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玄不安的情緒擴大,「紅顏禍水」就是這個意思嗎?——
依依已換穿上紅色新娘服,正靜靜坐在鏡前,雖然面容依舊沉靜冷漠,但那雙眼……已經與以前大不同,水波流轉,像重新活過來似。蘭兒只為那張絕麗的嬌顏輕點胭脂,使絕色更添幾分,有說不出的動人心魂,然後由艷娘親手為她戴冠。
艷娘在依依面前坐了下來。「終于也到了這個時候,一想到你將要離去,我心便有若刀割一般,舍不得呀!」面容哀淒的說完後,還滴下幾滴傷心的淚珠,旁邊的幾個姐妹也跟著痛哭失聲,除了蘭兒——因為她可以跟著依依離開,所以她的笑容咧得可大,不過只敢藏在心底,不敢形于外。
看到她們這樣,依依只隱隱覺得心酸,雖不想承認,可唯一能教她掛懷的大概只有艷娘。畢竟,她就像親娘般的一直照顧、拉拔她。
哭了幾聲後,艷娘收起了眼淚。「瞧我,說好不哭的。」她仔細看進依依的眼楮。「從今而後,你就不用再賣藝賣笑,要好好過生活,知道嗎?」
「記住了。」依依乖巧地說道。
「還要記得一點,這個收著。」艷娘從懷中拿出一張紙。
依依打開一看,見到上面寫的是藥方。
「這……」
「服上面那一帖,可讓你不會有孕,若還是不小心懷了孕,那下一帖可拿掉。」艷娘冷冷地說道。
氣氛頓時冷凝,所有人都噤若寒蟬,依依則臉色發白。
蘭兒吞口口水。「嬤嬤,您弄錯了吧?您應讓姑娘早點生小孩,才可以母憑子貴,坐穩位子。」
艷娘冷笑。「算了吧!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一旦得了手,就不會再視為珍寶,他今天肯花大把銀子贖走人,等嘗鮮過了以後,便翻臉不認人,要孩子做啥?除非他主動要求,要不絕不輕言允諾。」她轉向依依,愛憐地輕撫她的手。「孩子只會拖累你,讓你壞了模樣,不復從前的美麗,而男人今天是看上了你的美,一旦色衰,就會棄如敝屐……別忘了,你娘就是最好的借鏡。」滿意的感到所握雙手傳來的輕顫。
沒錯!杜雪娘就是可以讓冷然的雪依依起波動的弱點。
艷娘眼中閃著算計的殘酷。「當初你娘就是妄想‘母憑子貴’,躍入龍門,偏偏人家嫌她懷孕變丑了,反不要她了……當她想拿掉你時,已經……太遲了,既無法恢復往日的風采亮麗,甚至……還送了命。」
雪依依抖得更凶了,她想朝艷娘狂吼——別再說了!別再說了!可她……卻說不出口來,體內的寒意正不斷擴散,想要將之凍僵似。
艷娘露出假笑。「還好,她沒將你拿成,瞧!今天長得多好、多標致呀!」一個可賺數十萬兩白銀的搖錢樹。
「來!這處方收好。」艷娘拿出一個錦囊袋,將之放了進去,然後湊到依依耳邊輕聲說道︰「這錦囊中尚有一千兩的票子,好生帶著,以便不時之需,若……」艷娘繼續叨念著,就像個母親在嫁女兒之前會有的叮嚀,但——不同的是,她所傳的是該如何自保、應付男人……
但依依恍若未聞,她腦中只回漾著一個想法。
是她害了自己的母親!
