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他們進門,管家即上前報告集市上尋找店面的情況。北斗不得已,只得耽擱了兩天。待一切就緒後,這才匆匆與宣赫一起出門尋找南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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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兩騎快馬到達離京千里的燕平縣。兩人運氣不好,幾日連降暴雨,抵達牛家村時已是狼狽不堪,于是便向一農戶家借地方弄干自己。女主人見兩人氣度不凡,忙招呼他們進去,奉上熱茶。
北斗問道︰「敢問大嫂,你們襯里有沒有一個叫牛四的?」
「有啊!」婦人道,「前些日子回來過一次,還帶著個如花似玉的老婆,只不過後來又走了。」
宣赫問︰「那他去了哪里?」
「不知道!」這時一名壯漢走進來接道,應是那婦人的丈夫,「他們只回來住了一夜就走了,誰也不知他們去了哪里。」
北斗急急問︰「他住的地方在哪?」
壯漢道︰「在山上。」
她立即跳起來︰「帶我們去。」
壯漢苦著臉道︰「夫人,這不好吧?下雨路滑,上山極不好走,而且還有踫上熊瞎子的危險。還是等雨停了多叫上幾個人一起去,我去吧?」
「是啊,老婆,等雨停了再上去也不遲啊!」宣赫道。
北斗卻是一刻也等不了,「你指給我上山的路即可。」
「老婆,你還是要去啊?那我還是跟你一起保護你。熊瞎子來了就讓它先吃我,你還可以趁機逃命。」
北斗笑道︰「也不知是誰保護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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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華山。
山上樹木蒼翠,在大雨之中尤顯郁郁蔥蔥。一條小路彎彎曲曲延伸上去。
「沿這條小路往上走,就會看到一條小溪。再沿著小溪一直走,牛四的草屋就在溪邊上。」壯漢指著小路說。眼看他們迫不及待地走上去,他回轉身,眼里露出一絲陰毒的光芒。
「這哪里是小溪啊?分明是一條大河嘛!」宣赫撐著把傘站在半山上的溪邊感嘆。
「下暴雨自然是這樣。」北斗道,沿著山路繼續往上。
不久,果然見到一棟又小又破的草屋。推開吱呀亂響的薄蚌門,屋內只有極簡陋的破桌椅,頂篷到處漏雨,地上積水成窪。
宣赫跟進來道︰「這地方也能住人嗎?」
北斗道︰「你現在可知你的日子過得有多豪奢?」
「大不了我以後省著點嘛!」宣赫委屈地垂下頭。忽又雙眼一亮,「老婆,若有一天我也變得一無所有,窮成這個樣子,你會不會拋棄我跟別人跑掉?」
北斗怔住,回頭瞟他一眼,卻不知該如何回答。
忽然外面傳來一陣轟隆巨響,兩人一驚,同時搶出門外。只見山頂上洪水卷著泥沙狂瀉而下。
「天,是山洪!」北斗大驚失色,尖叫道,「快跑!」反手托住宣赫後心使出全身力道把他拋出去,然而自己再運氣躍起時卻已來不及。
宣赫還沒反應過來,人已在一棵樹上,低頭看時,北斗竟連人帶草屋一起被卷進山洪剎時不見了蹤影。
「老婆!」他狂叫一聲自樹上飛身而下跳進水中,雙足一蹬,身子便如離弦之箭般激射而下。
北斗正被狂濤卷著顛簸翻騰,不時撞到沙石斷枝。此時縱有再好的武功也全派不上用場,只有屏住呼吸放松身體隨波逐流。只要堅持到被沖進山下的湖中,那便不會有喪命之虞。
正自心念電轉間,忽一雙臂膀伸來摟住自己的腰身,隨即宣赫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快,快抓住那樹枝!」
