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信自己所見到、所感覺到的她有多麼單純。
他喜歡听見她毫無顧忌的笑聲,喜歡看她不造作的模樣……他希望她永遠活在快樂之中,那他也將會很快樂。
歐諾斯溫柔地對睡夢中的顏沁一笑,沒有吵醒她逕自悄然地下床去。
他穿上晨褸緩步下樓,大廳里十分悠靜,離清晨還有段時間,所有的僕人都還未開始工作,整個世界也彷佛都在沈睡中,昨夜晨星仍眷戀在微亮的天空上。
他推開大廳的大型落地窗,走出屋外幽靜的草原,來自樹林的芬多精令人精神大振。
初春的清晨十分沁涼且飄浮著淡淡的水氣,草地上新鮮的露珠在向朦朧的日光招手。
驀然間他覺得自己似乎踩到一塊特別松軟的草地,他疑慮地止住腳步,試探的朝草皮上一踢眼前約有一平方公尺的草皮竟在一瞬間塌陷,現出一個深達三公尺的大洞。
他差點跌進這個足以致命的坑洞!
歐諾斯神情一震,這是……一個陷阱嗎?
誰鑿的陷阱?
他環顧四下,發現這里是那日他由德州回來時見到顏沁的地點,莫非……
他紫藍的眸子變成陰沈的雨霧,心被震怒給籠罩……
顏沁哼著歌,坐在梳妝台前刷著長發,陽光映著綠意在窗欞上閃動,她的心情愉悅而輕松,突然房門被打開了,她從鏡中看見歐諾斯。
「早安,歐諾斯,你去了哪兒,一早就不見人影……」她害羞的眨著眼楮,唇邊有朵柔媚的笑意。
歐諾斯不苟言笑地走向她,步伐顯得沈重。
「為什麼?」他一臉陰霾的站定在她面前質問。
「你怎麼了?」顏沁看見他眸中的冷峻,有些訝異。
「女乃為什麼在院子里設陷阱?」歐諾斯狠惡惡的揪住她的手,將她從座椅上提了起來,力道強勁得將顏沁手中的梳子都甩到地毯上。
「我不知道你說什麼。」顏沁困惑的搖頭。
「家里除了女乃,我想不通有誰會這麼做。」
「什麼陷阱我根本不知道,你這莫名其妙的家伙」顏沁嘟起嘴甩開他的手,但他立即擄掠了她的腰,將她扯進自己懷里。
「女乃嫁給我的目的和其他女人沒什麼不同,為的只是錢,如果把我謀殺了,那等於坐擁金山銀山……」歐諾斯酷寒的指責像凜冽的冰雪,顏沁瞪大眼楮瞥他,驚愕得無法言語。
「女乃煞費苦心的挖了那麼大一個坑洞,還以草皮作為掩飾,真是個完美無缺的陷阱,但很不幸女乃的目的無法順利達成就被我拆穿了,我並沒有如女乃所願的掉下去。」歐諾斯殘酷的冷笑。
「你是說我設陷阱要謀殺你?」顏沁萬分震撼,冤枉且難過。
「別再裝成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老實說,我差一點就被女乃故作天真的樣子蒙騙了,女乃真的浪費了我太多的時間及感情,女乃和女乃母親串通,演了一出戲逼我非得娶女乃,老實說那是我見過最拙劣的演技」歐諾斯輕蔑地責斥。
顏沁渾身顫抖的推開他,猛烈地甩了他一個耳光,她無法相信這樣惡劣的話會從他的嘴里說出來。
他犀利無情的批判像一把刀刺進她的心靈深處,不但讓她的愛情夢幻在一瞬間破裂,也將她傷得體無完膚。
「笨蛋!」傷心的淚在她眸中轉著,她不理會他一臉震驚,立刻奔出門去。
歐諾斯直挺挺地立在原地,臉上火辣的刺痛蔓延到他的心上,火燙的溫度令他整顆心驚跳起來。
她深深受傷的眼神令他心神震動!
女人一向慣用的伎倆不都是裝傻否認,再諂媚逢迎,試圖為自己月兌罪嗎?
她為何要傷心流淚……莫非是想迷惑他的心?
但他豈是個會輕易被迷惑的人?
