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秦忙舉起雙手,安撫好友的情緒,重新坐回長椅上,正色說道︰「其實我很正經的,前陣子才翻到了一本奧修心理學,里面說女人其實沒有高潮,只有高潮,所以……如果我真想得到所謂的‘性歡愉’,自己DIY就可以了,只是……」
「怎樣?」崴崴催道。
宛秦突然笑出來,搖搖頭。「只是……」她咬著下唇。「自己DIY,總比不上能夠擁抱一個溫暖結實的身軀,以及在那一刻緊緊相連的親密感……」她閉上眼,回味那曾有過的一刻,在那熾熱的火焰中,頭一回意識到人類身體的奧妙.沈醉在那幾近解放至天堂與地獄的快感中。
看她那副陶醉樣,崴崴申吟一聲,觸模發燙的臉頰。「天……我遲早會被你帶壞,瞧!我現在居然已經在認真考慮要不要真的去找個男人也來做我的‘節拍器’。」她自我嫌惡地說道。
宛秦看了她一眼,頗為認真地說道︰「不是每個男人都可以,你得先找到會讓你垂涎三尺的喔!」
「像你?」
「嗯!」
「丟了人還順便丟了心?」
「……」
崴崴慎重地看著她。「如果他……拒絕了你,你打算怎麼辦?」
「大概會先傷心難過吧!」她抬起頭,臉上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到時你就可以哈哈大笑說——‘我早跟你說過了吧!玩火自焚!’」她故作輕快地說道。「然後再借我肩膀哭一下,陪我痛罵那個沒眼光的男人。」
崴崴這下沒轍了,看著從不輕易在人前示弱的好友。「唉!你呀……這回虧可吃大了。」
宛秦沒說話,臉上雖帶著笑,眼神依舊落在那對老夫婦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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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公平,她失蹤三天,他也失蹤三天,她想今晚,或許他會出現——
所以,今晚就是宣判日了?她失神的望向前方,客人拿書來借還,她只是機械式的處理,臉上的微笑比哭還難看,所有客人都可以感覺到今天「開心書坊」老板娘魂不守舍、情緒很不好的模樣,所以也不像往常那般聊天哈啦!匆匆打個招呼便離去了。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被拒絕」的打擊,三天前的記憶猶新,在他說出殘忍的話那剎那,那種喘不過氣、眼前一片黑暗的沮喪……她不曉得還能不能再受一回?
這些天,他突然失去蹤影,令她體驗到了另一種感受,而她似乎可以明白,他為什麼會對她的「不告而別」這件事那樣憤怒,因為這回失蹤的人是他!
靜——
在攤牌完後的第二天早上,隔壁像已被搬空般的寂靜時,那種恐懼幾乎吞沒了她。
沒有往常會響起的鬧鐘響聲。
沒有他走動的聲音,沒有他的咳嗽和說話的聲音。
沒有沖馬桶和洗澡放水聲……
什麼都沒有!
到了夜晚,偶爾響起電話鈴聲,沒人接听,一聲接著一聲……像是永無止境般地響著,天!她多想沖到隔壁去,拿他給她的鑰匙,打開門後,將那電話砸爛。
可她什麼都沒做,只是拿被子蒙住頭,當作沒听到,直到鈴聲戛然而止。
她沒再進他家、為他打掃房子……她怕,一去,發現人去樓空,所有他曾待在那屋子的證據都已不見、破碎。
在等待他回答的這段時間,是她有生以來感到最長的三天,每一分鐘像是一個小時,每一天像是一個月。在那絕對的靜寂中,她只听到自己所發出的聲音,如果靜止不動的話,連呼吸都暫停……這個世界好像都靜寂了。
在那絕對的安靜中,她可以清楚意識到自己的存在,同時也發覺到自己有多麼的孤單。
才多久時間?就已經無法忍受听到只有自己所發出和制造的聲音?
