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說我沒看清楚了!」她加大音量,氣急敗壞地說。
「湘隻,當時才傍晚,妳不可能沒看清楚,妳再仔細想想。」他耐著性子哄著她。
「我想不起來,我恨不得不要見到他,我恨不得他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我恨不得忘記今天所發生的事,我恨不得……」她未能把話說完,她叨絮不停的唇瓣已被他覆蓋,安撫似的吻輕輕在她唇上逗弄著。
戚念曈逐漸放松了繃緊的神經,柔弱無骨的手臂地無意識地搭上他的,唇溢出輕柔的呢喃。
半晌,杜牧寒將她的臉按向自己溫熱的胸膛,手掌在地柔細光滑的背上來回撫慰著。
「冷靜下來了嗎?」他低聲道。
她在他懷中點點頭,不安地離開他的懷抱,並且再往後退一大步,表情相當懊惱。
她不能夠這樣被他擁在懷中,更不該一再被吻,她所代表的可是曲湘隻,一個情願逃家也不願嫁給他的千金小姐,並不是她這個平凡的戚念曈;再說她一向討厭男人,又怎能夠讓他最厭惡的男人吻她呢?
如此陷在他的溫柔之中,她不只不能對曲湘隻有所交代,就連她自己也面對不了。她不能喜歡他,她也不可能喜歡他。
「我沒事了,我真的好累,有事明天再說好嗎?」
杜牧寒見她小臉蛋都皺在一起,他沒再堅持要得到他迫切想要的答案,點頭讓她回房。
但他和她彼此都知道,事情還沒有結束,在還沒找出那個男人,杜牧寒是不會死心的。為此,戚念曈心中的擔憂又更深了。
當天晚上,戚念曈作惡夢了。她夢見了當年父親狠心拋下母親和他們姊弟倆,以往的一幕幕再次回到眼前,她看見了當年自己躲在棉被偷偷哭泣,不敢讓母親和弟弟發現的情景,也再次目睹母親身患重病,她四處求助卻遭人拒絕的難堪。
畫面一再地在夢境中重復出現,最後同樣以父親毆打她作為結束。
「湘隻。」
她驚醒過來,一睜開眼楮,又被坐在她床旁俯身看她的杜牧寒嚇了一大跳,發出的叫聲絕對可以叫醒所有沉睡中的人們。
「怎麼回事?我听見妳一直在哭,作惡夢了?」沒理會她的尖叫,他只是關切地看著她。
戚念曈沒有出聲,雖然她還沒從驚嚇中回復過來。
「看來妳真的受到很大的驚嚇,要不要我明天請醫生給妳看看?」
杜牧寒不難想象她何以受驚嚇到如此程度。一個在家備受呵護的溫室花朵,自然承受不了外頭狂風的吹襲。
「不要,我沒事,真的,你不要擔心。」她很感謝他如此關心她;雖然這一切其實是為曲湘隻做的,她仍是感激他為她所做的一切。
要是曲湘隻能在這里就好了,這樣她也可以發覺到杜牧寒的為人還算不差。她也犯不著辛苦逃家、流落在外了。如果曲湘隻能盡快和她聯絡,她會把她發現的告訴她,還會勸她回來。
「真的不要緊?妳可不要瞞我,現在妳住在我這里,妳可不能出任何差錯。」
「真的不要緊,只是作惡夢而已。」她靦腆地露出笑容。
杜牧寒被她的笑容吸引住目光,許久未曾移開視線。一直到她不好意思地推推他,他才回神過來。
「要不要我留下來,等妳睡了再走?」他清清喉嚨問道。
那她大概只能睜著眼楮到天亮了。
「不用了,杜牧寒。」
「既然如此,晚安。」他站起身。
「晚安。」她回道,拉起被子至下巴處。
杜牧寒走到門口,突然又回頭叫住她︰「湘隻。」
「什麼?」
「妳應該常笑,妳的笑容很美麗。」杜牧寒輕聲說完,走出她的房間,並輕輕帶上門。
戚念曈瞪著被關上的房門,知道今天晚上她是別想再睡個好覺了。
像她現在心跳一百的狀態下,她根本別想睡覺,也難保在她的夢中不會出現杜牧寒的身影。
