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是——很快就認識其它人。
壞的是——其它同寢室的三人也因此同樣受注目,一舉一動全被放大數倍,教人難以自在,且三不五時就有人拜訪,難得清靜。
苞了月華相處並不困難,她雖有一股傲氣,卻沒有一般美麗女子會有的驕氣,因此讓人覺得不難親近。
其它三人在外貌上不如丁月華突出,卻也各有所長,都可稱得上是清秀佳人,淨文個性溫婉,善長美工;秀綺嬌小,嗓門大,活力充沛;而茱敏是她們四人中身材最嬌小的,皮膚泛著健康的色澤,剪了一頭像男孩般俏麗的短發,搭配著透著英氣的眉宇,很容易讓人誤認為少男。
此刻四人正討論該加入哪個社團——
「哪個社團里的帥哥最多,就加入哪個!妳們覺得怎樣?」淨文建議道。
「那仁輔社應該很適合妳,不是帥哥的到那邊都會是了!所以那邊男的全都是!」秀綺笑道。
「嗯!說得也對!我看仁輔社真的不錯,這社團滿有意義的,寒暑假都會出營隊到什麼少年監獄、學校去做服務工作呢!」
「听起來是滿好的!」月華翻閱著相關宣傳單,既沒拒絕也沒同意。
「是不錯呀!仁輔社還是學校排名前三名的社團,怎樣?我們四個人要不要一起加入……」淨文熱烈游說道,她很怕孤單,喜歡團體行動。
「可是要去監獄……」秀綺吐吐舌頭。「我不喜歡。」光是想到和作奸犯科的人同處一室,心里就不舒坦。
淨文被潑了冷水,沮喪了一下下,可隨即又恢復元氣,興致勃勃地轉向茱敏。「妳呢?覺得如何?」
茱敏投給她「很抱歉」的表情。「我已經決定好要參加哪個社團了。」
「哪一個?」
「話劇社。」
月華抬起頭好奇地看著她,眼神有絲驚訝。「原來妳喜歡演戲。」對這個平常挺沉默寡言的室友,她還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
茱敏淡淡一笑。「高中也是話劇社的,有很棒的回憶,所以才想在大學繼續玩下去。」
「演戲好象很好玩,我也來試試。」秀綺也對此感興趣。
「那話劇社的帥哥多不多?」淨文問道。
秀綺大翻白眼。「有帥哥的社團又不見得好玩——」正打算對淨文進行洗腦時,不意看見了一群人。「咦?那不是A班的雲丞風嗎?」
眾人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就看到隔壁班好幾個女生簇擁著一個高大英挺的男生在逛社團攤位。
秀綺轉向淨文。「如果妳要找有帥哥的社團,妳現在就可以加入那群親衛隊,跟著雲丞風走,與他參加同個社團。」
雲丞風是隔壁班的風雲人物,此人高大俊挺,打他一出現,造成的旋風也不比丁月華的小,剛開學的頭兩個禮拜,無人見過他,只知其名不見其人,正當所有同學以為「雲丞風」只是個點名簿上的幽靈人口,或是重考,不會報到上學時,他卻像旋風一般出現,而他出色的外表,立刻引來眾人的注意力和女性的仰慕。
他的開場白挺驚人的——
「我叫雲丞風,是我祖父為我取的,希望我有風雲起的氣勢和可撼動山河的人生,這次請兩個禮拜的假,是因為去了南半球做自助旅行,花了一個月才順利玩完預定的行程,雖然很累,但是很值得,希望有機會可以跟你們一起分享這個難得的經驗!」
好個「風雲起,山河動」!他的傲氣、不凡的經歷,以及領袖般的氣度立刻席卷了整個外文系。
丁月華凝視那優雅步行,不時仰頭縱聲大笑的不羈身影,心中涌起一股近似愛慕的異樣情絛,她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加快,血液在體內快速流動著,而這樣的情感對她而言是很陌生的。
從小到大,她就像公主般被人捧著、崇拜著、仰慕著,但愛慕其它人……不!即使過去曾跟幾個條件都相當優秀的男孩交往過,可那都與愛戀無關,頂多只是欣賞罷了。
但見到他第一眼,她終于明白——什麼叫一見鐘情,只是從未對任何男孩子有這樣情感的她反而嚇著了,不知道該如何表示?