她無言的淚強烈似在訴說她是無辜的……她絕不是設下陷阱的人。
「該死!」他苦惱的低斥,俊容上滿是懊悔!
為什麼他要認定是她而對她痛斥?!
以她的體力挖那麼大的洞至少要兩、三天的時間,但白天她的課程排得滿滿的,夜晚他們兩人幾乎是寸步不離,她哪有空閑去制造那個陷阱?
他們之間好不容易維持的友誼及愛情,全被他一手摧毀了……這下她一定恨死他了。
「沁兒。」他一刻也不停留的追下樓去。
盎麗堂皇的客廳中只見到一群正在打掃的僕人,不見顏沁蹤影。
「夫人呢?」歐諾斯問了其中一個僕人。
「夫人出去了。」僕人指著院子。
歐諾斯奔出大門,一望無涯的草園上杳無人煙,只見到一個年輕的園丁,他不想叫園丁來問話,但這個園丁竟刻意壓低帽檐,行色匆匆的離去。
歐諾斯注意到了,但他急著找顏沁,並沒有多去留心。
他四處找她,但游泳池、溫室花園、健身房……都沒有發現她。
「有沒有看見夫人?」他心急的到宅院的大門口,問了門房。
「夫人大約在半個鐘頭前步行出門了。」
「什麼?!」她會去哪里?在這里她人生地不熟的,雖然曾出去逛街,但都有家教及司機陪同,如今她單獨外出英語又半生不熟歐諾斯額上淌下不安的冷汗。
「叫司機備車。」他緊急的命令,也許她沒走遠,他追出去還來得及。
「是。」門房立即領命行事。
就這樣歐諾斯穿著睡衣就出門去找人,但從早上到中午一直沒找到她,他心急如焚的回家等待,仍舊是音訊全無。
直到傍晚警局來了一通電話!
「歐諾斯公館嗎?有位女士疑似偷渡,她說身分簽明文件放在歐諾斯公館,是否可請您協助調查?」
顏沁不言不語的坐在警局的椅子上,她低垂著頭,長發微亂,神情落寞如同一只落難的小貓。
她這個單獨在路上游蕩的「老外」身上沒有任何身分簽明文件,自然而然被洋警察當成偷渡客「逮捕」。
洋警察問了她許多問題,但她都不想答,她只說護照在歐諾斯家,她不願意說自己是歐諾斯家的人,因為尊貴的歐諾斯根本沒當她是家人,他不但隨意踐踏她的自尊,還嚴重損毀她的人格!
她好想家,想爸媽,想姥姥,他們才是她的家人,台灣才是她的家。
想念令她的心隱隱作痛,一顆顆傷心的淚又垂落。
驀然中一片陰影將她籠罩,一雙光可鑒人的皮鞋映入她的眼簾。
「跟我回去。」是歐諾斯。
顏沁沮喪地流淚,沒有抬頭,她並不想看到他。
「我帶女乃的護照過來了,可以回家了。」歐諾斯恨不得緊緊將她擁入懷。
「我要回台灣。」顏沁沙啞地說。
「中國人說嫁雞隨雞,女乃該清楚。」歐諾斯知道自己該先道歉,但他更加想懲罰她的不告而別。
顏沁抬起淒迷的淚眼,幽怨地瞪著他。「你真是個無情的撒旦!」
「走吧。」歐諾斯不理會她的指責,威嚴的命道。
「我要回台灣的家。」顏沁心碎地說,小臉上淚雨紛紛。
「我家就是女乃家。」
「才不是,我要回台灣。」
「不準。」歐諾斯一口回絕。
「我想回台灣還要你批準?」她的小臉蒼白得像張紙。
「我不想和女乃在警局吵架,跟我回去。」歐諾斯強行扣住她的手臂,將她拉起。
「不要!」她掙月兌了他的手。
「好吧,那女乃就留在這里好了。」歐諾斯當真轉身就走。
顏沁見他離去,眼淚不自主的奔流,但她強忍著不哭出聲。
歐諾斯深知她執拗的性子,無奈地又踅回來。「我數到三,如果女乃再不走,那我就真的走了。」
「一,二,三」他數完了,但她不為所動。「我數到十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