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孜孜不倦?」北斗贊道,「不錯,這個成語用得好!再接再厲!」
宣赫的厚臉皮難得地紅了一下,「娘子,你這樣夸我我會不好意思的!」
「不好意思?」她稀奇地盯著他瞧,「你居然也會不好意思?」
他眨眨眼,接觸到她的盈盈水眸,不由得心中一顫,「喂,你不要這樣看著我好不好?我會忍不住的!」
「忍不住什麼?」
「想親你呀!」他瞪大眼說得理所當然,而後一臉乞求地湊近她,「讓我親一下好不好?」
「不行!」她斷然拒絕,伸手抵住他的大臉。
「唉!」他嘆氣,仍眷戀地以臉磨蹭她柔女敕的掌心,待她猛縮回手才頹然坐下,「看吧,你又不準我親你,為什麼還要用那種眼神挑逗我?」
「胡說!我哪有挑逗你?」她被他的誣蔑氣紅了臉,一只手背在身後使勁在衣服上蹭,然而卻蹭不去他臉上溫溫熱熱的觸感。
「就有!」他瞪著她不停在衣上蹭的手,眼里有一絲受傷,有一絲賭氣,「你那樣盯住我就是在挑逗我!」
「你,你還敢回嘴?家規第一條是什麼?」
他垂下頭懶懶地答︰「以妻為綱,凡妻子說的話都不得違逆。」
「不錯,你還記得!」她點點頭,抓起桌上的戒尺,「還不把手伸出來?」
他聞言乖乖地伸出手,「打吧。反正你也不心疼我、不在乎我,隨便你愛怎麼打就怎麼打。我真不明白,既然你這樣厭惡我,為什麼還非替你姐姐嫁給我不可?」
經他這樣一說,北斗的戒尺懸在半空竟打不下去。半晌,幽幽地嘆一口氣,放下戒尺,「是啊,我確實厭惡你,我何必這樣委屈自己?」
宣赫愕然抬眼看她。自己揣測是一回事,由她親口證實又是一回事。突然間只覺得傷心、怨恨、酸楚和苦澀,種種情緒一股腦涌上來,「原來,原來,一切不過是我在自作多情!」許久,他哽著聲道︰「好吧,如果你想走的話,那就走吧,我保證不會再糾纏于你!」
北斗搖搖頭,「不行!我已答應王爺一定要讓你月兌胎換骨重新做人,豈能言而無信?」
「月兌胎換骨重新做人?」宣赫指著她手中的戒尺問道,「就用這東西做嗎?」
「不錯!」北斗輕輕用戒尺敲著自己的掌心,「在我的管教之下,包管你在萬壽宴上月兌穎而出,得皇上賞個一官半職,到時我也算是功成身退。」
宣赫斜靠在柱子上,撇著嘴道︰「但我偏對做官沒興趣,我就喜歡游手好閑尋花問柳怎麼辦?」
「你這沒出息的東西,任你王府再財大勢大,也遲早被你敗光!」她怒道。
「那又如何?你擔心到時會餓死你嗎?放心好了,好歹我是個貝勒,也算是龍子龍孫,即便再游手好閑也會讓你錦衣玉食決不會餓著你!」
「你?龍子龍孫?」北斗毫不客氣地潑他冷水,「宣赫,如果你也算一條龍的話,充其量不過是黑不溜丟稀里糊涂懵里懵懂泥捏的一條烏龍罷了!」
「好!」這回他也真的發怒了,「你瞧不起我這泥做的烏龍是嗎?沒關系,外面多的是女人搶著要我呢!」轉身就往外走。
「站住!」北斗厲聲喝,把玩著戒尺走到他身邊,「想走?可以。打贏我再說!」
宣赫鼓著眼楮瞪她半晌,終于像個泄了氣的皮球般頹然回身坐到桌旁,「說吧,今天要我念什麼書?」
她指著桌上未完成的家規說︰「先好好把家規謄寫清楚了!第四條︰從今開始禁足,不準尋花問柳到處留情!」
「哦?」他一听,臉上又浮起不正經的笑,「老婆,你是不是吃醋了?」
「想要我吃醋還早著呢!」她臉一沉,舉起戒尺威脅道,「今日你的功課是一篇《出師表》,背得爛熟方可不挨打。還有,不準再叫我老婆!哼,我有哪一點老了?」
