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無法重來。」尊龍出現在門口,手里捧著大束鮮艷的紅玫瑰,「所以我們只有選擇遺忘。如果無法遺忘,那麼就必須面對!」他把玫瑰送到許仙手里,「阿聖送給你的!」
「還有!」費澤承捧著大束風信子緩緩走進來,「這是我們送給你的。風信子的花語是忠實、恆心。請給我們機會,讓我們成為你的朋友和最忠實的守護者,好嗎?」
許仙點著頭接過花束,眼淚卻流得更凶。
「他在等你!如果你還沒有走著去見他的話,他一定會爬著來見你。」留下這句話,三個人便悄悄離去。
事實上東方聖連爬都挺困難,除了兩條腿打上石膏被吊起來以外,身上其余地方還打了十七八個大小補丁。總之一句話︰慘不忍睹。
許仙靠在窗外輕輕嘆氣。他會不會很痛?但她看不見他的臉,因為他始終看著門口。
門開了。許仙迅速側身躲起來,不想被發現。然後她听到于蘭菲的聲音,溫和的,低柔的,听不清說些什麼,但不久便高亢起來︰「你真要跟她交往?還想娶她進門?不行!你知不知道正確的婚姻對男人的前途有多重要?我不能讓你的大好前程毀在一個窮女人手里!我決不允許廣
東方聖只說了四個字︰「除非我死!」
許仙淚流滿面。良久,悄然離去。
東方眠成了傳聲筒︰「哥,許仙說你如果敢剁身上任何一個地方,那麼這輩子也別想見她!」「許仙,我哥說,他說,你不去見他也好,最好是忘了他。因為他那兩條腿只怕是廢了,他不想拖累你。」
結果,許仙以最快的速度沖向東方聖的病房,自然沒看到阿眠在後邊偷笑。
東方聖的腿有沒有報廢她不知道,反正在門外就听到三劍客的談笑聲,讓她狐疑地放慢腳步。
尊龍說︰「我們再賭一次,許仙幾秒內出現?」
東方聖說︰「還賭什麼?你不是已經贏走了克林頓嗎?」
費澤承不滿地嚷︰「我最劃不來!你那輛法拉利撞得稀巴爛,放在我車庫里既佔地方又難看!真是虧大了!」
另兩個家伙哈哈大笑。突然笑聲戛然而止。門砰地被推開,頭頂冒煙的許仙殺氣騰騰沖進來,看也不看東方聖,只把兩只裹得像粽子的手一邊一只伸到尊龍和費澤承面前,「你們答應送給我的車呢?拿來!」
兩片車鑰匙乖乖地出現在她手上。
許仙瞟了一眼,「很好!」然後又都遞給尊龍,「我拿它們跟你換克林頓!」
「為什麼?」發問的是東方聖,「你不是怕狗嗎?」
「對!」許仙仍舊不看他,「但至少,狗不會騙我!而且,它的舌頭比你的巴掌要溫柔得多!」說著眼眶竟有些發紅,但仍倔強地昂著頭。
尊龍拿了鑰匙,拋一片給費澤承,然後拍拍許仙的肩,「這才是我們所認識的許仙!慢慢聊,我們功成身退!」笑著朝東方聖眨眨眼,與費澤承一齊出去,還體貼地關上門。
「許仙?」東方聖輕聲喚,「過來,看著我!」他朝她伸出手,結果牽到身上傷口,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好痛!」
許仙把頭一撇,「我才不信!」卻還是轉身慢慢移到他身邊,「真的很痛嗎?」
「來,坐下,讓我模模你!」東方聖拍著床沿讓她坐下,一雙相思欲狂的手立即纏上她的腰,慢慢地蜿蜒而上,直至她的肩,她的頸,她小小的臉。
「還疼嗎?」他用大拇指輕撫她的左頰,眼里充滿深深的悔意。
許仙閉上眼輕輕搖頭。
「但我永遠不會說對不起!」他拉下她的身子擁在胸前,「那麼我就會一輩子欠你。讓我用一輩子來彌補你,好嗎?」
許仙不說話,靜靜地凝听他低沉而有力的心跳。一輩子!突然,于蘭菲的話在腦海中響起,她迅速坐起身,「不行!」離開他的懷抱,好冷!但她又怎能自私地佔有他一輩子?
