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上樓梯,然後照門牌按了門鈴,他一副認命的模樣。
「Hi,你來啦!」一開門,尚竹茵就奉上愉快的笑容。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先禮後兵嘛!
「不好意思,麻煩你替我打點了。」秉持著紳士最基本該維持的禮貌,Aston勉強擠出回應的笑容。
「唉,不用跟我那麼客氣,反正以後都是自家人,互相照應也是應該。」虛?一笑,她伸手把他拖進屋內。「進來吧!別杵在門外礙著鄰居的眼。」要是被那個痞子瞧見,無端又要來找晦氣。
「我……長得很丑嗎?」看著急忙關上門的尚竹茵,Aston下意識模模自己的臉,開始懷疑她的審美觀。
就算他長相普通,好端端也不會礙著誰的眼吧。听她的話,好像他丑到見不得人似的。
「丑?不是同國的,跟你沒什麼關系吧!」關好門,她才放心許多。要是他這般長相的男人叫丑,那世界上還有所謂的帥哥存在嗎?何況,要是他真長得丑,又怎能合格她選「最佳男主角」的首要標準。
什麼叫作丑和他不同國,沒什麼關系?
「那你為什麼說我會礙著別人的眼?」雖然不甚明白她到底說哪國的台灣話,他想她的話總歸一個意思……是指他長得不丑吧。
「那是因為隔壁住了個怪胎,不管誰站在我家門口都會礙著他的眼。」邊說邊帶著他往里頭走,她一想到那個痞子就煩。
「那種討厭的人物,我們還是少惹他?妙,以後你見到他能避多遠就避多遠,最好連電梯都別和他一起搭;否則那亂沒品的怪胎,說不定看你一個不爽,會私底下找你麻煩。」
等等,如果他的中文程度,還沒他想的差勁……她說的不叫怪胎,該是流氓吧?還有──「你家門口?」
因為她說話的速度太快,Aston只能以吃力的听覺,在她一連串的話中抓出一句話,很重要的一句話。不是親戚的房子,怎麼變成她家門口?
「啊,我沒跟你說過這其實是我家,以後我們暫時要住一起,好好當彼此的室友嗎?」尚竹茵若無其事放開他的手,陪著笑臉轉身,走向客廳左側的小吧台,準備替兩人弄杯飲料。
還不了解他的個性,自然是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Never!」Aston咬牙的回答,感覺像是硬從齒縫里迸出來似的。
要是她曾提過只字片語,他說什麼也會拒絕這個提議。別說他沒和人同居的習慣;以他們上司和下屬的關系來說,也該避嫌以免遭人非議。
「Oh,或許是我一時疏忽,忘記跟你提了。」她聳聳肩,隔著距離望著他不悅的表情,然後一副沒啥大不了的口氣問︰「Coffeeortea?」
學著無辜點,月兌罪會方便些。
「coffee!」忍下想罵人的沖動,他沒好氣地回答。這種節骨眼,他只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哪來的心情喝咖啡。
「你別想歪了,我是真的考慮過你的方便,才打定主意讓你住進來;不會有任何的損失,你何必計較房子的主人是誰呢。」她轉著機伶的眸子解釋,在一排整齊的咖啡豆罐里,選了味道較能調和的曼特寧和巴西豆,將混合的咖啡豆放入磨豆機里研磨,享受咖啡豆研磨時散發的特有香氣,繼而拿出兩只米白色的咖啡杯準備。
噢,真的好香呢。她想,她大概喜歡咖啡的香氣甚于喝咖啡吧。
「重點不在于房子是誰的。」而是在于他們將同居的事實哪。Aston不悅的看她一眼。
機器磨豆子發出的細碎聲音,在格局優雅的客廳里回響著,似乎帶來緩和氣氛的效果。Aston不知不覺受了影響,滿肚子悶氣漸漸轉化成無奈。
「不用太擔心,一切事情都會很順利。」試圖讓Aston安心,尚竹茵在忙碌中抬頭,朝他鼓勵一笑。
咖啡豆磨成了粉,她熟練地拿起熱水壺以點滴法沖煮咖啡,看著熱水慢慢點在三角器皿上的咖啡粉上,吸足咖啡粉醇濃特有的味道後,透過咖啡濾紙滴入底下的玻璃壺中。
不僅喜歡咖啡散溢的香味,她也十分享受于煮咖啡的過程。
「我不認?如此。」嘆口氣,Aston還是無法太樂觀。都被拐進賊窩來了,怎麼可能會沒事?拐三歲小孩也不是這樣拐的,豈不當他是弱智的外國人?
