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相信他是真心的。雷翼太容易從她臉上讀出她的想法,所以益發沮喪。或許,他是有些操之過急,不該這麼早就表白自己的情感。
「那可不—定……」她忍不住低聲咕噥。
二十六歲的雷翼,讓她感到陌生多于熟悉。她想——就算沒有時光的隔閡,七年前的她也不曾真的了解雷翼。
听到她的咕噥又怎樣?現在並不是和她爭論的好時機。雷翼只能當作沒听到她說的話,在心底苦笑。
「用你的心去感覺,再相信我一次好嗎?」他幾乎已是祈求的口吻。
在交會的目光中,她收回自己的視線,似是已有所決定。
「我知道了,你給我一個星期想想。」她轉身要進屋,想著是不是至少可以換來七天的清靜,或是讓她能有充裕的時間,找到地方避開他這個無聊的花心大少。
「兩天。」他的聲音在她身後冷然地響起。
江庭僵直著身子轉回頭,瞪著地俊美的臉孔叫著︰「五天!」
他挑起眉,不以為然地道︰「三天。」
要他那麼多天不能看到她,實在太辛苦了。他可是雷翼,就算是非辛苦不可的事,他也要弄成不那麼辛苦。
「四天!不準再討價還價。」可惡!她又不是在賣地攤貨,她沒好氣地想,雖然他「殺價」的感覺讓她覺得很像。
「就四天,從現在開始計時;九十六小時不能見面,不要太想我。」雷翼像是妥協地微笑,看在她眼里卻別有一番「賊意」,欠人扁。
「放心!我有時間寧願打蒼蠅,也不會浪費時間去想你。」她像是從嘴里擠出話。
他憑什麼以為她會想他?就算他這份的天生自信讓人無法不以為然,也未免太自信過頭,簡直是莫名其妙!
「真無情哪!」他失笑地搖搖頭,表情卻不見有太多的感慨。
懊習慣的事還是早點習慣比較好,江庭大概是不會變回十六歲時的溫柔可人了。這一點雷翼不敢去妄想在他曾經傷過她—次心以後,該補償的人是他。
「不要忘了,要是你這四天破壞約定,就不要妄想我考慮任何事。」她忍不住提醒,才不管他什麼有情沒情的。
江庭開始在想要去哪個國家度假比較好,能離開他這無聊分子愈遠愈安全……
「你會想念我的。」望著她藏有企圖的小臉,他既自信又優雅地微笑。
這一回不是他太有自信,而是他挺相信一種邏輯︰人要是愈想躲開什麼,就愈不容易躲掉,即使是不想要的感情。
「何以見得?」她挑釁的眉幾乎挑上天,難得有接受挑戰的氣勢。
她已經準備忘記他——在下一秒。
「會想的,因為我對你下了魔咒。」頑皮地舉起右手朝她行了個帥氣的童軍禮,在夕陽迷幻的余暉下,他的俊臉上盡是孩子氣的笑容。
沒錯,她必須想他。雷翼在賭這些日子以來,他是否會贏回她某些的在乎。
「呃?!」她听傻了,無法抗拒的心猛然震動。
魔咒?一個二十六歲的大男人,俊美的臉上漾著不該有的純真笑容,笑著說對你下了「想念」的咒語,你信嗎?當然不信,又不是還信巫術的時代。
可是……她被吸引了,沒有辦法忽略心中一陣陣的緊縮、感動……縱使她不想,也已來不及收回涌出的悸動。
懊不會,他真的懂巫術?!