「嘻!」他得意地笑,「娘子,原來你也有不知道的東西啊?老婆可不是老太婆的意思,而是民間漢子對娘子的愛稱。除了老婆外,還可以叫小親親,蜜糖,心肝寶貝……」
「住口!」她紅著臉怒喝,「不準再說!」
「好吧好吧,不說就不說!」他閉上嘴,接過她遞來的書翻開,瞟了幾眼,忽又抬起頭來一臉興奮地道︰「老婆,你知不知道民間婦人對相公的愛稱是什麼?我告訴你哦,跟叫仇人差不多,一般是喊殺千刀的,或者是你這個老不死的!哈哈,是不是殺氣騰騰?還有比較文雅一點的就叫老頭子,或者老公。你挑一個叫我好不好?既然你討厭我,叫殺千刀的最合適了。來嘛,叫一聲試試,來嘛,殺千刀的?」他語調甜蜜地誘哄著。
北斗沉下臉,「啪」地用戒尺打了一下桌子,斥道︰「念書!今天不把這篇文章給背下來就不準吃晚飯!」
「好好,念書念書!」他低下頭,搖頭晃腦地伊伊哦哦一陣,又抬眼瞟她。咦?她背過身子去干嗎?肩膀還很可疑地一抖一抖哦!
他悄悄地把臉湊過去,「哈哈,我看到啦,你在偷笑!是不是在心里罵我殺千刀的?」
這一下歪打正著;說中她的心事,頓時讓她惱羞成怒。于是新房里又傳來熟悉的哀嚎聲。
「救命!殺人啦!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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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後第三天,新郎新娘須得一起回門。
宣赫備了那一斤金子換來的紅珊瑚作為拜見岳父岳母的大禮。岳母雖喜愛紅珊瑚,可是給她的笑容仍十分勉強。倒是岳父看他的目光若有所思,神色十分復雜。
「賢婿呀,成了家就要思立業。大丈夫志在四方,你對將來有什麼打算?」
「打算?」他眨著眼道,「自然是在家相妻教子了!以後有老婆管著,想要出去搞點什麼名堂怕也是沒戲了!哎,岳父大人,跟您商量點事!」
他神神秘秘地把雲覆雨拖到一邊,附耳悄聲道︰「我那個,就是,我在揚州贖了個姑娘回來,想必您也听說過了。哎呀那個漂亮呀,真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可麻煩的是,我偏偏答應您女兒不去找她。所以呢,人不能言而無信,雖然我有心要憐香惜玉,卻也只能把她放在外邊自生自滅了。唉,實在是于心難安啊!岳父大人,不如我就把她孝敬您了,怎樣?」
「胡說八道!」雲覆雨聞言大怒,氣得臉都變了色。
「不要生氣嘛!」宣赫朝他擠擠眼,更加小聲地說,「反正那個岳母大人都已經,嗯哼,雖然還余韻猶存,但畢竟比不上年輕姑娘那個嗯哼!所以,您不如就經常抽空去畫眉居跑跑,也算是小婿對您的一片孝心!」
「混賬!」雲覆雨再也忍不住地暴跳如雷,指著門口朝他大吼,「滾出去!」
北斗看得莫名其妙,走上前問︰「爹,您怎麼了?」
「你嫁的好女婿!」雲覆雨氣得渾身發抖。
偏宣赫還不怕死,又湊過來說︰「岳父大人不要不好意思嘛……」這回雲覆雨不再跟他羅嗦,隨著一聲暴吼︰「滾!」抄起桌上的紅珊瑚就迎面砸過去。
「哎呀,救命啊——」宣赫終于明白岳父大人是真的生氣了,嚇得連滾帶爬飛速竄出雲府大門,紅珊瑚堪堪就落在他腳跟後,砸斷了半邊。
「可惜了可惜了!」雲夫人心疼珊瑚,忍不住出聲埋怨,「老爺啊,就算您再不滿意女婿,也不要拿這珊瑚出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