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這里只有十萬,加上朋友借的二十萬,一共也才只有三十萬。」梅蝶依把數目統計一下,離兩千萬簡直差了十萬八千里。
「你呢?茉情。」梅正雄把希望放在大女兒身上。
梅茉情自己開了間小餐廳,這幾年應該也存了不少錢吧。
「我這幾年的積蓄有兩百萬,再加上我把餐廳頂讓給朋友,總共有三百萬,不過離兩千萬還是有一段距離。」看著這些數目,梅茉情無法不憂心。
「三十萬加三百萬,不過才三百三十萬,還是不夠啊!」梅正雄急得哇哇叫。
「爸,你不要光說不練,把你花天酒地的錢也拿出來。」梅蝶依伸長手,可不準他賴掉。
「這……」梅正雄心虛的眼光不敢看向女兒,移向它處。
「爸,你還在這個、那個什麼?你不想救琪琪回來嗎?」
梅正雄吞吞吐吐老半天,最後終于厚著老臉皮,播著後腦勺,汗顏的嘿嘿笑道︰
「那個……你既然說是花天酒地的錢,當然就是血本無歸,哪里還有剩下的道理。」
「爸,你說什麼?你就連一點積蓄也沒有?」梅蝶依簡直難以置信,瞪著她父親,活像他是個科學怪人。
「我……以為你們都長大、能自力更生,我年紀一大把存錢做什麼?當然是好好享受生活,哪里知道會有這麼急需用錢的一天?」梅正雄垂頭喪氣。二女兒又在瞪他了,生養她二十年,結果她的工作就是管他,他卻拿女兒無能為力。
「你存錢做什麼?將來等你公務員退休時,你哪來的錢喝酒?我和姐不可能一直在你身邊。」梅蝶依簡直快被氣炸了。
有這種父親算她倒霉,不罵醒他不行。
「我還有琪琪。」他的寶貝啊!
「琪琪也會有嫁人的一天。」梅蝶依沒好氣地潑冷水。
梅正雄怔忡了好一會兒,才掙扎地說道︰「琪琪現在才只有十歲,她不會這麼早嫁人。」
沒錯,他的琪琪寶貝不會這麼早就嫁人。
「但她總有一天會嫁人,到時候你要怎麼辦?」
「我……」
「爸、蝶依,你們又把話題扯到哪里去了,我們現在該煩惱的不是將來,而是怎麼將琪琪救回來。」處在這對寶父女之間,梅茉情時常一個頭兩個大,哭笑不得。
「沒錯,我想還是直接報警,就說他們強行捉走琪琪,警方會有辦法救人。」梅正雄苦無方法,只好說出下下之策。
「不行,對方說過只要我們報警,就會對琪琪下毒手,我們不能冒這個險。再說爸爸是你自己簽下賠償金,理當付這筆錢。」梅茉情冷靜地分析利害關系。
「那是他們逼我簽字,不算數的。」梅正雄試著辯解。
「是哦!人家逼你簽字,又沒逼你對人家的女人毛手毛腳,誰要你色膽包天去招惹別人的女人?」梅蝶依最氣不過這一點。
「我不是故意的。」在二女兒面前,梅正雄是一點父親尊嚴也沒有。
「每次你一出事不是這麼說?上回你喝酒鬧上警局,你也是這麼說。又有一回有個女人硬要把生下的孩子賴到你頭上,你一樣說不是故意不做防範,如果不是姐要對方先去驗DNA,我看你肯定當冤大頭!你做事就是不知道要先三思而後行,等出事才說不是故意都來不及啦!」梅蝶依又是一長篇教訓直落下來。
訓得梅正雄一句話也不敢吭一聲,縮著身子像是做錯事的小孩。
「你就是——」梅蝶依本想繼續下去,卻見到大姐正一臉若有所思的盯著她,不知在想什麼。「姐,你在想什麼?」她的注意力隨即轉移。
「沒事,我只是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我得好好再想想。蝶依,你不要再念爸了,我回房去整理一下腦子里的思緒。」梅茉情的表情再認真不過,就怕腦中思緒中斷似的匆匆走進房間。
梅蝶依沒有追上去。既然姐都這麼說,就一定有辦法。
梅茉情坐在床畔,手里拿著相片,視線盯著相片中的年輕男女不曾移開。
展御司,大她四歲,是她的初戀情人,更是她第一個男人,也是惟一的一個男人。
如果不是梅蝶依的那一番話,她不會莫名想起早鎖在記憶深處的他。
但也因為梅蝶依的那番話,令她腦中生起一道想法她想起了十年未曾見面的他,也記起她和他惟一一次的親密接觸。
她知道自己現在腦中的想法很不應該,但為了救回梅琪月,再卑鄙的手法她都得去試。
他們已經走投無路了,在別無它法之際,她不這麼做不行,這也是惟一能籌到錢的方法,她真的不願再去向黃董低頭。
她相信展御司有能力幫她這個忙,以他堂堂一個富豪大少,兩千萬在他眼里不過是個小數目。問題是她要如何向他開口借錢?
