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步上樓梯走向屋外,草原上的涼亭里女僕早已備好豐盛的早餐。
他將她放在椅子上,不怎麼和氣地命令她。「吃早餐。」
「這麼多怎麼吃得完?」小舞看著滿滿一桌的各式美食。
「我就是要女乃全部吃完,女乃瘦了多少,全給我胖回來。」華洛夫坐到她身畔的位置。
「你準備坐在這兒看著我吃嗎?」小舞問。
「沒錯。」他是打算監視著她。
小舞試探地問︰「你不忙嗎?」
「一點也不。」
「你……不必去陪那位法蘭絲小姐嗎?」
法蘭絲?他老早忘了那個沒腦袋的女人,連她的長相他都忘了。「女乃希望我去陪她嗎?」華洛夫故意問。
「我想……你會娶她吧!」就如同「來生石」那個故事一樣??小舞悵然若失,傷心不已。
娶她?門兒都沒有!「那也是沒辦法的事。」他聳肩,故意這麼說,暗自觀察她的反應,希望她自己「露出馬腳」,省得他猜測;可是他只看見她傷心的淚在她眼底打轉,還認命地點頭。
「我知道了。」
「女乃知道什麼?」
「你會娶門當戶對的小姐。」
「那女乃呢?」
「我會死去,傷心地死去。」
如果她表現得精明銳利一點,那麼他也許可以輕易將她的動機「識破」!
可是她偏偏含淚楚楚,眼底除了情意,還有令人心酸的淒涼。
「傻瓜!」他低斥,語氣卻是輕緩的。「快吃東西。」他轉移話題的催促。
「陪我一起吃,好不好?」她請求,一顆可愛的淚珠墜在頰上。
「當然。」他忍不住伸出手指,拭去她的淚。
「可是只有一套餐具。」
「那有什麼關系!」他徒手拿起沙拉三明治放到嘴里。
小舞見他如此,也舍棄了餐具。
「女乃有餐具為什麼不用?」他問。
「你沒有的,我也不獨自擁有。」她把三明治拿在手上,咬了一口。
他盯著她天真的模樣看,希望找到一絲的造作,但他犀利的眼只看見一個單純無染的可愛天使,那是她最初落在他心底的印記。
「我不是個墨守成規的人。」他不經心地說著。
「所以你是天生的藝術家。」她崇拜地瞅著他。
他睨視她,逼自己把她的話當成奉承。
「化裝舞會那幅畫你完成了嗎?」小舞問。
他著魔似地看著她誠摯的雙眼,據實以告。「今晚將會完成。」
「我……可以去看嗎?」她滿心期待。
「當然。」他沒有考慮地便答。
她開心地笑了,銀鈴般的笑聲迷惑著他,他的心陷入極度的矛盾之中……
早晨的陽光亮麗溫煦,卻照不進他心頭陰郁的角落。
※※※
「可……可惡!他竟抱她進亭子里,還當著我的面跟她卿卿我我!」法蘭絲從樓房的陽台上看見亭子里所有的景象,氣得是直跺腳,猛咬手帕,還惡意謾罵道︰「她干麼要人家抱啊,是不是腿瘸了?」
「依我看來這女人很有手腕。」老女僕下了斷言。
「這怎麼成,我才是他該娶的人,那女人憑什麼身分跟我搶!」法蘭絲憤恨地咬著手帕,像恨不得把手帕吃了似的。
「小姐,女乃真的那麼愛他嗎?」
「我對他一見鍾情,再見傾心啊!」法蘭絲不害臊地道。
「華家是望族,有錢有勢,女乃若真能嫁給他,那可是件好事,不如……就讓生米煮成熟飯吧!」老女僕大膽地建議。
「可是我不會煮飯。」法蘭絲氣暈了頭,腦袋不靈光。
「噢!小姐,我不是叫女乃煮飯啊!」老女僕有點想昏倒的感覺。
「那要煮什麼?」法蘭絲不解地問。
老友僕真恨不得去撞牆︰「什麼也不煮,女乃今晚就直接上他的床。」
「什麼?!」法蘭絲尖叫。
「有了肌膚之親,他想賴也賴不掉了,而且,我會跟女乃里應外合,女乃一尖叫,我就沖進去,如此這般……」
「太好了!就這麼辦。」法蘭絲真想大笑,這對她而言太容易了。
※※※
午後,寧靜的畫室中??
