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呢?這麼晚潛入學校……喂,葉君武,有人來了!」
梅絕招眼尖地瞅見公園入口處有三、五名明顯不似善男信女、看來凶惡的來人走入。這三更半夜的,總不可能是阿伯阿桑進公園遛狗閑嗑牙,難不成他們的目的是……葉君武?
葉君武抬頭一瞟,臉色大變。「梅絕招,妳救不救我?」
「救!怎麼救?」梅絕招也慌了。情況變得太過復雜,她沒想到居然有人沖著葉君武而來,縱然她不了解情況,卻也無法撇下他不管……
「過來。」
葉君武雙臂一伸,霸氣地將梅絕招納入懷中,腳下移動數步,到了一旁的相思樹下,讓懷中佳人背倚樹干,雙手轉而捧住她的臉。
「你在干什麼?」梅絕招一雙眼瞪得如銅鈴般大。
「噓。」葉君武以食指輕輕抵住她的唇。「他們走過來了……」
猝不及防地,葉君武的頭一低,吻上梅絕招因欲語而微張的唇,溫存而細膩地在她鮮女敕的唇問游移。見她毫無抗拒之意,他更大膽地探入她生澀的唇齒間,忘情吮吻。
梅絕招嚇傻了!
起初是全然的錯愕與意外,她直勾勾地瞪著這張靠她太近的臉龐片刻,由于瞪得太用力,又唇上接觸、摩擦的感覺太陌生,讓她……一瞬間忘了呼吸。
然後她下意識地閉上眼楮,任著這個男人一手攬住她的腰,另一手在她後頸輕柔摩挲,腦中再也想不起任何事情……
真是夠了。
楚昊謙拉長一張俊臉,沒好氣地瞅著在樹下忘情擁吻的人兒。還真激情啊……葉君武使這麼一招,到底算不算趁人之危?
「謙哥,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小苞班小劉在楚昊謙左後方,為難地搓著手發問。方才武哥分明看見他們走來,也認出了他們……可他就是不明白,為什麼武哥不與他們會合,反而莫名其妙地拖了一個女的到樹下親熱?
「不怎麼辦。」楚昊謙冷眼注視借機將心上人吻得天昏地暗的葉君武,後者趁隙張開眼楮,發現這一票人全都楞在前方,還騰出一只手朝他們往外揮動,擺明了不要他們破壞他的好事。「都在這兒看戲吧。」
「可是武哥說……」小劉好為難。明明說好在這兒接應武哥,人都到了,現在的情況卻讓他如墜五里霧中。「要不然我去問問他好了。」
不識時務的小呆瓜往前跨一步,打算盡忠職守請示武哥聖旨,卻被武哥原先沉醉在熱吻中而無暇睜開、此刻卻陡地瞪大的雙眼嚇退兩步。
「就叫你在這里看戲嘛。」
楚昊謙抓住小劉,瞧見葉君武惡狠狠朝他們伸出一根中指,好心勸告下屬︰「看見沒?你現在膽敢過去,今天就變成你的忌日了。」
「可是……」
「還可是?」楚昊謙搖頭。小劉雖然相當盡責,缺點就是笨了些。他抽出一張千元大鈔,塞到小劉手上,「帶弟兄們去便利商店,買點吃的喝的回來。」
「嗄?」小劉听得更迷糊了。
楚昊謙綻出一張壞壞的笑臉。
「今天晚上,我們就在這里觀賞武哥的現場蚌人秀吧。」
希望葉君武發現他們就地露營之後,不會把他們全吊死在樹上。
第九章
葉家客廳。
「唉唷唷你輕一點……」卑微得極無尊嚴的討饒聲在室內環繞不絕。
葉君武一手捂著才剛上過藥、裹上紗布的傷口,在老跌打師傅的治療中哀哀喊疼。老師傅執住葉君武的手腕,極熟練地上下左右環繞著找出病灶;找著筋骨錯位的地方後,老師傅手勁一施,伴隨著一陣刺耳不堪的慘叫聲,月兌離關節的筋絡霎時被撥回原位。
「這麼大個人了還怕疼,你丟不丟臉啊。」在一旁看風涼的楚昊謙搖頭。