再說事情都已經過漫長的十年,他還會記得她嗎?還記得當年他們那一段年少輕狂嗎?
她不是不曾想過當年如果不是她退縮,匆匆結束她和他可能發展的機會,他和她的結局會有所不同嗎?她還會是現在這個不再對感情抱任何寄望的女人嗎?
她不知道結局是否會有所改變,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一場親密接觸,著實嚇壞了當時只有十六歲的她,更甭提當她匆匆趕回家時,發現父親手里正懷抱著一個才幾個月大的小女嬰,她心里的震撼有多強烈。
那種擔心自己偷嘗禁果會留下後遺癥的恐懼,深深捉住她稚女敕的心,令她害怕得連覺也睡不好,每天心神恍惚,直到月事來潮,她才真正松了口氣。
從那一刻起她遠離了展御司,甚至要求父親趕緊搬家,就為了躲避展御司。
當年她未留下只字片語就離開,她不知道當時的展御司會作何感想,更不確定他是否怪過她,更或者他早已忘記她這個曾經出現在他生命中的渺小餅客。
這些她都不確定,惟一確定的是她不能放棄這個能救回梅琪月的最後機會。
不管他是否已娶妻生子,另有幸福家庭;不管她的貿然出現是否會對他造成困擾,為了救回梅琪月,就算將來她必須為此付出代價,她也認了。
當天晚上梅茉情便將她的想法告知父親以及妹妹,這件事需要有人協助,光她一個人不可能做到毫無破綻。
「姐,你是說那個曾經教我騎腳踏車的大哥哥?」梅蝶依驀然睜大眼。
何以她會印象這麼深刻,因為這是在她有記憶以來,只見過姐姐交往過這麼一個男朋友,後來他們散了,她就沒再見過姐姐和別的男生交往。
所以她才說姐姐把所有時間和青春都花在她和梅琪月身上,這句話一點也錯不了。
梅蝶依話才說完,就听見梅正雄也發出恍然大悟的叫聲。
「沒錯!我記得那個渾小子,他不就是當年被我逮到在半夜偷偷爬窗進你房內的那個大學生,這麼說早在當年你就被他‘拆吃入月復’了?」梅正雄回憶著陳年往事,突然臉色大變,氣沖沖的一躍而起,正欲奪門而出。
「爸,你又要做什麼大事了?」梅蝶依伸手扯住案親的皮帶,拉住他往前沖的身子。
梅正雄沒料到女兒會來這一招,身子失去平衡的趴倒在椅背上。
「蝶依,你不要阻止我,我要去找那渾小子算賬!耙對我的女兒始亂終棄,讓我去打死他!」梅正雄氣急敗壞的咒罵著。
「爸,我不是這麼說的吧?」這種私密事果然不該教父親知道。梅茉情漲紅著臉,心里後海萬分。早知道父親會出現這種反應,她應該三緘其口,不該明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