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們躲在這里。」找了半天,雷翼總算找到她們的蹤跡。
「什麼躲?我們只是在樹陰下乘涼,等你們把肉烤好再叫我們去吃。」連雅萱瞪他一眼,抗議他的用詞不當。
「是的,兩位大小姐,肉烤得差不多了,請移尊駕去吃好嗎?」雷翼淡淡一笑,九十度的邀請動作,十分的謙卑模樣。
眼楮骨碌碌一轉,連雅萱燦爛一笑。「我先去看看吧!你陪小庭聊聊天。」
不等江庭抗議,她已經跑得老遠。
雷翼的眸光一閃,沒想到連雅萱會為他制造機會;而江庭沒想到的是,萱會背棄自己而去,留下她孤軍奮斗。
江庭想跟著連雅萱一起離開,卻被雷翼拉住手腕。
「你不敢和我唯獨在—起嗎?」他挑釁地問。
她的身體—僵,好強的細胞抬頭,冷冷地轉回身面對他,沒好氣地道︰「誰說我不敢?昨天、前天、大前天,是誰拉著我去吃飯、听音樂會、看畫展的?!我沒記錯的話,—直都沒有第三個人在場。」
自從她的感冒痊愈以後,不知道雷翼是不是太閑,兒子沒有一天不去接她出門,縱使她拒絕卻始終抗議無效。
每個晚上各式各樣的節目,被他硬排進她的生活中;而他則對她臭乎乎的臉視若無睹,—個勁兒開心得很,完全不在意她冷淡的反應。
她認輸了,很想找一個他找不到的地方,干脆把自己藏起來。
有些不情願,可她又不能否認,有他陪伴的日子的確過得充實又愉快,幾乎讓她沒有拒絕和他出門的理由。可是她仍不明白他的動機,因為他從來沒有說明白,他要她為那一夜的「過錯」所負的責任——正是要她充當玩伴、在他工作之余陪他四處吃喝玩樂。
堡作那麼忙碌,還有體力玩。對于這一點,她是有些佩服。
「那些不能算,在你根本不想去的情況下,怎麼能證明你不怕和我單獨相處?」他挑著眉指出事實。
「原來你知道我不想去?」她也挑起眉,故意惡毒地嘲諷,「我還以為你沒有神經,根本不知道我討厭和你約會。」
雷翼的心猛然一沉,卻只是吊兒郎當地笑答︰「那就是我們的定義不同,我根本不認為那是約會,有必要在乎你討不討厭嗎?」
「你真是——不可理喻!」他的話讓她不舒服,可是她沒有顯露出感覺。「既然你只是要個玩伴,何必找我呢?—定有不少女人願意天天陪你上天下海去玩。」為了隱藏心中閃過的悸痛,她轉過身背對他。
她說的是事實,可是這事實讓她想起七年前的心痛。
「你和她們不同。」他月兌口說出心底的話。
他愛她。一直沒有表白自己的愛意,是因為不想讓沒有把握的表白嚇走她,他無法忍受她像七年前一樣,再次從他的生命中消失,所以對于這份感情的表白他隔外小心。
「哪里不同?」身體微僵的她緩緩回頭,太快的心跳快讓她不能鎮靜。
明知道不該有所期待,可是她卻忍不住想听到他的回答。
「你不會纏著我不放。」這不是他想說的話,可是他說了。
「喔!你的確永遠都不需要擔心這一點。」她的聲音在剎那間冷到極點,就知道……不該有所期待的。要受傷幾次才能得到教訓呢?她在心底斥責自己一時的渴望。
「小庭我……」
「我肚子餓了。」她截斷他的話,兀自要離開。
「—起走吧!待會兒我拿烤好的玉米給你吃。」他追上她的腳步,既然後悔說錯話已經來不及,他決定先不管了。
江庭一愣,有些遲疑後還是問︰「你還記得?」
她一直都很喜歡吃烤玉米,這並不是件大不了的事;可是就因為是小事,她才沒想到他還會記得。
「當然!你很喜歡不是嗎?」他理所當然地回答。
江庭望著他,—波波不該有的悸動朝她襲來,為什麼、為什麼呢?只是這麼小小的一件事,她卻感動得想哭……
「小庭……我說錯什麼話了嗎?」他因為她的沉默而略感不安。
