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洛夫根本不理人。
華父見狀心里很不悅,無形中四周的空氣愈見僵持,法蘭絲只好自嘆無趣。
時間終於挨到了主角切蛋糕,以及倒酒進成塔的酒杯里的時刻了。
法蘭絲在零零落落的掌聲中要求華洛夫和她一起切蛋糕。「來嘛!」
「又不是我生日。」華洛夫當眾拒絕。
華父的火氣上升,血壓也攀升,八字胡隨著沈重的呼吸而起伏。
法蘭絲只好噘著嘴,離開座位去唱獨腳戲,幸好有眾女僕幫著唱生日快樂歌,可是听起來一點也不快樂。
切了蛋糕後,就是重頭戲了。法蘭絲深吸了口氣,出人意料地說了一句話︰「女乃來幫我的忙吧,羽裳。」
「好的。」小舞並沒有拒絕,不疑有他的上前去。
法蘭絲在心底暗笑,兩人一起在所有的杯子里倒上香檳,分給大家。
在還沒有人喝下香檳前,法蘭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發間取下銀鈿,放到酒杯里,用她天生的女高音,震耳欲聾的尖叫。「不能喝,酒里有毒!」
「什麼毒?」華父看到她手中高舉的銀鈿變成黑色。
「女乃這女人是何居心?我只是要女乃幫忙,女乃竟在酒里下毒!女乃怎麼這麼惡毒,是不是想陷我於不義,好讓洛夫討厭我!」法蘭絲走向小舞,疾言厲色的一掌揮下,但瞬間有個強悍的力量阻擋了她。
「女乃怎麼確定是她下毒?」華洛夫護住小舞。
「我沒有……」小舞發現自己被陷害了。
「不是女乃難道會是法蘭絲嗎?」華父怒氣沖天的挺身而出。「叫警察立刻把這個來路不明的女人給我轟出去!」
「伯父,我真的沒有,請相信我!」小舞臉色發白地辯駁。
「我不會相信女乃的!」華父輕蔑地瞪視她。「來人啊??」
「慢著,在我看來這只是愚不可及的嫁禍伎倆!」華洛夫銳利的眸光射向法蘭絲,但法蘭絲裝作無辜,反正她有華父這張王牌,她一定會大獲全勝的。
「你這小子昏了頭,被這個魔女迷得神志不清了嗎?事實擺在眼前!」華父嚴厲地譴責。
「什麼是事實?在場有這麼多人,有誰看見羽裳下毒了?」華洛夫緊握小舞發冷的小手,極力抗辯。
「你這個混小子,今晚我就跟你攤牌,我要你娶法蘭絲,這女人一定得走。」華父下了最後通牒。
「今晚我也要告訴你,我不會娶她,你不必再白費心機。」
「好,那我就和你斷絕父子關系!」
「可以!」
「不??」小舞痛心的淚流滿面,她拉著華洛夫的手臂勸阻。「不要為了我,使你們反目成仇!」
「都是女乃,他們父子才會鬧得不可開交!如果沒有女乃,這一切都好辦多了!」法蘭絲樂得火上加油。
「法蘭絲說得沒錯!」華父痛斥。
小舞灰澀的心扭絞成一團,她真是個罪人,弄得今天這般局面,她不能再害華洛夫和他的父親決裂。
她抓起一個酒杯,將毒酒飲下,厥倒??她的舉動震驚了在場所有的人!
「羽裳!」華洛夫驚愕的抱住她,但毒性已快速發作,她臉色泛青。
法蘭絲一臉慘綠的僵直著,這完全是她始料未及的!她沒想過那女人會笨得把毒酒喝了……
華洛夫咆哮︰「快叫醫生??」
避家威爾立刻行動。
「是誰在酒里下的毒?」華洛夫狂吼!
「是她!」法蘭絲駭然的指著老女僕自爆內幕。
「我……還不是為了幫女乃……」主僕相互推卸責任。
一直保持緘默的華母義憤填膺的走過去給她們兩主僕各一巴掌,轉而憤怒地對丈夫斥責。「這就是你所謂的好女人!你害死了羽裳,也可能害死了自己的孫子!」
華父一臉錯愕,驚詫得說不出話來!