倘若說艷娘成功的傳授了什麼——只能說,她再一次成功地關上依依那好不容易敞開的心扉——
即使布置得多像個正式喜堂,可終究沒人把它當做正式的婚禮來看——畢竟沒人會把青樓女子扶為正室,即使是像雪依依這樣像天仙般的女子,一日為娼,終生為娼,注定一輩子都會背著這包袱。
不過盡避大家嘻嘻哈哈的,可當見到新郎倌渾身所散發的凌厲氣勢,以及臉上的嚴肅、專注,所有嬉笑聲都收了起來。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艷娘端坐于前),三夫妻交拜……送入洞房。
毫不拖泥帶水的,一對「新人」就這樣被送入已高掛紅燈籠的「雪苑」,整個醉顏樓則陷進鶯語燕聲、旌舞笙歌的熱鬧氣氛中,今晚的醉顏樓吃、喝、玩女人都免錢。
楊玄看了看滿面春風進洞房的勃烈一眼,暗嘆口氣,事已至此,多說無益,索興隨手抱住兩個美女,也陷進了溫柔鄉中——
案上燃著兩支大紅燭,勃烈坐在桌邊輕啜著酒,這回他有較多的閑情逸致打量第二回進來的房間,並藉此稍稍冷卻體內的迫不及待。
樸素、典雅的根本不像青樓女子的房間,如今卻掛了紅色喜幛和雙喜字,說有多不搭就有多不搭,紅色不適合她。但,說穿了,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又有哪些是合理的?
他轉頭望向端坐在床邊的新娘子,心跳開始加速,全身像要燃燒一般,內心涌起一股強烈的滿足——她終于是他的。
時候到了,他費了那麼多的心神,不都是為了這一刻。
他放下酒杯,站了起來,慢慢朝她走過去,將她的喜帕揭下,露出絕美動人心魄的臉蛋,令他不禁有種獲得絕世至寶的喜悅和滿足,但被興奮沖昏了頭的他,竟沒注意到她眼中的空洞,而已習慣她的冷淡,卻把她此刻的沉默當是正常。
為她卸下鳳冠,在她烏黑的頭發印下一吻,在將鳳冠放到桌上時,順便拿了一壺酒和一個杯子,走回她身邊坐下。
「我們該喝‘交杯酒’了。」他倒了一杯,飲進口卻不吞下,板起依依的臉,朝她的小嘴印了下去,將口中的酒哺一半過去,一口又一口的喂她,而她則像初生的嬰兒,溫馴地吞下每一口。
小小的酒絲從兩人密合的唇角滑下,勃烈放下酒杯,順著滑下的痕跡吮舌忝下去,依依仰起頭,方便他的探索,他用唇舌去感受她那清涼卻又細女敕得像初生嬰兒的肌膚,滋味之甜,令他的味蕾熱麻,妙不可言。踫到衣裳阻礙時,性急的想要一把扯掉,但又怕傷到懷中的細致,所以,幾用了最大的耐性,解開她的嫁裳。
依依瞇著眼望著房間上方想道︰原來這就是男人迫不及待想從女人身上得到的肌膚之親……好奇特的感覺,那就像一把液體的火焰,從他所觸踫的地方開始燃燒,甚至蔓延到全身……
燒吧!繼續燃燒吧!看能不能將那股惡寒從她體內消融,或是……能把她整個人燒成灰,不再存在呵,一顆晶瑩的淚滴從她眼角逸出,滑至她的臉頰中,他的舌尖嘗到了,稍稍冷卻了他的激情,抬起頭,眼中有絲困惑。「我……弄疼了你嗎?」
那是她自成年以來,第一次流下的眼淚,但只有一滴——一滴合著她破碎的心和血的結晶。
「你為什麼要我?」她輕聲問道。
此時已難理智思考的他,沒有察覺出她表象下的異樣,以為她就像其它女人,想听好听的話。
他露出一抹邪佞的笑。「因為你是我見過最美麗的女人呀。」語畢,頭低下正要再度品嘗時,她又開口了——
「若我變老、變丑呢?」
原來她是想要更多的保障,朗朗一笑。「放心,即使你變老、變丑,我也會好好照顧你。」說完後,又急躁地朝她細白脖子啃過去,沒注意她眼中的失落。
她垂下眼臉,艷嬤嬤說的沒錯,男人都只會花言巧語,她推開了他,這回他眼中露出不耐。「你到底要怎樣?我都已經說過我會好好照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