「親愛的小庭!想我不要想得太辛苦,會讓我心疼的,bye!」他朝她俏皮地眨眨眼,在開朗的笑聲中走向自己的車。
「你有病啊!」像是為了掩飾莫名的情緒,她生氣地朝他的背影怒喊。
在他開車離去的下一秒,江庭氣乎乎地甩上自家大門,卻不知道是氣自己,還是氣那個用俊顏迷惑人心的家伙。
懊死!她竟然真的開始想他了——從雷翼消失在她視線里的那—刻起。
她用力地關上家門,竟然敞開了心底的大門。
第七章
「想在四天內出國?為什麼?」
連雅萱睜大不能理解的黑眸,直直地盯住江庭不放。
在國內她的生活樂趣不多,小庭是其中之一,她豈能讓小庭逍遙到國外,害她少了—個消遣可以選擇的道理。
就算小庭非出國不可,至少也要讓她搞清楚小庭的動機。要出國旅行散心並不奇怪,可是要趕在四天之內就一定大有文章。
和粗線條的連雅萱相比,江庭絕對是個仔細縴細的人,凡事喜歡慢慢來,就算出門逛個街也會準備萬全。這—點連雅萱比誰都清楚。
「這……」萱已經嫁入雷家,江庭不確定是不是可以對她說實話。
畢竟那天的聚餐萱不就出賣過她一次,八成已經站到雷翼那邊去了,說不定今天就是讓他收買,特地替雷翼來「視察情況」的。
「……因為咱們雷家老三嗎?」看著她欲言又止,連雅萱忽然若有所悟。
江庭想了想,決定賭一次︰「萱,我告訴你實話,你不能出賣我喔!」
反正萱已經看到她在打包行李,如果是雷翼要她來,她回去一樣會報告;不如賭上這些年她在萱心中的分量,是否會比不上萱一年不到的小叔。
「你這是什麼話,好像我常出賣你一樣,我什麼時候做出過背叛朋友的事?」更別說小庭還是她最要好的死黨。連雅萱不能認同地大皺眉頭,白了江庭一眼。
當然啦!偶爾把朋友拿來消遣不算在出賣之內。
不是常常嗎?江庭這麼想,卻不敢說出口。
以免招來連雅萱義憤填膺的責難︰說她侮辱她高尚的人格、算哪門子朋友之類的指控。光想江庭就累了,當然選擇把話放在心底。
何必和自己的耳朵過不去呢,是吧!
在無奈之下,江庭簡單地把昨天和雷翼約定的事情告訴連雅萱。
「老三還喜歡你?」這是連雅萱听完後的第—句話。
江庭若打所思地看著她的反應,似笑非笑地扯起嘴角。「你這句話,我應該翻譯成是驚嚇過度,還是你認為我魅力不足?」
連雅萱擺明是不相信的口吻,好像雷翼不可能會再喜歡上她—樣。
「驚嚇過度、驚嚇過度啦!」她嘿嘿—笑,趕緊轉移話題︰「听驥說,翼雖然花心,可是從來不吃‘回頭草’,怎麼會又來迫你?」何況小庭還是隔了七年時光的回頭草。
「不吃回頭草是因為沒有‘新鮮感’,而他和我只交往過—個月,又分手得那麼突然,還沒讓他有膩的感覺。在你逃婚的那場婚禮上,雖然只是匆匆一瞥,但他沒認出我是事實,所以對他來說,我可以算是一個新的挑戰,這樣說你了解了吧!」江庭不是很了解雷翼,卻能分析一個公子的心態。
就因為這樣,她認為雷翼對她不可能會是真心的。
「新鮮感?你連人都是他的了,他還要挑戰什麼呀?」連雅萱心直口快地問。
雖然小庭說沒什麼記憶,可是她偷偷向雷翼求證過,是事實呀!
「你明知道我想忘掉,你就非提那件事不可嗎?」江庭漲紅了臉,氣乎乎地瞪著一臉無辜的連雅萱。
「是事實嘛!」她小聲地反駁,又換來江庭另一記白眼。
「男人是很貪心的動物,尤其是雷翼那種自以為沒有女人不為他傾倒的大情聖,沒騙得女人傻傻地掏心,才不會甘心地甩掉。他那種自負的男人,只得到女人的身體是不會滿足的。」
基于萱對男女關系有夠「懵懂」,江庭只好沒好氣的加以解釋。
沒辦法!誰教連雅萱在嫁給雷驥以前,沒想過要談戀愛,怎麼可能會了解一個公子所自詡的自信與自尊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