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沒想過,而且在校園中,也踫到了不少條件佳的女孩,而且憑他的條件也吸引了不少仰慕者,但不知怎地,就是無法勉強自己和她們交往看看。
最後為了避免傷害到一些無辜的人,他減少所有的社交,把心思放在功課上,反正他不認為,沒有談戀愛就是犯了什麼大錯,一切順其自然就好,不知不覺中,就這麼過了四年。
本以為已經徹底忘了她,誰知今天立文隨口提及,居然會在他心底掀起如此巨大波浪。
原來……不是忘了,只是暫時被埋住,陡然之間被人喚起,幾乎讓他難以招架。
懊死!懊死!他忍不住喃喃咒罵自己。
氣自己居然像個變態,懷念一個小女孩,一個一直維持在十五歲容貌的少女。
真是……他媽的該死!
他邊走邊咒罵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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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計程車停在燈火通明的台大醫院前。
琦芳等不及司機找錢給她,便匆匆開門出來,跑進醫院,見到醫院的櫃台小姐,立刻沖向前。
「請問一下,有個一小時前送來的傷者,他叫吳有文,十四歲,他現在在哪間病房?」她滿頭大汗地問道。
護士小姐扶一下眼鏡,開始找資料。「有這個人,你是他的家屬?」
「我是他的老師,他沒事吧?」她著急地傾向前。
「怎麼會沒事,現在人還沒清醒過來。對了,他的家人呢?為什麼沒過來?」
她搖搖頭。「他家里沒人能過來。」事實上,這個消息還未告知有文的女乃女乃呢!她眼盲又生病的,難以行動呀!
「既然這樣,那就請你先幫他填寫住院證明,還有繳交保證金。」護士小姐遞給她一堆表格。
「好!」她接過來開始填寫,在寫的時候,手不住的發顫,二十分鐘前,她在家中突然接到學校訓育組長的電話,說吳有文出事了,他在外面被人圍毆,傷勢嚴重,此刻人被送到台大醫院急救,嚇得她立刻從家里沖出來,到現在還沒辦法平靜。
怎麼會這樣呢?今天放學還跟他談了好久,好不容易才讓這顆頑石點頭,說不會再去找那些高中不良份子,可是……怎麼才過了沒幾個小時,他就被人打成重傷?
她停下來,閉上眼楮,深呼吸數口,讓整個心緒穩下來,不再發抖了,才繼續寫。
天!請保佑她的學生平安無事,她在心中切切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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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一眼就認出她來。
他全身僵直地站在廊道上,不敢置信地注視前方那高挑縴細的熟悉身影。
蔣琦芳,他已經有七年沒有見到她了,在今天下午,他才承認自己仍沒忘情于她,哪知到了夜晚便踫見她。
七年的光陰磨鈍了他對她的反應,但只須見她一眼便恢復了,打她如旋風般從醫院偏門沖進來時,她就像個發光體,牢牢吸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歲月並沒有改變什麼,除了讓她出落得更加美麗動人,使她整個人看起來更加月兌俗。
見到她的反應仍和以前一樣,心跳加速,興奮直達全身神經末梢,想要觸模她、親近她,渴望嗅進專屬她的氣息。
這時,她臉上慌亂的表情落入他眼中,霎時驅走見到她的狂喜和暈眩。
這麼晚了,她怎會跑來醫院而且神色如此慌張,一點都不像他記憶中那個冷靜自持的女孩。出了什麼事?他擰起眉頭,眼楮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只見她接過護士小姐遞來的表格,閉上眼楮深呼吸了好幾下,面容才比較平靜下來並低頭開始書寫。
看到她這副樣子,不覺讓他有些呆了,從沒見過她這一面,而這陌生的一面深深讓他著迷。
「請問加護病房在哪?」她的聲音清晰地傳入他耳中,依舊是如此清脆悅耳,此時她已填完所有的表格。
得到回答後,她立刻快步朝他走過來——朝加護病房的方向。
他全身繃緊,等她靠近。
幾乎是一瞬間,兩人視線交會了,她倏地停下腳步,楞楞地望著他,兩秒後,她的眼楮膛大,她認出他來了。
他不自覺握緊拳頭,屏息等待她的反應。
琦芳不敢置信瞪著那個站在走道中央、披著白袍的高大英俊男子。
是他嗎?當看到那雙明亮的黑眸、那傻挺的鼻梁時,是的……就是他。
他怎麼會在這里?這是閃進她腦中的第二個疑問。
他身上那身白袍提醒了她。對!他考上了台大醫學院,現在應該是五年級了吧!
他比她記憶中還來得高大,他大概有一百八十五公分吧。他的胸部及肩膀比從前來得寬闊,完全表露出成熟男子的強壯,所有少年般的稚氣都已消失無蹤,使得他更讓人無法忽視,也更讓人……
她的心髒突然劇烈地跳動不已。天!七年不見,他為什麼仍會對她產生這麼大的影響?
她不自覺舉起了腳步,往前走去,隨著兩人的距離拉近,心跳也愈來愈大聲,不知道他听不听得見?
懊向他(她)打招呼嗎?兩人心底同時產生這樣的疑問。
兩人從來就不是「朋友」,真要嚴格說起來,應該是「對手」吧!包別提他們兩家上一代之間的恩怨情仇。
誰也沒開口,視線緊緊相鎖,在錯身之際,琦芳頓了一下,但未停下腳步,同時將臉別過,堅決不望向他,直直朝前走去。
是的!在剎那她作出了選擇,反正從小他對她就只有仇恨和歧視,她干麼要開口?
在她將臉別過的剎那,他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驚慌,就要這樣再次錯過嗎?霎時間,父親的身影和過往曾下的決心,悉數被他拋至腦後,此刻,他眼中除了她,誰也容不下。
「你要去加護病房嗎?我可以帶你去!」他想也不想即月兌口而出。
听到他如是說,她整個人都僵住了,她是不是听錯了?
琦芳緩緩地轉過身,莫測高深的凝向他,他的語氣未夾槍帶炮、未含有任何敵意,也沒有任何攻擊,這意味著什麼?
未發一語地,他走到她身邊。「我帶你去吧,你想去見哪個病患?」
沒有寒喧,也沒有客氣的詢問,仿佛他們並沒有分別七年。
他的聲音比以前更加低沉雄厚、充滿力量,教人听了有說不出的安心。
「他叫吳有文。」她放開過去的猶豫,現在他們已經不是小孩子,所以可以用大人的成熟態度應對。
吳有文,他皺起眉頭,一個多小時前,他才在旁參與急救他的緊急手術。「那個國中男生?」
「是,你看到他了?」
「嗯!他送來急救時,我有在旁邊協助。來!走這邊。」他帶她往急診室走去。「他現在尚未完全月兌離險境,還在觀察中。」
對學生的關懷霎時充斥了她所有的思緒。「他傷得怎麼樣?很嚴重嗎?」她急切地問道。
來到加護病房前,他停下腳步,將病房門推開,當她看到床上躺著一個全身都被紗布包裹的男孩,不禁驚呼出聲,往後退了一步,靠進他的懷中,他伸手扶住她的肩膀穩住她。
「他……腦部遭到重擊,有輕微出血的現象,大腿和手臂多處骨折,內髒也有受創的現象。」
天呀!她幾乎沒有勇氣走向前去探望,這……是數小時前才和她分別的學生嗎?
「他醒過來了嗎?」她勉強讓自己走過去,將床邊的椅子拉近坐下,看到他這樣,真教她有說不出的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