「洛夫,不要叫醫生,我並不想活……」小舞覺得頭好昏沈,小骯好疼,似有剝離的力量在摧毀著她的意識。
「不,女乃不能死!不能??」華洛夫緊抱著她,胸懷中滿載的真情全數傾出!
「我想告訴你……我真的是……因一場夢而來……」她氣若游絲,淚濕沾襟……
「我相信、我相信!」他哀痛到了極點。
「我……真的是……深愛著你的……」她想抬起手撫平他緊鎖的眉心,卻使不出力氣,魂魄就像要被抽離了,但她多希望他能明白她的愛。
「我知道,我知道……」他吻著她冰涼的小臉,痛不欲生地吶喊。
「在這個故事里,我注定要……死去……」小舞的眼有說不出的淒楚與哀怨。
「我不讓女乃死去!」
「告訴我,你也愛我……好嗎?」這是她最後的請求。
「我愛女乃,用生命來愛女乃!」他抱緊她逐漸失去生命力的身子。
「有你的愛……我死而無憾!」她垂下眼簾,淚滑了下來,但她再也說不出話來。
華洛夫的魂魄驚顫,他毅然決然的抓來酒杯,一口仰盡杯中物。
在眾人驚慌失措的嗶然聲中,這對戀人共同走向愛情的絕境!
尾聲
二○○一年??
安琪倚在畫室的門口,看著僕役小心翼翼地將洛夫叔父所有的畫作一一搬下樓,送上貨車。
夢寒提議把這畫作運到她的藝術館展示,在徵求過華爾沙的同意後,安琪親自監督搬運的工作。
「安琪夫人,在角落發現一只陳舊的女用手提袋!好像裝著許多東西呢!」僕役搬開最後一幅畫,發現塵封在牆角的「異物」!
安琪覺得奇怪,走過去一瞧,果真有個看似年代久遠的蕾絲手提袋,傾身拿起,手提袋上頭厚厚的灰塵揚了起來。
她走向敞開的陽台,將袋子上的灰塵拍去,倒出里頭的物件,原來是滿滿的信件!信封發黃,筆墨也褪了色。
這個畫室自從華洛夫叔父死去後就上了鎖,沒想到有一包信件遺在角落。
安琪定眼細看發現信件上的收件人??寫的居然是她及夢寒!
這像是小舞的字跡!
她難以置信雙手打顫地拆閱所有的信,一邊讀一邊流淚,直到最後一封,她的淚水已成兩條小河。
安琪,夢寒︰
我嫁給了華洛夫,他深愛著我,我也深愛著他。
我們的婚禮很簡單卻很溫馨,觀禮的人只有我的公婆。
雖然「法蘭絲事件」讓我們差點送命,但劫後餘生卻更把我們緊系在一起!
我的婆婆十分傷心我因小產而無法再生育,我自己也覺得遺憾,但洛夫說他會把給寶寶的愛也一並給我,細心的呵疼我。
我的公公也一改之前對我的觀感,視我如親女兒。
如今的我是世間最幸福的女子。
女乃們記得姥姥說過的「來生石」那個故事嗎?
其實在我的故事里,那個女孩並沒有死去,幾經波折她仍嫁給了心愛的人,只是他們決定隱居,從此不在世人的面前出現。
我原不屬於這個時空,為了不使外界再對我的「身世背景」質疑,造成無謂的困擾,洛夫認為這麼做是最好的辦法。
當女乃們看到我的信,也不知是西元幾年了,也或許女乃們將永遠無法看到……
但我仍想對女乃們說,勿掛心我,我過得平安且幸福。
只是懷著對女乃們永恆的思念,在世界的某個角落。
小舞一九六九年夏,寫於離開華府前夕
經歷了日夜煎熬,她終於得到了小舞的音訊。
原來她真的走進了畫里,而且成了她的「叔母」和華洛夫叔父隱居了!
雖然這叫人難以相信,但卻也不得不相信!
無論現在他們在哪里,總之讓她知道小舞仍在這世界的某個地方,那她便安心,也寄予無限祝福!
她得快點把這些信拿給夢寒看,好讓她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