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活,為何如此枯燥?
燦爛的美麗夕陽下,秋葉隨著挾帶著微微暑氣的秋風,掃落校園一片璀璨的橘色金黃。平成大學的學生會室里,有抹窈窕清麗的倩影倚著白色窗欞,完美的粉女敕唇瓣緩緩逸出一絲嘆息,包含了多少不為外人所知的秋怨。
癌視著寬廣的校園,有些學生在運動場上跑跑跳跳,有些學生兩兩並肩走在木棉道上,相戀的人兒緊緊相依相偎。有些青澀,亦有屬于青春的單純浪漫。
真好哪!打打球、談談戀愛,他們就對生活感到滿足。
要是她也能如此容易滿足,過著平凡且充實的學生生活,那世界該有多麼美好。可問題是,她從來不覺得生活特別充實,亦不知如何才能感到滿足。
離經叛道的腦袋不知是怎麼了,就是跟別人不一樣。
學生嘛,只要把書讀好,朋友關系搞好,便沒啥太大的煩惱,或是談個小小的戀愛。只要過著這樣的生活,在眾人眼中就充實美好得教人羨慕吧?
唉,她多想感受充實生活的滋味。
听見如此,八成以為她很閑所以生活無聊,才會有此奢侈的牢騷吧?錯了!鎊項表現優異而受師長們信任,總被推選為學校代表,參加校內校外的活動和比賽,加上身為學生會副會長和班級干部,她這個「學生」簡直忙得沒有天理。
像項惠紫這種人,根本不該覺得生活枯燥,更沒有那個權利;可是,管你怎麼想,她就是認為最近的生活,無聊到快死人了!
忙歸忙,她枯竭中的大腦卻好閑啊!
「大小姐,妳在體悟人生嗎?」不識相的調侃,打破了窗邊的寧靜。
不是他要破壞氣氛,他們現在可是在開學生會重要的會議耶!她听著報告,不發表意見也就算了,竟然踱步到窗邊望著校園發起呆來!秉持著大無畏的皮癢精神,邡聖攸湊到那張美麗聰慧的臉龐邊,還不怕死的拍了她大小姐的香肩。
出乎學生會成員的意料,從來不讓人欺在頭上的項惠紫,並沒回頭給他一記美人爆栗,反而嘆了口長長的氣,幽幽低問︰「所謂的人生是什麼呢?」
眾人听傻了,一時間還真有幾分古代美人悲春傷秋的美感。
嘖,亂詭異一把的,讓人雞皮疙瘩都跑出來了。
然而,並不像是希望別人給她答案,項惠紫的口氣倒像是自問。
很多事,別人給不了真正的答案,說得天花亂墜的道理反而累贅,有些事只有自己最明白。要是她心中沒有結論,別人也給不了她答案。
學生會的成員面面相覷,不由得停下正在討論的正事。
「無病申吟。」身為學生會會長的黎揚皺眉,只有四字評價。
現在是什麼節骨眼,都快忙死了,誰還有空討論人生?所謂的人生,就是身體力行,直到生命蠟燭燃盡才有結論的東西,不是光用腦袋就能想出來的玩意。
女人才有那無聊閑情想人生,本以為項惠紫與俗女不同,如今看來也是一個樣,真讓人失望。
「人生就如曇花一現的夢吧。」想起母親日益加重的病情,身為人子卻不能為母親分擔病痛,扇君恆似有感觸地低語。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只求長年住院療養、受病痛之苦的母親,在有生之年痛苦能減輕些。
可惜,他就算掙再多錢給母親醫病,也不能替母親受病痛之苦。
「人生是啥都無所謂,知道了也不管用,也左右不了注定的變化,干嘛要知道?」葛朝平對秋風掃落葉的傷感沒興趣,沒勁地嗤道。
「人參……」頓了口氣,朱炎突地低喃︰「老人吃,補身體不錯。」
只要夏杰在身邊,他對何謂人生根本無意探知。
「我是做了什麼缺德事,怎麼會那麼倒霉,踫上了一群又悶又無聊的男人?」
項惠紫突然很嘔,為什麼偌大的學生會里就她一個女性同胞?不然她現在也不會覺得有把火開始在心頭燒了。
縱使依舊是那副冷靜的神態,項惠紫卻在心底開始詛咒。