疼得滿頭冷汗、忙于叫痛的葉君武抽空白他一眼。「要不要我把你的骨頭拆了,讓你來體驗看看有多痛?」
「免了。」又不是被虐狂。
老師傅一面將葉君武瘀青發腫的部位擦上跌打藥酒,一面替他按摩活絡血路。「跟人家打架了?還是被圍毆?」好久不見他傷得這麼慘。
「被母老虎啃了。」楚昊謙仰頭哈哈大笑,掉頭去看那頭將葉君武殺得遍體鱗傷的母老虎--
梅絕招氣鼓鼓地坐在角落的椅子上,右手衣袖捋起至上臂處,任梅招弟在她手上涂滿那些紫的紅的藥水碘酒。
隨著棉花棒滾動,梅絕招忍不住皺眉。「輕一點啦!」
梅招弟置若罔聞,仍是大剌剌地將碘酒藥水毫不溫柔地敷在妹妹手上。「給妳一個教訓,不要沒事愛逞英雄,以為自己是行俠仗義的廖添丁。」
「會痛耶……拜托!要是妳看見有小偷在醫院里翻箱倒櫃,也會馬上沖過去阻止他吧。」梅絕招為自己辯白。
「想太多了。」
這種事只有那些有勇無謀的笨蛋才干得出來。「我會拿起我的手機,直撥醫院警衛處分機號碼,請專業人士處理。」
梅絕招嗤之以鼻。「這樣太慢了啦!萬一賊跑了怎麼辦?」
「萬一被賊砍了怎麼辦?」梅招弟反問。
現在槍械泛濫,誰曉得看來不起眼的小賊,身上會不會有手榴彈火箭炮。「總之妳給我記好,下次再搞這種飛機,我就給妳死……」
「痛啦!」傷口被夾著棉花的鑷子狠戳,梅絕招疼得怒吼。
「還有,」敷藥完畢,梅招弟收拾一桌子的瓶瓶罐罐至家庭必備醫藥箱中,「妳最好搞清楚,我是外科醫生,外、科、醫、生,所以除非妳被打爆頭、腳斷成三截還是胸口穿了兩個洞,叫我來才會有點用處。」她不爽地捆好醫藥箱上蓋。「這種擦藥消毒的事情,拜托隨便找個活人就可以,不要浪費我的寶貴時間。」害她犧牲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睡覺時間來干這蠢事。
梅絕招臭著一張臉。「妳以為我愛找妳啊?!」
要不是堅持不讓葉家請來的跌打師傅治療,她也不需要半夜將老大從被窩里挖起來,然後被整整數落了數十分鐘、又欠下天大人情。
梅招弟瞄了一眼在另一端為葉君武推拿的師傅。
「妳很難相處喔。」看來明明是個經驗老到的好師傅,老四干嘛偏要耍性子?歧視中國傳統醫療嗎?
「我只是不想跟他們有太多瓜葛……」梅絕招的眼神飄向那群拚命將大哥按在座位上、以便接受治療的黑道人士,還掙扎著想與他們劃清關系。
「來不及了。」梅招弟悲嘆,眼尖地注意到那名正在淒厲哀號著的男人,便是上回與梅絕招手牽手的魁梧先生。
原來老四與這人淵源不淺,甚至大半夜地相偕不知道去搞出什麼勾當……只是這位葉先生似乎背景復雜,並非尋常善良百姓。不知道以身為人民保母自夸的老三一旦知悉老四交友如此不慎,會有多憤怒?
看來挺有趣的。
梅招弟綻出不懷好意的微笑,傾身拍拍妹妹的肩膀,一副等著看好戲的風涼貌,「好啦,我要回家去了,妳今天就待在這里吧。」
「可是……」
「妳現在這副尊容,怎麼跟家里人交代?」梅招弟實時點出問題所在。
梅絕招咽了咽口水,猶如斗敗的公雞般垂下雙肩。
老大說得沒錯,她三更半夜飛車出門,又渾身是傷地返家,再怎麼低調,也難逃驚擾全家、遭受連番拷問的下場。更何況老三已經知道她與葉君武相識,難保性子暴烈的老三會不會二話不說就去踢爆人家堂口……
見妹妹突然緘默不語,梅招弟拍拍梅絕招的肩膀。「妳保重啊。對了,妳今天晚上沒回家這件事情,我會替妳交代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