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佳人離去的背影,每個人都發出惋惜聲,但卻沒人鬧事,因為今晚——大家都已經心滿意足了,于是開始放肆的和伺候他們的女妓談笑風生,把對雪依依的渴望,全轉到她們的身上。連王君熙也擁著一名女子調笑著,全不復見方才的斯文有禮,而樓上的人則全被請了出去。
接下來一班女子在台上輕歌曼舞,不過卻已無人有心觀看。
「沒想到,這樣就被打發了……」楊玄轉向勃烈笑道。可這一看,卻讓他住了嘴。
勃烈如雕像般,一動也不動地坐著,完全不受周遭的影響似,表情……喔!老天!他的胃開始往下沉,當他的視線移至勃烈放在桌上的手時,頓時倒抽口氣。「你在干麼呀?」
原握在手上的細致的酒杯已被捏成碎片,鮮紅的血正一滴、一滴的掉落……
香兒和雲兒也發現了異狀,全都驚呼出聲,楊玄立刻制止。「別嚷嚷,快點拿傷藥過來。」
楊玄拉開勃烈依舊緊握的手,小心將殘留在手中的碎片清去。「你是嫌人家砍你幾刀不夠,還要這樣傷害自己?」他氣急敗壞地叨念道。
勃烈沒有說話,眼楮依舊一瞬也不瞬地盯著那已空的舞台,事實上今晚給他的震撼太大。
第一重︰是那撼人心魂的舞姿。
第二重︰是展現那舞姿的舞者。
她真的是——「她」!
第三重︰她居然是個煙花女!
怎麼可能?怎麼會這樣呢?她應該是個——公主、大家閨秀呀!
一種被騙、被背叛的感覺瞬間籠罩住他全身,令他涌起一股想殺人的沖動——他想殺掉任何一個曾見識到出塵絕美的男人,將他們的眼珠子挖掉,將所有愛慕崇拜或任何意婬的念頭從他們身上斬除。
「就是她嗎?」楊玄已經知道答案,可是仍開口問道。
勃烈拿起桌上的酒,狠狠灌了一記,待他放下時,臉上的表情已不再駭人了。他伸手抹掉嘴邊的殘酒,然後站起了身,他那突然的動作,可讓楊玄白了臉。
「嘎!你要干麼?」
「我要去找她。」他大步地朝佳人所在的屋子走去。
「不行!」楊玄死命地拉住他。「你不可以這樣貿然地跑去找人家,人家是不公開見客的。」
勃烈毫不理會身上多了個重包袱,繼續往屋子走過去,所有人全被這突如其來的舉止給吸引住,而停下了飲酒作樂。
「我的好殿下,你也看看場合,這里可不是金國後宮,可以任你來去,當心泄了底。」楊玄在他耳邊低語道。
「羅嗦!」他揚起掌,毫不留情地朝楊玄劈了過去。楊玄一驚,連忙松開手,也就在這剎那,勃烈已向前跨了一大步,快步朝屋子走去,可是還不到門口,兩個彪形大漢不知從哪冒出來,全擋在勃烈面前。他們是「雪苑」的護衛,專門看著依依,不讓其受到客人的侵擾與傷害,其身材高大魁梧,勃烈已是個高大的男子,而他還需仰頭看著他們。
「這位公子有何貴干?」其中一位臉上有駭人刀疤的冷聲問道。
「滾開,我要見那個女人!」勃烈臉色陰沉地說道。可惡!他只不過想見她一面,哪來這麼多阻礙?
