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里一探,「夷熳,是你。」看看時鐘剛巧八點半,這小子還真是準時。
「當然是我。」看甄雅南那副沒好氣的模樣,羅夷熳還真有點莫名其妙,「怎麼?到底是什麼事情,能惹得你這向來沒啥脾氣的總經理如此煩躁?」
「我看你還是不要問比較好,免得你笑死。」想起方才被自己的計算機恥笑的經驗,莫說是听者,就是他這個當事人也真想好好大笑一番。
甄雅南心想,這世上大概也只有像薛嫦藤那樣的女人會把計算機設定成那副德行,三次機會一過,就會有個女人出來大跳草裙舞,還邊跳邊唱什麼芭樂柳丁、LKK、SPP再來個Bye,最後再加個嘲笑性的飛吻。這叫自作自受嗎?
「既然有好笑的事情,就說出來與我這個好朋友分享一下又何妨呢?」反正他今天時間很多,也不差這一時半刻,干脆就當個長舌男,跟他好好耗上一耗。
「你真的想知道?」甄雅南看這素有鐵血總裁之稱的好友難得有這麼高的好奇心,馬上心生一計,「你若真想知道的話,我用說的實在也說不完整,干脆你隨我進來一試,我包你一定馬上清清楚楚。」
「真是這樣嗎?」為何他會聞到一股別有用心的味道呢?
「當然是真的。」看羅夷熳一臉防備的模樣,甄雅南故意用話激他,「怎麼?還是你根本不敢去試一試?」
「笑話!普天之下可還沒有我羅夷熳不敢試的事情呢!」雖明知這是甄雅南的激將法,可他就是想試一試。
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能夠難住他這位腦筋不錯的好友?
手提著公文包,跟著甄雅南踏人總經理辦公室的羅夷熳,克制不住的眼光亂曝,隨即開口問︰「對了!那個你自作主張請進門的秘書小妹薛嫦藤呢?」
她遲到了嗎?還是有什麼事情給耽擱了?
「這問題你暫且不要問,等你試過我這台計算機之後,我再告訴你所有你想知道的事。」
試計算機?這事有何難哉!主機一按,一陣嗶嗶聲隨即響起,跟著屏幕就亮起來,然後就是打下密碼。
「你替你自己的這台計算機設定了什麼密碼?」
「今天是晴天。」甄雅南非常阿沙力地回答。
羅夷熳修長的十指隨即熟稔地按下指令。
嗶嗶——
錯誤,請重听輸入密碼。
「你是否記錯了,為何我無法進入?」羅夷熳一臉疑惑。
「我也很想知道你現在所問的這個問題的答案。」甄雅南一臉無奈地開口。
「你的意思是說這計算機的密碼已經被人給修改過了?薛嫦藤?」倘若真是如此的話︰那唯一有辦法修改的除了她,再也無其他人了。
「賓果!你說對了。」
「那個女人現在在哪里?你把她給找出來啊!」麻煩既然是她惹出來的,理當由她來收拾才是。
「請假。一大早不到八點,我就接到她打的電話說要請假一天,理由是生病了。」就是因為這樣,他才在計算機前動彈不得,急著到她家里找她問個清楚。
「她生病了?」看起來百毒不侵的女人竟然也會被小小的病菌打倒,還真是出人意料,「你打過電話了嗎?」
「打過了,但就是打不通。」因此她才更可恨,「也不知是她故意把電話拿掉,還是生病生得太過嚴重導致全身無力,連掛個話筒也拿不出力氣。」
「所以你才急著要出門找她?」
白他一眼,甄雅南臉上寫著︰你這是明知故問嘛!如果不是因為如此的話,你想我可能在上班的時間擅離職守嗎?