她和杜牧寒之間的關系似乎從她父親出現的那一天就明顯改變了,也因為這樣,她幾乎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
反觀杜牧寒他仍是和往常一樣,表現並無不同,只是言語多些親密,談話的內容也愈來愈深入隱私。他喜歡談論自己,侃侃而談的他完全不像當初他給她的第一印象,既狂妄又無禮。
「湘隻,我準備這幾天和我公司的部屬們開始展開地毯式的調查,妳遺失的皮包我一定會幫妳找回來。」
戚念曈正坐在地毯上作白日夢,一听見杜牧寒這麼說時,她馬上跳了起來,還差點跌倒,但她仍是快步來至杜牧寒面前。
「你是說你還沒放棄?」她訝呼,還以為這兩天的平靜代表著他早已忘記這件事。
「我沒打算放棄。」
「能不能就當沒有發生這件事?」
「不可能。」
「你怎麼這麼固執,我說想算了都不行嗎?我才是當事人啊!」他就是這麼固執,難怪無法說服他解除婚約。
「別忘了我也有一份,皮包是我買的,皮包里的現金是我放的,妳可不能說不干我的事。」
「買皮包的錢,還有那些現金我還你就是了。我不要你再去調查這件事。」在這非常時期,父親是絕對不能被他找到的。
杜牧寒沒有表示意見,只是伸手到她面前。
「這是干什麼?」她納悶地說。
「妳不是表示要歸還我的損失,總不能光說不做吧。」
「你!」她氣呼呼地看他。「你明明知道我現在沒有錢,拿什麼還你?而且那些錢你根本看不在眼里,你分明是故意要讓我難堪!」她叫著想沖過他身旁。
杜牧寒輕而易舉便將她攬進懷中,阻止她的忿然掙扎。
「別動!」他說。「當心妳的腰又痛了。」
「你這樣抱著我,不痛才怪,你這個小器鬼。」
「不要再亂動,妳就不會痛,靜下來乖乖听我說。」他耐著性子安撫道。
「我不听,你總是一意孤行,固執得惹人厭。」她被逼急了,隨即口不擇言起來。
杜牧寒沉下臉,手臂更加摟緊她,戚念曈倒抽一口氣,腰疼得眼淚都快溢出了。
「痛!」
注視著她蹙眉忍痛的表情,杜牧寒不免心軟,放松手臂讓她柔軟的身子靠在他結實的身上。
「我不會再和妳討論這件事,妳只要知道我一定會揪出那個男人就是了。」他不想再和她爭執。
「我不要知道,那是我的事。」
「妳的事已經在我管轄之內了,湘隻。」
戚念曈一度說不出話來;甚至在杜牧寒把她放至舒適的沙發上,轉身走出大廳時,她仍是瞠目結舌,怔忡地瞪著他離開。
第五章
距離杜牧寒表示要追查是誰搶劫戚念曈的那天,又過了三天。
戚念曈這三天幾乎是在憂慮中度過的;害怕父親戚忠彪會埋伏在找到她的那條街上等她,及她一臉腫包未消褪的情況,也萬萬不能教母親發現,免得又要為她擔心。因此她根本不敢再踏出杜牧寒的住處,以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不知道杜牧寒究竟找到她那混帳父親了沒?希望是沒有,她起身走到窗口,心中如是期盼著。
遙望著一望無際的蔚藍天空,戚念曈的心情格外沉重,即使天氣再晴朗,她的心情卻始終開朗不起來。
算算日子她來到這里也有一些時候了,可是除了待在屋子里唉聲嘆氣外,她一事無成。
既沒有在一開始就成功地說服杜牧寒解除婚約,而使出的種種方法想令杜牧寒知難而退,也沒一個見效;反而莫名其妙地敲詐了他一屋子的服飾、高級用品,手上還戴著一只價值連城的鑽戒。最荒謬的是住在他的屋子,想走也走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