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麼?別攔我!」他心急沁香會做傻事。
「記住!千萬不要對她說那個男的怎樣?」郁蘭飛快地說道。
「快放開我!」他用力地將她推到旁邊,可她緊抓著他的手不放。
「你先听我說,我才要放開你!听好!這很重要!你千萬不要罵那個男人多爛,也不要說她太傻,總之你就讓她哭,什麼都不要講,靜靜地陪著她就好。」
「為什麼?」她的話令他稍稍冷靜。
「不為什麼,就是這樣,快去!」陳沁香已經跑到百公尺外了,她趕緊放開他,可劉邦興反而遲疑了。「快去呀!」她催促道。
終于劉邦興轉身快速地向前跑,而她則虛月兌地癱靠在旁邊的建築物上,著了慌的男人就像發狂的牛一般,為了攔住他,她全身的力氣好象都用光了。
只是,愈想愈不安心,想了三秒鐘後,決定追上去看看,正要舉步時,一道陰影迅速擋在她身前。
咦?她一抬頭便見到鐘澤夫怒氣騰騰的模樣。
「你以為你在做什麼?」他咬牙切齒地問道。
她心虛地瑟縮了一下。「沒什麼呀,就……就只是……」清清喉嚨。「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最後兩字輕得幾乎听不到聲音。
「你在這個時空唯一要做的就是管好自己,不是管別人的閑事!」他壓抑著怒氣說道。
「別人?」他的話頓時令她抬頭挺胸,聲音也變大了。「他們才不是別人,是我外公、外婆耶,我當然要幫他們一把!反正我這樣做,也很符合歷史的結果,他們本來就會結婚、生子,又沒改變什麼。」
他閉了閉眼。「難道你學歷史只重結果而不重過程?」
「當然不是呀!」她撇了撇嘴。「我只是在修正我因為『某人』的錯誤來到這個時空所造成的可能偏差。」
「可能的偏差?」
「是呀!」郁蘭很無奈地扮個鬼臉。「因為我一來就對陳沁香說我是她與劉邦興的外孫女,結果她因此更疏離了劉邦興,並打定主意不讓那個『結果』成真……要不,你以為她為什麼會帶我去見關旭村?她的目的就是要我明白她的選擇。」
昨晚,她倆談了一夜,她听著沁香講述與關旭村相識、相戀的經過,其實那和一般男女談戀愛沒有太大的不同,但沁香是用那樣甜蜜的口吻講著,彷佛擁有了這世界上最偉大、最美好的愛情。
這令她深深覺得,如果她搞破壞,撮合沁香與劉邦興,簡直是罪大惡極,成了宇宙第一惡人!
但現在不同了。「何況剛剛發生的事,也不是我造成的,關旭村真是可惡透頂!他竟然背著我外婆跟其它女孩子卿卿我我,我當然要幫劉邦興一把!」提點一下又沒錯,否則以他那種說一是一,說二是二的死板個性,肯定不懂如何安慰女人。
澤夫輕嘆。「他只是應酬。」
「嗄?」
「關旭村對那女人只是……」他猶疑了一下。「應酬。」他該幫關旭村說話嗎?