「算了!當我沒問好了。」看甄雅南那難看的臉色,羅夷熳索性閉起嘴巴,嘗試以那女人的個性推敲她可能會設置何種密碼。
兩個男人你看我、我看你,想了老半天還是束手無策,突然羅夷熳雙眼一亮,想起那次他在十二樓的女廁外听到她所說的那一句話。
我最愛金龜郎。
丙然,把這五個字打進去後,計算機屏幕隨即出現一個穿著草裙的女人,大跳起草裙舞來,伴著《我現在要出征》的歌曲音樂,大叫著——
萬歲!你猜對了,你實在太聰明了,不用客氣,我現在馬上賞你一個飛吻。
啵了一聲,那穿著草裙的女人才大大方方地退了場。
羅夷熳和甄雅南首先是一臉的錯愕再加上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然後也不知是誰先起的頭,整間總經理辦公室就響起兩道渾厚的笑聲。
「哈哈哈!天才,這女人真是天才!炳哈哈……」
只是這個天才女人,差點把兩個大男人整得滿臉豆花、棄械投降罷了。
「好,你這邊應該可以正常作業了,我要上去了,Bye!」
羅夷熳從計算機前站起來,轉身就要走出甄雅南的辦公室。
甄雅南攔住他,「你不去看看那個愛慕虛榮的女人嗎?真的放得下心?」
「多事!」連頭都不回,羅夷熳惱怒地丟下這兩個字便徑自離開。
沒錯!本來他就打算要尋個空檔去看看那女人現在到底病成什麼德行,被甄雅南這麼一說,他反倒有點不想去看她了。
至于理由……他搖著頭,暗自在心中回答,不知道。
為什麼不知道呢?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何必非要有答案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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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是來了,現在就站在薛嫦藤住的四樓頂上的鐵皮屋門前。
看到這搖搖欲墜的鐵皮屋,羅夷熳簡直不敢相信這世上竟然還有這樣沒有良心的房東。竟有人敢把這麼一間搖搖欲墜又是違章建築的鐵皮屋,租給一個從鄉下來的窮女孩子!
羅夷熳自認公司的薪水應該不低才是,薛嫦藤就算再怎麼窮,也應該住得起普通套房,為何要如此省吃儉用?如此虐待自己呢?
直到此時,羅夷熳才發覺自己當真很不了解那個口口聲聲說要釣他這只金龜郎的女人。
懊不該敲門?身為一個大企業集團的總裁,為何要親自來探視自己的員工?憑什麼那女人能得到比他人特殊的待遇呢?
搖著頭,他決定不再想這煩人的問題,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他的人都已經來了,總不好就這麼回去吧?就當成上司對下屬的關心也好,就當成是在回報她每天中午總提醒他要用餐的功勞也行。
替自己找了兩個光明正大的理由之後,羅夷熳不再遲疑,手一舉輕輕地敲了兩下門板。結果里頭連半點聲音也听不到,更別說是來開門了。
不信邪的,這次羅夷熳又重重地敲了兩下門板,結果還是與前一次相同,沒半點響應。
會是她自己跑出去看醫生嗎?還是她已經病重得連聲音也听不到?
不管自己怎麼揣測,羅夷熳固執且堅持地下了決定,今天若沒看到她的人,他是絕對不會作罷的。這一想,他索性斜靠于門板上頭,干脆站著等她回來。
哪知他這一靠,那扇門竟應聲而開!
因為一時回不了神,羅夷熳不小心就這麼往里頭跌去,這一跌不只狼狽,還跌得驚心動魄——原來門根本沒鎖!
他怎麼想也想不到那個看起來隨時都精力充沛、熱情洋溢的女人竟然就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動也不動。
「薛嫦藤、薛嫦藤……」無論他怎麼呼喚,那女人就是沒有響應。
一看情況不妙,羅夷熳連想也不想,直接把她昏厥的身子攔腰一抱,就急急地往外頭沖,目的地是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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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然然、昏昏沉沉之中,薛嫦藤感覺好像有只很大很大又很熱很熱的手掌緊緊握住她的手不放,像死去很久的父親曾給她的溫暖與安全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