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說去就是他不對,這幾天他已跟少華絕交了,因為少華一直在叨念都是他的不對。「請陛下別擔心,臣會妥善處理,絕不會失了方寸。」他冷著聲音說道。
「是嗎?那就有勞卿了,朕不再多說了。」
「謝主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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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听說了嗎?天下第一美男子居然被他的妻子給休了!」
「真的嗎?這怎麼可能?會不會是听錯了?事實應該是他將他的妻子休了。」
「不是啦!真的是他被休掉了。」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這個駱大學士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才被妻子給休了?」
「听說他不愛女人只愛男人。」
「有斷袖之癖?」
「好像是呀!」
「唉呀!難怪他妻子不要他。」
「……」
一群人坐在酒店的一角,嘰哩呱啦的說著最新從京城傳來的消息,所有的人都將注意力放在這話題上面,而在另一處角落,則有兩個年輕公子哥兒充耳未聞,對這些事情一點興趣都沒有。
「噯!小姐您听到了嗎?大江南北、街頭巷尾都在談這件事。」其中一位眼楮水汪汪的正四處觀望。
「別說了,專心吃飯,還有別再叫我小姐,要叫公子。」
「是。」
沒錯!坐在這個角落的其中一位公子,正是做出讓全天下驚動的女主角所喬裝改扮的。
荻蓮有些食不知味的將食物挾放進嘴中,腦海中思緒飄向遠方。
一個月了!當她從駱家出來至今已經一個月了,在這段時間,她刻意不讓自己記起做過了什麼事,帶著穎兒,主僕倆改裝成男人四處游山玩水,看能不能巧遇到正雲游四海的父母,好向他們傾訴心中的委屈。
雖然一路行來,所見美景寶剎不勝其數,白天雖有其他事物可以分神,但到了夜晚,躺在床上,一閉上眼楮,便會想起那個「下堂夫」,她無法阻止自己不去想,因為這已經是習慣了;成婚一年來,她每晚都是想著他入睡的,即使今天她已經下定決心要徹底忘了他,可是愈這樣想,她就愈忘不了,既然忘不了,索性就放縱自己,反正拚命的想、一直想,終有一天,想到他時,不會再讓自己產生椎人的心痛時,就可以淡懷了。
但她無法不質疑,她那樣義無反顧,想也不想的就寫出了休書,這樣做對嗎?
「穎兒。」
「是!小……公子?」
「一個月前,我到底做了什麼?」
穎兒擰起眉頭,小姐怎麼老問她這個問題?「一個月前,您親手寫下了休書將姑爺休掉,並寫信告知皇上此事,表明您意志堅決,之後便收拾行李離開駱家。」
「我真做了那些事?」
「千真萬確,需要我詳細說出相關細節嗎?」
「免了,我只是確定自己不是在夢中。」她看起來頗為垂頭喪氣的。
穎兒嘆口氣。「您後悔啦?」
「後悔?」荻蓮猛地抬起頭。「沒有呀!怎麼可能後悔呢?」她乾笑數聲。」該後悔的人怎麼會是我,應該是他,對不對?來,吃呀!快吃呀!這兒的菜不錯。」語畢便低下頭埋頭苦吃,還不時為穎兒張羅菜。
穎兒暗自搖頭,明明心里不快活,卻在那強顏歡笑,真是難看,雖然她不反對小姐離開那個大冰塊,可是小姐的心……可是這樣說放就放嗎?
「公子,接下來我們要去哪一個地方啊?」
荻蓮停下動作,慢慢咽下口中的食物。「我想去找姊姊。」
「大小姐?」穎兒愣了一下,隨即面露驚恐地抓住荻蓮的手。「您別說笑了,怎麼可以為了這種事情想不開,我絕對、絕對不會讓您做傻事的。」
她的聲音引起其他人注目。
想不開……啊!荻蘭詐死的事除了家中幾個至親知道,並未讓其他人知曉,因為這可是欺君之罪,要滿門抄斬的,她伸手安撫拍拍穎兒。「你別誤會,我怎麼會想不開?」
穎兒已急得淚眼汪汪。
荻蓮嘆口氣,低聲與她講了起來,穎兒眼楮愈听睜得愈大。嘩!她知道大小姐做事向來出人意表,沒想到居然會如此膽大妄為,連皇上都敢欺瞞,她嚇得冒出一身冷汗,若是讓朝廷知道真相的話,所有宮、戚兩家人包括家僕可全部要砍頭的,所以在荻蓮叮囑她要保守秘密時,忙不迭點頭並賭咒發誓,絕不泄漏出去。
「那……小……公子,我們現在要如何去找大小姐?」穎兒壓低聲音問道。
「先往北方去看看吧!」荻蘭是為了要找居軒而北上深入遼地,雖然之後並無其他消息傳來,荻蓮還是想去找看看。
「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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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完駱甲從江南傳來的消息,得知戚荻蓮根本就沒回過娘家,無人知曉她人此刻在何處,反倒是目前當家的戚荻柏在向他們要人,令人氣結,靖堯冷著一張臉坐在「覺夢書院」內,通常他在這里可以立刻獲得寧靜,但向來自認是個相當冷靜的人,可近一個月來,他卻非常焦躁不安。
自從妻子離開後,他反而天天待在駱府。
原因無他,一進宮中或學士府總會遭到同僚的「殷殷」詢問,雖然他們都大罵他的妻子太無狀,居然做出如此有辱門風之事,外表看似很同情他,私底下則在嘲笑他無能──居然管不住自己的妻子,所以他寧願待在家中,讓耳根清靜,免得听到那些風言風話。
這是他有生以來感到最羞辱的時候。
包有甚的,外面傳言滿天飛,但出人意料地,輿論一面倒向戚荻蓮。
──有人說她是因為自己長得太丑,自覺比不上丈夫,所以才會羞而離去。
──有人說因為他長得太好看,所以處處留情,而且常年不回家,讓妻子獨守空閨,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她才憤而「休夫」。
這……什麼跟什麼呀?
會被人說得那麼難听,全都是那個女人惹出來的!
戚荻蓮,你真是可惡透頂,害慘了我!
女人,果然是專門惹麻煩、制造混亂的家伙,早知他當初寧願抗旨丟官,不該娶她,也省得今天的是是非非。
他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所有的筆全都跳了起來。
但,即使此刻待在家中,他也不得安寧。
女主人不在,家中大小的瑣事全來問他,弄得他不勝其煩,最後全權交給總管處理,要他們別再來煩他──他才沒心思理會這些小事。
有些煩躁地走出「覺夢書院」,不知不覺竟走到了後花園;過了一個月,池里的蓮花變少了,有不少已結成蓮蓬,他伸手摘了一個,打開吃起其中的蓮子,頓時蓮花特有的清香溢滿整個齒頰。
戚荻蓮,他在心中咀嚼這個名字。
說也奇怪,過去一年完全沒放在心上的人,在這一個月來,幾乎無時無刻都會浮現在他腦海里,打從他出娘胎以來,他從沒如此牽掛過一個人,不!不是牽掛是記恨,他暗暗修正。
她到底是怎樣一個女子?
為什麼她現在的作為完全不似過去一年那個謙恭有禮的女子?
為什麼要將他送給她的那四本女子必讀經典放火燒掉?
為什麼她在繡坊中所繡的東西都是他的?
為什麼她要將繡好的鞋子布面又拆掉?
為什麼她要繡他的模樣?
為什麼她什麼都不說清楚,只留下一封休書便出走?
為什麼……
有太多的疑問,而他完全沒有答案,當他自認滿月復經綸,學富五車無所不知時,卻發現他對自己的妻子居然一點都不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