「為什麼?」東方聖皺起眉,滿眼是受傷的痛。
「戲已經落幕了,」許仙轉頭不敢看他的眼,一顆心又酸又苦,「我們也該散場了!」
「是嗎?」東方聖怒極,猛地握住她的傷手舉起來,「這也是戲嗎?」
「是!」許仙咬牙忍著痛吐出一個字。
「那麼,」他仍握著她的手。他知道她痛,但又哪里及得上他的心痛?「你說過不離開我死也死在一塊的那些話也是戲嗎?看著我的眼楮回答我!」
「是!」許仙慢慢轉頭,凝視他狂亂的眼,「都是戲,一切!」
「好!真是太好了!」東方聖松開手,頹然閉上眼。許久,幽幽地嘆,聲音空洞而遙遠,「戲里戲外,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忽又聲調一轉,「但你錯了,戲還沒有落幕!要知道我的腿是因你而斷的。所以,在我站起來之前,我們決不能散場!你必須得陪著我,每一天,直到我完全康復。這是你欠我的!」只要能留住她,哪怕被罵卑鄙,他也顧不得了。
整件事中,最想不通的是阿眠。咦,怎麼會這樣呢?她搬出《追女秘訣一千招》猛研究,其中大多精彩招數諸如死纏爛打、膽大皮厚、推心置月復,以及讓她臉紅心跳的琴瑟和鳴等等,雖然她還沒來得及賣出去,但老哥早已無師自通地都用過了。尤其第九百九十九招︰出生人死,更是讓他發揮到淋灕盡致,但為什麼就是到不了第一千招修成正果哩?到底問題出在哪里?
于是阿眠很虛心去求教號稱情聖的大哥凌鷹。
凌鷹說︰「問你大嫂!」說得也極是,大嫂林櫻,連情聖都栽在她手里,自然非同小可。
林櫻,曾是昏睡了一年的植物人,蒼白的虛弱的,仿佛輕風一吹便會化去,施施然飄飄然而來。淡淡眉眼淡淡面容淡淡話語︰「兩個靈魂為什麼會飄蕩無依?兩個靈魂為什麼會倔強對立?生命中常有不可預期的災難,我不知道它何時就突然降臨。我只知道,哪怕上帝只賜予我一天生命,我也要愛我所愛,直到死亡將我們分離。」
沉默。良久,許仙抬頭,凝視她的眼,神色堅定,「我懂了。愛我所愛!」
林櫻淡淡一笑,轉身又如來時般飄然而去,櫻花樹下,凌鷹張開雙臂等著她,眼里盛著的是生生世世纏綿不絕的愛戀。
許仙回頭。遠遠的,東方聖坐在輪椅上動也不動地凝視她,夕陽灑落點點金輝在他身上和在風中翻飛的長發上。她忽然有些哽咽,仰起頭深深吸氣,然後微笑著大步走向他。
「大嫂跟你說什麼?」他握著她的手,輕撫掌心凹凹凸凸的灼傷的疤。
「說一個遙遠的故事。」她抽出手,推著他的輪椅漸行漸遠,「你該去做復健了!等你一站起來,我們這場戲也該落幕了!」然後才可以讓兩個真實的靈魂重新開始。她在心里接上一句。
東方聖也在心里接上一句︰別想!我們這場戲永不落幕!
東方聖足足住了三個月的院,每天傍晚都會在許仙的攙扶下到院子里的林上一瘸一拐地散步。
三個月不算長,可是卻也足夠滄海桑田。許仙覺得自己就像最老套的劇本里最庸俗的女主角。還有誰會比她更富戲劇性呢?突然從窮光蛋一躍而成為皇親國戚,立馬便身價百倍起來。
一切全托大頭的福,那小子身上居然有某個國家的王室血統 狘br />
好勁爆的消息,不知跌破多少人的眼鏡。
那天許仙一見到那個氣度雍容的男人就知道大頭的生父找上門來了,兩個人幾乎一模一樣,帥到一塌糊涂。但立即她便想到東方聖,兩下一比較,還是覺得東方聖帥得更有味道,于是便免不了有點沾沾自喜,甚至看那男人也覺得順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