「大人,經過我這些天來的明查暗訪,安德烈確實回到他達拉那的老家,而且一回去他的雙親就為他籌辦婚禮,即將和他成婚的是他相戀多年的女友。」管家威爾風塵僕僕地趕回來覆命。
「哦?!」華洛夫很驚訝,這和他所想的答案出入頗大;若是如此,那羽裳就沒有同夥了?
「我也查過所有門房的出入登記,並沒有羽裳小姐來訪的記錄。」
「是嗎?」華洛夫陷入膠著,揮手示意管家退下,獨自打開陽台走進風中。
他燃上一根菸,從護欄外望著草原,回想第一眼見到羽裳之時,她穿著一身幼稚可笑的蕾絲睡衣,像個從天而降的天使出現在他眼前。
進府第的通道除了大門就是後山,而後山常年都是由安德烈管理,他多次見她和安德烈共處,會懷疑她和安德烈的關系不是沒有道理。
如今安德烈已沒有嫌疑,那他還懷疑什麼?
先前他沒有認真去思量過她的動機,而這些日子以來,他總是汲汲營營地探究她的「目的」,但其實他從未真正發現她有任何不軌的行為,更要命的是他還深愛著她,懷疑深愛的人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
煙霧隨風飄散,但苦惱卻仍盤踞在心頭,他真想讓自己沈浸在畫紙上,什麼也不想,但心卻一直無法釋懷。
突然間他想起,也許有一個人能幫得上忙。
他扔了殘菸,回到畫室里,播了一通電話??「請接戶政司長杰西。」
夜闌人靜??
華洛夫終於全神貫注地把「化裝舞會」這幅巨畫完成了。
「我可以進來嗎?」門外傳來輕柔的聲音。「我好想看看『化裝舞會』哦。」
華洛夫親自開了門,見到他的天使穿著白色紡紗睡衣,縹緲如煙地立在門外。「進來吧!」
小舞入內,一眼就看見鋪在地上還未裝框的畫作,那鮮麗的色澤,豪邁的風格,令人感動且震撼。
「你真是個天才!」她忍不住眼眶泛紅,執起他染著油彩的手親吻。
「世界上只有女乃看到我的畫會感動成這樣。」老實說他喜歡她的反應。
「你會把它掛起來嗎?」她問。
「當然。」
「掛在哪兒?」
「就掛在宴會廳里。」
小舞笑著,淚滑下臉龐滴在他的手背上。
「女乃在幫我洗手是不是?」他打趣地說著。
「我只是太感動了嘛!」
他嗤笑。「我去陽台洗個手。」
「讓我服侍你。」她拭淚,欣然地說。
他沒有同意,也沒有不同意,率先走向陽台一座精致的彩繪洗手盆前。
「讓我來,大人!」小舞追了過去,旋開水龍頭,在盆中注滿了水,拉著他的手泡到里頭,以刷子輕輕刷洗。
她專注且認真的模樣,恍若他的手是至高無上的寶貝。
刷去油彩,她放掉了污水,重新放了一盆清水,在水中輕輕地為他每一根手指按摩,她縴細的手指溫柔得令他的心為之撼動。
按摩後,她取下毛巾細心地拭淨他的手,喜悅的親吻他乾淨的指尖。「大功告成了!」
他露出若有似無的笑痕,雙眼炯亮地凝視著她。
她發現他的注視,害羞地松開他的手,背過身去。風吹動了她的輕紗睡衣,燈光下她窈窕的女性曲線十分誘人,他難以抗拒地從背後環抱住她。
「為什麼女乃要這麼迷人?」他低語,情不自禁地低下頭吮咬她敏感的耳垂。她笑著躲開,他將她抓回懷里熱烈地吻她,吻得她氣喘吁吁。
「你要……愛我嗎?」她軟軟地呢噥。
他沒有回答,坐進陽台上的一座雙人搖椅中,拉著她讓她跌坐在他的腿上,休閑搖椅因突來的重力而搖擺,她本能的圈住他的頸子,縮進他的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