她怎能說得如此輕描淡寫?中國婦女不是向來矜持,不愛惹蜚短流長嗎?要是傳進公司的人的耳里,就算他們連手都沒踫過,誰會相信。
他不想在台灣招惹麻煩,她卻連公司的宿舍都替他申退了,讓他沒有第二個選擇,她根本是早有所預謀。
免費的房子,哈!他就知道不會有那麼好的事。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中國人的老祖宗真是聰明絕頂。
「煩惱太多,對你真的沒有任何必要。」沖好咖啡之後,尚竹茵將咖啡緩緩倒入準備好的兩只咖啡杯里,失笑道︰「中國人有句話叫作「杞人憂天」,你現在很適用這句話。」
將他那杯咖啡放在小吧台上,她朝他勾了勾手,作手勢要他上前拿;然後她端起自己那杯咖啡,帶著笑走出小吧台。
「我想,有沒有需要該由我來決定。」他上前端走咖啡,無論如何,他都必須拒絕她用她的想法論定他的事。就算他不明白杞人憂天的意思,也懶得問她了。
「我是你的上司吧?」
「Sowhat?」又搬出這招,她以為還會管用嗎?他力持鎮定的啜著咖啡。
笨也要有限度,豈能被她拐上兩次?
「是,所以听我的準沒錯!」尚竹茵伸手朝他背部一拍,差點害他將嘴里的咖啡往外噴。發現自己施力過重,她心虛地吐了吐舌頭。
「咳咳。」老天,要他的命啊!很勉強沒把一口咖啡噴出來,Aston撫胸口順著氣,他質疑的問︰「主任,請問你對我有任何不滿嗎?」
「怎麼會呢?訓練一下就很完美,我對你是滿意到了極點。」她陪著笑臉,眸中淨閃詭譎光芒,就像是──小紅帽想吞了大野狼。
「訓練?訓練什麼?」本來很普通的字眼,從她嘴里說出來就是不對勁。誰教她總是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盯著他。「還用說!
你是我的下屬,我是你的上司,訓練你當然是我的責任。」她的話既不拗口又條理清晰,實在很難叫人反駁。
事實上,話里有幾分拐人的味道,就靠他自個兒分辨了。
「還有,家里的人都喊我竹茵,你一樣叫就好了,別太與?
不同。」她不允許他喊她主任,在他們之間劃上界線。
「我想,我還是搬回宿舍去住好了。」沒辦法的話,暫時住旅館也可以。無論她的表情有多誠懇,他的腦中還是大敲警鐘。照她的說法,住在一起就注定被她用上司的身份所欺壓,他何必自找苦吃。好歹,他都得顧及男性尊嚴。
「搬都搬來了,沒道理再搬回去,你嫌我替你忙了半天,是吃飽太閑嗎?」尚竹茵臉色丕變,一口否決他的請求。
笑話,到嘴的肉豈能讓他隨意飛?
「主……竹茵,這件事會讓同事說閑話,對你的名聲不──」
「誰要你多事大嘴,特地告訴別人我們同居了?」她睨了他一眼。
「可是──」哪有傳不開的八卦?
「至于我的名聲,用不著你小心翼翼替我擔心,台灣可愛的女性同胞沒你想象中的保守。」尚竹茵拍拍胸脯,頗有唐朝豪放女的爽快氣勢。反正贏了賭局之後,她沒準備要他永遠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