看到那群包圍著他的隔壁班女生,她好嫉妒,甚至連身旁目不轉楮看著他的室友淨文和秀綺,也都令她產生了莫名敵意,幾乎月兌口叫她們別看了,可若真這樣做了,只會顯得自己荒謬可笑,無奈而又陌生的情緒,讓她煩悶不安。
而當她的視線落到茱敏身上時,原本不悅的情緒轉為驚訝!
因為茱敏看起來完全沒被雲丞風造成的旋風給掃到,仍專注于閱讀社團的宣傳品上,看到這景況,頓時讓她冷靜下來,也讓她對茱敏更添幾分好感。
看來,茱敏「應該」不會和她競爭雲丞風的……哪像——她冷冷地瞥了另外兩個室友一眼,評估她們若成為對手,她會有幾分勝算?
定了定神後,她告訴自己,目前她還沒有資格說什麼,畢竟雲丞風還不是她的誰,所以胡亂生悶氣或不悅,都叫自找罪受.不過……再度深深凝視雲丞風,她下了一個決定——
她,丁月華,一定要讓雲丞風臣服在她的裙下!
美麗細致的臉龐露出自信的微笑。
她會讓他明白,只有她才最適合他。
回過神的淨文忍不住喊道︰「不行!妳不可以這樣做!妳不可以去破壞他們夫妻的關系!」
月華神色冰冷地望著她。「我不是破壞!我只是讓所有的路回到應該有的軌道!」
第二章
滴滴——滴滴——
床頭的鬧鐘響起,漸漸喚醒了沉睡的人。
一只大手伸出將鬧鐘按掉,原先設定該被喚醒的人,在清醒與沉睡之間掙扎,最後終究不敵疲累的召喚,再度沉沉睡去。
他凝視那睡顏,確定她沒被吵醒,才小心翼翼地起身。
她之所以將鬧鐘定在這個時間,是為了要去接在幼兒園小班就讀的兒子回家,她一向堅持自己教養孩子,但又怕孩子太慢學習在團體中與人共處的經驗,所以才不得不忍痛將孩子送去念幼兒園。
他知道,這幾天她為了趕稿,整個規律的生活作息都被打亂,反正他已翹班回來了,就讓他擔下這份甜蜜的職責。
他將衣服穿上,然後留下一張紙條給她,在床邊定定注視她片刻,最終忍不住癌在她頰上輕吻了一記後才起身離去。
在鬧鐘底下壓著——
「老婆,我去接兒子了,再多睡一會兒。
老公」
一九九二年窗外傳來刺耳的大笑聲,茱敏從莎士比亞的「羅密歐與茱麗葉」中抬起頭,腦中仍被莎先生特有的古式英文句法搞得有些昏沉沉的。
掀開窗簾的一角,往笑聲來源處看過去。
在教室外邊的大樹下,隔壁班的雲丞風和同學們正談笑風生,那爽朗的笑聲,就是他發出的。陽光從葉間散落,將這個典型的陽光男孩襯托得更加耀眼。
他的確是系上最出色的男生,但他動輒引人注目的夸張笑聲和海派行徑,卻令她有些看不過去。
愛出鋒頭是個人行為,可她一向對光說不做的人頗感冒,而雲丞風給她的感覺湊巧就是如此。
當然!可能是因為不怎麼認識他,所以到現在還沒看出他有什麼特殊的表現,也因此沒改變他在她心中的形象,可老實說,她還真沒有想跟他深交的。
有些人或許熾熱得像太陽一樣,會讓人企求光和熱而去接近,但那光和熱對某些人而言,卻太耀眼、燙人了。
收回視線,正欲再度投入書中,試著從那些文謅謅的古英文語法中,感受羅密歐與茱麗葉的深情苦戀時,卻看到了坐在她前面原本趴在桌上閉眼假寐的月華已張開眼楮看著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