前邊正好一根樹枝斜斜地垂在水面,北斗的身體被宣赫往上一托,她便迅速伸手抱住了樹枝。
「別松手!」他還不忘放聲大叫。
她低頭看去,見他已被沖遠,不由心急如焚,恰好前邊有棵樹擋住去路,她立馬尖叫道︰「快抱住那樹!」誰知宣赫正好背朝著樹,咚!反被重重地撞了一下。
「啊,宣赫!」她驚得魂飛天外,正欲松手躍進水中,卻見他憑著那一撞之勢反了向,伸手抱住了旁邊另一根樹桿,手腳並用幾下就爬了上去,坐在樹丫上嬉笑著朝她打招呼︰「嗨,老婆,我在這里!」
她閉了閉眼,吁一口長氣,一翻身也坐上樹枝,這才把一顆蹦到嗓子眼的心咽回去。驚魂剛定,竟發覺自己全身虛月兌般軟弱無力,手腳都在微微顫抖。是被他嚇的嗎?她深深吸氣,再緩緩吐氣,微顫的感覺仍透過心髒在血管里躍動。
幸虧他沒事。她想,抬眼向他望去,卻見他臉色發白,搖搖晃晃竟似坐不穩,不由一驚,當下兩手在枝上一撐,躍起身雙足一點,借著樹枝的彈力躍向前邊的樹枝,幾個起落便來到宣赫身邊坐在同一個枝丫上。
「喂,你怎麼樣?」她著急地問。
他正閉眼靠著樹干休息,听見她的聲音,虛弱地抬眼看她,輕聲說︰「老婆,我好像不行了。」
她慌道︰「別胡說,你哪有不行?你還好得很呢!」
「可是我的背好痛!」他的臉皺成一團,看來確實是忍著很大的痛苦,「會不會脊梁骨撞斷了?」
北斗這一驚非同小可,若是脊梁骨撞斷了的話那還了得?「不可能!怎麼會?」話說出來才發覺聲音竟在顫抖。
「你幫我模模好不好?」他細聲央求。
她便抬手輕觸他的背,生怕踫痛他,如羽毛般輕柔掠過,立即一顆懸著的心便放下了,「還好,沒有斷。」
「可我還是好痛!」他眼淚汪汪地訴苦。
「該不會是受了內傷吧?」她抓起他一只手把脈。脈息時強時弱,強時似萬馬奔騰,弱時又靜若止水。
「天哪,怎麼會這樣?不會是撞壞了什麼內髒吧?這可如何是好?」她慌得六神無主。
「老婆,我會不會死?」他輕聲問,虛弱的身子軟軟地靠向她。她便伸手扶住讓他倚在自己肩頭。
「別說傻話,你不會死的!」她安慰著他,同時也安慰著自己。
「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為我哭?」
她愣了一下,「不,你根本不會死,我哭什麼呢?」
「但人總會死的嘛!如果我真的死了的話,你會不會哭呢?」
「不會!」她忽地斬釘截鐵地答,「我非但不會哭,還會很高興地立刻改嫁。所以,你如果要死的話就趁我現在還年輕時早點死!」
他抬頭看她一眼,笑道︰「老婆,你真好!你為了激起我求生的意志才故意這樣說,其實你根本就不會改嫁對不對?」忽又皺眉奇道︰「咦,老婆,你怎麼有兩個?」閉上眼搖搖腦袋,「我好暈!」斜斜地倒向她的懷抱。
她嘆一口氣,伸臂將他攬住。原來他也很壯嘛,並不如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瘦弱。她想。
他靠著她的胸懷,深經吸氣,滿足地嘆︰「老婆,你好香!」
她覺得好笑,在碎石泥沙夾雜的山洪中泡了半天,還能香到哪里去?
他又道︰「我覺得我們應該換過來,你做男人我做女人,這樣你抱著我才像那麼回事。」
她搖頭嘆︰「你呀,受了傷話還這麼多,哪里像個傷號?」
「我只怕我不說話就會睡著,一睡著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那你還是說話吧!」她心慌道,「不要停,我陪著你說。」
他輕聲嘆︰「只可惜沒找到你姐姐。」
「沒關系。以後再慢慢找。就算不找也沒什麼的,或許她的離開反而是更好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