他不這樣說還好,一說反倒讓郁蘭的火氣全冒上來。
「什麼叫應酬?根本就是在玩弄女人,行!他長的帥、有本錢,可以跟很多女人來往,但是沁香──抱歉!即使她不會嫁給他,可也沒理由在婚前被他玩弄!」她光火地說道,這幾天與沁香相處下來,兩人已成了好友,感情親如姊妹。
她怎麼那樣沖呀?澤夫頭疼地用食指抵住眉間。可她那年輕、充滿憤慨的臉龐,卻讓他想起自己十八、九歲時,好象也是這樣的沖動,世界對他而言,只有黑與白,沒有灰色地帶。
「听我說!飛行員有十個以上的女朋友都不稀奇,但就是玩玩而已,沒什麼的。」
她皺眉。「這算什麼理由?飛行員有什麼了不起?飛行員就可以隨便玩弄女人嗎?」她輕蔑地說道,男人或許只是玩玩而已,但女人難道也是抱著玩玩心態嗎?想起陳沁香昨夜臉上流露出的幸福光輝,她就覺得不值。
澤夫沉下臉,握住她的肩膀,逼她抬頭看他。「給我听清楚,你對這個時代的飛行員應該多一點尊敬,他們並不像你想的那樣不堪,滿腦子只有女人,他們有更重要的事!」
她無畏地望著他。「你也是這樣嗎?」
「怎樣?」
「也有十幾個女人?」
他沒有馬上回答,只是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她,直到她心虛地別過臉。
他深深吸口氣後,道﹕「我沒有,你應該清楚我不能跟這里的人有太多的情感牽扯。你忘了嗎?我應該是不存在的!」說完後,他松開了她,自動拉開兩人的距離。
他有控制力道,因此她並沒被弄疼,可手仍不由自主觸踫肩膀,感覺他留下的體溫,在他這樣靠近她時,所有的怒氣都奇異地消失了,只感覺到他的存在……
她突然想起沁香說過的話──
你有沒有曾經這樣喜歡過一個人……他踫觸過的東西,你都想要去觸模,只求能感受到他所留下的余溫……
陡地收回手,握在胸前,她搖搖頭,再一次告訴自己他是她不能喜歡、注意的人。
而他卻誤以為她的搖頭,是因為她不相信他所說的話。
「明天晚上你有空嗎?」
「做什麼?」
「我帶你去認識真正的中華民國空軍。」
「不用了!」
「我堅持。」
「厚──你實在是──」
「你就當它是一趟旅程,反正你也來這一遭,不看白不看,再說,你以為關旭村真的就像你今晚所看到的那樣子嗎?」
「什麼意思?」
「就是要你少管閑事,讓他們三個人自然地進展。」說完後,他便轉身離去。
郁蘭呆立半晌後,氣得直跳腳。
笑話!她若不管這閑事,豈對得起列祖列宗?
郁蘭回到陳家後,發現沁香仍未歸,她急得快把陳家門檻給踏破了。
等了好一會兒,終于看到人在劉邦興的護衛下安全地回到家,一顆心也才安了下來。
劉邦興陪著沁香走進屋子,先向陳家長輩問候並道歉,甚至解釋沁香是因為他的緣故才晚歸,請長輩見諒,一肩擔下所有的責任,而沁香則立在一旁低頭不語。
長輩們雖然都一臉驚訝,但見是他,還是露出信任的笑容,並要留他講一些話,不過,劉邦興推辭,道別後便離開了,沁香則默默地回自己的房間。郁蘭看到「外公」這樣沈穩的表現,略松口氣,唔……不對!她還不能那麼早放松,沁香不知想開了沒?她忙轉身朝沁香的房間奔過去。
房間燈末開,里面安靜無聲,郁蘭掀開布簾站在門口,透過外面的燈光望著床上的身影。
「沁香『姊』,你……要不要先去洗個澡?」
靜──
郁蘭咬著下唇,她也不知道此時此刻能說什麼?既不能搬出「天涯何處無芳草」那套理論,但也不想幫關旭村說話,最後她選擇了沉默。
月兌下鞋,在床的另一邊躺下,默默注視那背影。
愛情,就像一把雙刃劍,可以讓人品堂回到最甜美的幸福,也可以嘗到最無盡的苦澀……
書上是這麼說的,可她從沒嘗過。
回想起自己曾談過的「戀情」,不禁自嘲地微扯嘴角,那就像小孩子在玩辦家家酒游戲一般,只是為了向同儕證明自己並不無知,也有談過「戀愛」,可以衒耀自己有交過男朋友。
她曾自豪自己是理性、聰明的,跟歷任男友都是以和平分手作結,因為雙方的理由都相同──對彼此的感覺淡了。
這幾天與沁香相處,听她傾吐兒女心事,自己也隱約從中體會到對愛情的期許、希望、熱情、快樂、甜蜜、擔懮……如今沁香身上所傳達出的痛苦與哀傷,她亦能感覺到,但她卻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