後悔嗎?第N次聲音響起。
答案也是第N次否定,她深吸口氣,挺起胸膛,即使事情重新再來一遍,她還是會做出同樣的事!
門上的鈴鐺響起,提醒了她今天有多不盡責,迅速帶笑轉過臉——然後像被人點住穴道般定住不動。
這人怎麼會來這?
「還書!上回借的雜志看太久了,要不要罰錢?」他把電影雜志遞到她面前。
「……要。」她僵硬的接過雜志,看一下電腦螢幕。「再扣二十元。」
「好!沒關系。」他掏出銅板給她後,便又走到雜志區那邊開始翻閱了起來。
無言望著他,心想該不該為他這樣突然冒出來嚇她而把他給宰了?還是要因為他毫發無傷、沒被外星人給綁架,有出現在她面前而緊緊抱住他呢?
當然,她什麼都沒做,只是有些忐忑地坐在櫃台後方不時望向他,他也偶爾回望她,只是她會立刻別扭地轉過頭,不敢與他對視。
是怕吧!不想太快從他眸中看到答案,但又惶惶不安。
當林偉賢坐到她面前,又開口約她出去時,她幾乎恍若未聞。「……啊!抱歉,你說什麼?」
偉賢看了她一會兒。「你還好吧?看起來不太開心的樣子。」
她勉強擠出微笑,開心?現在整個心擰得可緊,七上八下的。
為了彌補上回失約,所以前天又邀了他,約會可以算是滿愉快的,兩人因為話題都繞在熟悉的漫畫和小說上,相談甚歡,但在帶著笑的面容下,所藏的卻是對另一個男人的惦念。
後來他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關心地詢問,令她再也忍不住,坦承她其實有和另一名男子在交往。
有意思的是,他竟然能夠馬上猜出對方是誰。
「任誰看到你們兩人相處的模樣,都可以猜得出你們有什麼。」
「那你為什麼還要答應我的邀約?」
他聳聳肩。「總要試試看嘛!不試又怎麼知道結果?」林偉賢從一年前就開始欣賞她,也一直默默觀察她,真覺得她是個挺不錯的女人;可直到一年後才大著膽子提出邀約,只可惜仍遲了一步。如果當初心動便立即行動,不知道今天的情勢會不會有所不同?如今——只能默默祝福佳人。
偉賢傾身向她,低聲問道︰「他給你回答了沒有?」偷偷指向身後的男人。
她搖搖頭。
偉賢微皺眉頭,偷偷看向身後的男人,卻接受到一記嚴厲的目光,他嚇了一跳,如果那目光是箭,他大概已經被萬箭穿心,不自禁吞了口口水,趕緊轉過身不敢再直望。
老板娘仍陷在自身情緒中,沒發現到方才發生的插曲。他嘴角微揚,戀人啊!總是如此,老不斷猜測彼此的真心,想要知道對方到底愛不愛自己、重不重視自己?
但真與假,即使旁人看得清,但個中意會,只有當事人品得出才有意義。
「好啦!打起精神,不開心的你一點都不像‘開心書坊’的老板娘,多開心點,說不定好運就會跟著來。」他意有所指地眨眨眼後,便起身離開。
好運?她愣了一下,然後慢慢看向他,這回兩人視線餃接上,誰也沒移開,過了一會兒,她才低下頭,嘴角則多了一抹淡淡的笑意,開始有開心的感覺了。
直到看見她,他才明白自己有多想她,這幾天的疲累與壓力,全都在見到她的那一刻,消除了一大半。
即使每回與她相處都會夾槍帶棍,擦槍走火的事常發生,但卻讓他的心情很愉快,與她拌嘴、吵架,成了生活中最佳調適劑,而事後的平和與舒暢感,卻也一樣讓人愉悅。
這三天,發生太多事了,每天對他都像是在作戰,不論是工作或情感。
堡作讓他煩躁,友情讓他憂慮,愛情讓他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