響起一個無情的聲音--絕不讓她懷我的孩子!
她捂住自己的耳朵,深怕胡亂的想象會殺光對黑杰的信賴,更無法接受這封信對父親的詆毀!
她撕碎了手中的信,放到嘔吐袋里,只希望快點到達,她的外婆等著她……
***
安養院里--
「可雲,你要節哀順變啊,你對你外婆的愛,她一直都曉得,你是個上進的好女孩,她在天之靈一定會護佑你的。」修女安慰跪在靈堂前泣不成聲的可雲。
「謝謝修女這些年來對外婆的照顧。」可雲叩頭答謝。
「千萬別這樣。」修女溫柔地扶起她。「來,我們到院子里走走,等你心情平靜我有樣東西要轉交給你。」想到是外婆的遺物,可雲更是難過。
院子里,修女陪著可雲坐在外婆常坐的那個石椅上,交給她一只紫紅色的繡花布袋,可雲輕撫那只袋子,仿佛撫觸外婆溫暖的手。
「我不打擾你了。」修女和善地微笑,正欲離去。
「修女。」可雲喚住她,取出一張一千萬的支票雙手奉上。「請你收下,我一直想用這筆錢把外婆接出去同住,但苦無機會,如今她走了,就讓修女用這筆錢去救助更多孤苦無依的老人家吧!」
「噢!真是太好了,難得你有這分心,願主保佑你。」修女十分感懷地擁抱可雲。
修女離開後,院子里只剩下可雲,她默默地打開那只繡花袋子,發現一本小雜記本,以及一張三十年前的新聞報紙。
外婆為什麼要留下這些東西給她?
可雲仔細地看過那張報紙,一顆心全揪住了!
報紙的字墨大多已模糊,但仍看得出標題是--狂獅斗垮東方豹!
內容全是黑海狂指控白時庚迫害黑杰,兩人對簿公堂的報道。法官宣判將惡性重大的白時庚終身監禁,而黑海狂的民事合解條件是--白氏的財產歸他所有。
可雲揪緊的心沉痛了,這篇報道足以證明飛機上那封信絕不是惡作劇!
她難以相信,但事實卻擺在眼前。她環抱住狂顫的自己,感到四周如下雪般的寒冷。
她痛苦地打開小雜記本,里頭的字跡十分清楚,她的視線卻模糊了,淚水不斷涌了上來,雜記里竟是媽媽的字跡,寫著--
親愛的可雲,我的病體不知哪天就不行了,所以趁我還在人世,將一些事記錄下來,將來你才明白該提防些什麼。
你八歲那年,父親被宣判終身監禁悒郁而終,我們身無分文地從香港遷移到海島來,我惟一的希望是遠離是非,保護你平安成長;但黑家的勢力太大,難保黑海狂不會趕盡殺絕,對你不利。我的顧慮也許多余,但你是白家惟一的女兒,我有責任保護你……
可雲以為自己會崩潰,但她卻只是坐著,任憑思緒的浪潮在心底狂奔。忽然有個莫名其妙的念頭在拉扯她,她很想去找一個人--當初如果不是她,她便不會在山路上遇到黑杰。
她收起舊報紙及雜記,從隨身皮夾里取出一張名片,依照住址搭計程車去了別墅區。途經黑杰的
別墅,一個強烈的刺痛深抵她的內心,她緊握自己的雙手,克制著痛到幾乎要昏厥的感受。
計程車司機繞上山路後,幫她找到名片上的住址。「小姐,就是這里了。」
可雲失神地望向車窗外那棟籠罩在薄霧中的深色建築,自問--找朱寶玉做什麼?
她又想證明什麼?
她讓計程車等她,徑自下了車。
正在打掃的門房見有人走近,問道︰「小姐有什麼事嗎?」
「請問朱太太在嗎?」可雲問。
「你找錯地方了,我們這里沒有什麼朱太太。」門房道。
可雲看子門牌,地址和名片上相同。「是這個地址沒錯啊!」
「我們這里是黑公館。」門房愛莫能助地說。
「黑公館?!」可雲十分驚詫。「前面山路也有一座黑公館。」
「是啊,這兩幢房子都屬于同一位主人。」門房邊說,邊掃地。
可雲震驚的猜測。「主人是……黑杰?」
「是啊!小姐,你到底是來找誰?」門房疑惑了。
「有沒有一位林依依小姐?」她想起那個拉皮後的朱寶玉,大膽地假設,心底卻很苦澀。
門房想了一想,說道︰「林小姐半年前來過,住了好一陣子,不過她早就回香港了。」
可雲的心被震得七零八落了,她拼湊著事情的始末,明白了一切!
朱寶玉不是她的幸運之神,那只是林依依扮演的角色,而這個地址是騙局中的場景,一手主導的人是--黑杰!
他們的相遇不是巧合而是預謀!
他給她的不是愛情而是報復!
驚愕、悲哀同時交錯在她的心頭!「麻煩你把這名片交還給黑杰。」她把朱寶玉的名片交給門房。
「好,沒問題,正好明天有個郵包要寄到香港給先生呢。」門房徑自說著,收了下來。
可雲沒有多作停留,轉身搭上等候的車。
「小姐,你要去哪里?」司機問。
去哪里……她不知自己該何去何從。「去海邊吧!」她失神地說。
***
黃昏的海風強勁地吹拂,無人的海邊顯得荒涼,可雲獨坐在海堤上,她沒有哭,沒有傷心欲絕,只是失去了情緒,無意識地望著夕陽。
突來的一陣音樂響聲令她回神,她模索行李袋中的行動電話。
「喂。」
「可雲,你還好嗎?」是黑杰。
「還好。」她恍惚地說。
「別太難過,人死不能復生。」
你也把我殺死了!她閉上酸澀的眼,在心底說。
「明天中午我去接機。」
「嗯。」她胡亂地應著。
「等你回來。」他的一句話推動了她傷心的波瀾。
她無法開口,淚已決堤,結束了簡短的談話,她已泣不成聲。
她為什麼不戳破他的謊言?難道她一點都不恨他嗎?
是的,她不恨他,無法恨他,對他的愛仍是那麼強烈。
可是她也無法再回去面對他的謊言,無法再見到他!若是他認定她是該死的白家人,那麼她惟有選擇讓自己心碎代父贖罪。
她會永遠把這份愛當成真的,放在回憶中最美麗的角落,也許那會令她黯然神傷,但她也只能獨自默默承受。
而她的月信確實已逾時了,她很可能懷孕……
此刻,她才真的明白--他絕不會容許一個仇人的女兒生下他的孩子!
但她不會毀掉一個可愛的小生命,她會把對黑杰的愛轉移給月復中的寶寶。
她取出機票撕碎成雪花任海風將之卷上天際,
飛揚到遠方,將手中的行動電話拋向呔海,斷了彼此的音訊。
但她該去哪里?
***
香港--
記者會下午才開始,一早上會場就已開始擁進大批記者。
黑杰接近中午到達機場接機,但所有的旅客都出關了,就是沒等到可雲,他向航空公司查詢才知道,可雲沒搭上這個班機!
他立刻撥她的行動電話,電話傳出故障說明。
他大感震驚,立即透過分部的下屬查詢安養院的電話。
他親自問了修女,修女竟說可雲昨天下午就離開了。
「她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
黑杰收了線,撥電話到記者會現場傍寶兒,一聲令下。「取消記者會。」
「為什麼?」寶兒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