早知道就該拐幾個女生進學生會作伴。
事實上,她在大二的時候就曾這麼做,只是那幾個被拐進來的女生,通常沒幾天就被這幾個臭男生搞得陣亡了,一個個紛紛求去,後來她也唯有認命做罷。能不受學生會里的男色所惑,又能受得了他們怪異性格的女生,好像也只有她了。
「我們沒听到有人抱怨我們悶啊?」邡聖攸不滿地抗辯。根據調查,平大學生對他們滿意得很。
「要等你們听到有人抱怨,春走夏來、秋去冬到,季節循環個幾次,剛好是在你們畢業以後,很不可思議吧?」他們會听到別人說的閑話?那真是個笑話。項惠紫揚揚眉,乍現一臉燦爛的笑。
每個學生會成員都听得出來──她在諷刺他們沒神經。
見孿生妹子那副沒啥精神、毫無理由消遣別人的模樣,項崇恩轉了幾圈眸光,嘆口氣直接下結論︰「妳的無聊病又出現了。」
每年她這無傷大雅的毛病至少會發作一次,尤其是在感傷之秋。
無聊病發作的時候,倒霉的不是與她親近的人,就是只是在馬路上走著、卻很不幸被她水靈眸子相中的「幸運兒」。基于明哲保身的道理,他不能、也沒能力大義滅親,只希望她這回找個倒霉路人開刀就好。
學生會的成員,這兩年已經被惹毛了。
去年被相中的葛朝平,現在還有一股番石榴氣悶在心頭。大家對項惠紫的惡魔性格心知肚明,葛朝平吃悶虧又惹不起罪魁禍首,只得讓他這無辜的哥哥代為贖罪。
「是啊,找樂子去。」念頭一轉,項惠紫索性轉頭朝外頭走去,丟下話︰「我要走了,不跟一群悶死人的動物浪費人生。」
學生會成員,她早玩得有點乏味,往外擴展是不錯的主意。反正學生會的工作都快交接完畢,她這半退休的副會長不在學生會里,想必也出不了大問題。
「喂,她說誰是動物?」在她一腳踏出學生會後,朱炎皺眉,睨向她老哥。
「你說呢?」項崇恩無奈地笑。學生會里的新舊成員,她一個也沒放過全消遣進去。
嘖,要損人,好歹跳過他這親哥哥嘛。
「把那女人捉回來,要她把話講清楚!」被羞辱的火氣冒出心頭,葛朝平差點沒往外沖,把那個損完人就跑的女人逮回來,無論如何要她說個清楚。
「你吃飽太閑了。」黎揚嗤笑葛朝平太無聊。
打小認識,他對她的了解不比項崇恩少,很確定若把項惠紫逮回來,她也會矢口否認說她沒說過,順便再把學生會成員消遣一頓。
他不想因為葛朝平的愚蠢而遭池魚之殃,又被她多損一次。
「是呀,問清楚了又怎樣?你若能狠狠給她兩拳表達不滿便罷,否則干嘛找她回來自取其辱?」邡聖攸促狹一笑,乘機調侃火爆的葛朝平。
女人哪,並非能講道理的生物。
惠紫甚至不是普通女人,當然能少招惹就少招惹。
梆朝平的眉心緊繃,在瞪著大門許久之後,終究還是冷哼一聲認命。差點忘了去年令人吐血的教訓,要他再被她壞心地玩弄一次,還不如砍了他快些。
連葛朝平都不說話了,其它學生會的成員自然也是三緘其口。
學生會里小小的混亂,到此算是平息了。
至于幾個剛進學生會的新成員……呃,還在適應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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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啊晃,哪里有新鮮事兒往哪里去。
不過,到底哪里才會有新鮮事呢?走在平大校園里,一一點頭,淡淡響應平大學生的招呼,項惠紫仍是大家眼中那個神秘冷漠,讓人感到疏遠卻無比聰明,有著令人怦然心動的美貌,如女神般不可褻瀆的資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