他是可以霸道地決定所有的一切,可是他還是在乎她的感覺呀!難道……她不喜歡吃烤玉米了嗎?他突然地想。
「沒有,我們去吃東西吧!」收拾起過多的感動,江庭不自在地急著想走到人多的地方。
或許是因為過了這麼多年,即使有過一夜的「意外」,雷翼還是認為他們可以當朋友,但她卻沒有絲毫的把握能否控制好不受指揮的感覺。
而且……她得恨他,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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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翼在家庭聚會結束後,送江庭回家。
他送她回來的一路上都沒有主動開口,她也就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甚至沒發現他已經將她送到家門口。
將車子熄火以後,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發呆的側臉。
靜思失神中的她,甜美可人的容貌依舊,還帶著一股沉靜的美。或許,她不是他見過最甜最美的女孩,卻是惟—讓他想珍惜保護的女人,七年以前他曾有過這種強烈的悸動,對象是十六歲的江庭;七年後的他,想守護—個女人的渴望更加濃烈、更加堅定。
而那個不管經過多少年,都能讓他玩世不恭的靈魂冀望安定、不再眷戀以游戲人間為生活方式的女人一—依舊是擁有「江庭」這名字的她。
她在他的心中,已經印下太深刻的愛戀。所以這一次他決不放手。
無疑的,這些年來她並沒有改變太多,只是秀麗的眉宇間多份成熟的嫵媚;恍惚中,他卻依然能看見她當年眼中的純真。
「你今天還是過得不快樂嗎?」
雷翼在沉默的空氣中突然發出的聲音,讓江庭猛然從游止的思維中回神。
「你說什麼?」因為沒听清楚他的活,她本能地反問。
「我知道我不該強迫你,要你陪著我到處去玩,可是我並不希望你不快樂。」難得他開始反省這幾天以來的霸道。
她愣了一下,半晌才回道︰「你是在為你這幾天的行為道歉嗎?」
那可真是嚇壞她了,如果他大少爺開始懂得反省,不就代表她的「苦難日」快結束了嗎?但願是這樣……在心底慶幸的同時,她的胸口又不禁涌起一陣不舍的悵然若失。
但是她沒讓那不舍的情緒在心中佔據太久,她還是樂觀地期待能回到自由的生活。
雷翼淡淡一笑,無所謂地說︰「算是吧!」
如果她希望他道歉的話。
「你這個人的道歉方式還真是沒有誠意,連聲對不起都不肯說。」一旦確定,她忍不住地睨他一眼。
「你想听嗎?」他像是隨口問著。
靈巧的眸光一閃,她扯出一個令人發惡的假笑,幾乎是立即地道︰「想啊!」
難得可以居「上風」為什麼不要?不听白不听嘛!江庭露出理所當然的期待,等著從他嘴里吐出「對不起」三個字。
要是放棄「權利」,可是會被萱恥笑—百年的。
盡義務、享權利絕對是天經地義的事。但連雅萱卻認為,義務沒盡到無所謂,權利沒享受到才是愚蠢得不可原諒。
雷翼望著她興致勃勃、充滿期待的臉孔,突然有種自找苫吃的感覺。
「你後悔了對不對?」她板起臉孔指控。
他的眼叫中閃過狡黠的眸光,有些賴皮地說︰「沒有,不過我今天沒那個心情,下次有機會再說給你听吧。」
「連听聲對不起,還要等你心情好才說,你以為我這輩子都沒事可做,就等著听你那一句對不起嗎?」她的語氣漸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