女人?所有人聞言無不怒目以對,竟敢將他們心中的女神用「女人」稱呼,未免太囂張了。
媽呀!他們一定會被五馬分尸,楊玄開始在心中哀嚎。
「抱歉,苑主不見客的,請公子自重。」帶疤的漢子擺出一張凶臉惡聲說道。
「笑話,靠男人吃飯的女人有什麼好清高的?她不見人,我偏要見她!」勃烈偏著頭,對著屋子內大喊︰「喂!雪依依,你听好,我是要來跟你算十天前你做的好事,你給我出來!」
「你……」彪形大漢朝勃烈大步走過去。「你太無禮了!」他手伸向勃烈的衣領,意圖將之抓住,然後往外丟去。
誰也不知道那是怎麼發生的,那個壯如山的男子瞬間被丟到三尺外的客座上,桌子立刻被壓碎,尖叫聲頓時四起。
另一個護衛見狀,如牛一般向他沖撞了過去,口中發出駭人的怒咆。自小就玩摔角的勃烈,早練就了一身靈巧的帖身武斗的功夫,根本不怕這些塊頭比他大的男人,回身一旋,腳一伸,讓那人跌了個狗吃屎,吃了滿嘴沙。
他揚起冷笑,轉過身逕自往里走去,手才一踫到門,身後便響起如野獸般的怒吼,楊玄及時擋住了一個,可是另一個卻無法……
「小心——」
話還沒說完,勃烈已被人從後面熊抱且往後拖去,在雙臂被緊箍住動彈不得的情況下,他只有順著那人的勢加速往後退,逼得那人往後摔了一跤,松開了箝制。他一起身,就朝那個帶疤男的臉狠狠揍了數記,讓他昏迷不省人事。
楊玄也在同時解決了另一個家伙,他起身擋住勃烈。「別鬧了,為了一個女人不值得。」他急切地勸道。
勃烈恍若未聞,臉上的堅決是前所未見的。「再羅嗦!你的下場就跟那兩個一樣。」
「可是——」楊玄驀地住了嘴,他終于意識到周遭的不對勁了。老天!所有的客人都怒目瞪視著他兩,並且都已離開了座位。
眾人都非常生氣,居然有人敢如此恬不知恥的破壞他們的規矩,竟然妄想去獨自親近雪依依。
「我想——我們已經犯了眾怒。」楊玄吞口口水。
勃烈冷漠地望向正逐步逼近他們的人群,眼中閃過一抹嗜血的光芒。「好極了!」
啥?楊玄回頭不敢置信地瞪了他一眼,可問題還來不及出口,幾個人已朝他撲了過來……頓時整個「雪苑」中庭陷進了一場混戰。
天呀!誰來告訴他,這是怎麼回事?——
「雪依依,你听好,我是要來跟你算十天前你做的好事,你給我出來!」
打這聲怒吼穿過門板沖進她的耳膜時,依依整個人靜止了,她停下正拆開已沾滿了血跡的里腳布,緩緩抬起頭。
「可惡!有人鬧事。」蘭兒同幾個侍女沖到房門前,探頭看了一下外面的情況後,二話不說開始將木櫃等東西搬去堵住門,雖起不了作用,但至少可以暫時阻擋一陣。
「該死!什麼時候不鬧事,偏偏在最後一次演出鬧事,想教人難堪嗎?」蘭兒一邊搬,一邊叨念。
是那個人嗎?
一種莫名的感覺升起,她皺起眉頭,輕撫胸口,一向平靜無波的心,除了在跳舞時會感受到激烈急促的跳動,可現在——既沒有跳舞,怎麼也會听到那怦怦的心跳聲?依依不顧方才狂舞後,弄破水泡正流著血的腳尖,緩緩走到門口。
「姑娘,你干麼,現在外面已亂成一團了,若讓他們看到你,事情會更亂!」蘭兒吃驚地拉住她。
她甩開蘭兒的手,兀自推開了尚未被堵全的門,外面仍揪打一團,什麼名門才子、王公貴族,全都灰頭土臉的,而好笑的是,近二、三十人全都在圍攻中央的那兩人。
盡避情況混亂,她仍一眼就認出了那個人,即使被人圍攻,他仍明亮得像團火焰,燦爛奪目,身手矯健得讓人無法動到他一發似的。頓時,有說不出的怪異感覺襲上,令她嘴角不自覺上揚。
她幾近著迷的看他狠狠一拳打歪了其中一名位在左前方攻擊者的臉,然後一腳踢向右前方那個人的月復部……甚至用頭往後敲從背後偷襲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