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怪發燒中的她有些偏激,其實還能思考對她而言已經不容易。
叮咚、叮咚——
江庭吸了吸鼻子,無力的瞪著大門,是哪個短命鬼那麼會挑時機?連看她躺在沙發上休息都看不過去嗎?竟然挑這時候上門吵她。
盡避門鈴聲大作,癱在沙發中的江庭卻連動也沒動——根本沒力氣動。
直瞪著大門看,想等著吵人的家伙自動離去,這是她現在唯一有力氣做的事。
像是和生病中的她過不去,那害她頭痛的門鈴聲始終沒停過。
「來了!」受不了刺耳的門鈴聲,她使出全身的力氣吼出兩個字。
沒事干嘛裝個門鈴?後悔莫及的她,只差沒決定以有力氣就把門鈴給拆下來活埋。
江庭咬牙切齒的從沙發中撐起無力的身體,靠家具支撐身體,搖搖晃晃的走向大門,準備去看哪個病態的家伙,門鈴按那麼久手也不懂得酸。
她會砍了他的!如果她走到門口時還有多余的力氣……
從來不覺得房子大的江庭,第一次覺得從沙發到大門像有幾百公里遠,幾乎是用盡吃女乃的力氣才讓她踫到門板,她幾乎想大喊謝天謝地。
癱在門板上的她拼命地喘著氣休息。
這個猛按門鈴的家伙最好有很重要的事,不然就算今天不能,她也會找一天剁了他做肉醬罐頭。
「誰——」勉強休息夠的她在開門後,要說的話硬生生地哽在喉嚨口。
不管她以為打開大門以後會見到誰,都不會是這張出乎意料之外的臉。
雷翼本來想和她打招呼,可是一看到她紅得嚇人的臉蛋,不禁皺起眉頭斥責︰
「你大白天也喝酒嗎?」
不過,除了紅透的臉蛋之外,和那天醉到毫無心防的她比起來,今天從她警戒的眼神看起來倒是滿清醒的。
勉強地恢復鎮靜,靠在門邊上支撐身體的她,冷冷地道︰「我今大沒有喝酒,不過這不重要……咳咳……」她在勉強止住咳嗽後,喘口氣問︰「先生,你猛按我家的門鈴有事嗎?」
雷翼因為她沙啞的聲音挑起眉,有些了解她的臉會那麼紅的原因,卻因她假裝不認識他的態度升起一絲不悅,故意以輕佻的神態道︰「人家說‘—夜夫妻百日恩’,你不會是想說,你已經把我這個—夜愛人給忘掉了吧?」
「先生,你在說什麼?我听不懂。」她努力地強作鎮定,卻因他挑明又暖昧的話,使得一張紅透的臉蛋更加燥熱。
「听不懂?」他的眸光忽然變得專注,鎖定在她酡紅的小臉上,「小庭!就算你想不起來前幾天那‘纏綿悱惻’的—夜,也不該忘了你高中時送我的一巴掌,那‘巴掌可是止我的心情惡劣了整整一個月呢!」
從連雅萱那里得知她的名字以後,他幾乎是立即想起那段往事,失笑地發現她讓他感到「熟悉」的真正原因。那是他生平第一次被人甩巴掌,本來應該記憶深刻,卻因為他刻意想忘掉她而被剔除在記憶庫之外。
有些人哪!可以將一些不愉快的事,一聲不響自動地從腦海里刪除,選擇繼續過快樂的日子。雷翼就是這—類的人。
江庭因為他的話猛然一震,再也說不出話來。
他想起她是誰了?已經過了七年,又只交往過一個月,她還以為他—定早就忘掉她這個人,縱使知道她是他大哥妻子的朋友,也不會有太大的印象。
顯然她錯了。
「親愛的小庭!別再演戲了,你知道我是雷翼。」他似笑非笑地扯起嘴角。從她刷白的臉色,他知道自己沒認錯人。
「就算知道又怎麼樣?你該不會過了這麼多年,才想到要來討回那—巴掌吧!還是……」她恐慌地瞪著他,緊張地舌忝舌忝唇瓣,「你該不會要我為的幾天的事‘負責’吧?」
要是有力氣,她早就轉身跑了,不然至少也會甩上門。
不管他是為了什麼理由來興師問罪,她都覺得自己很倒霉,因為生病靶冒發燒的她,連在看到他時,想甩上門或逃跑的力氣都沒有。
「小庭哪!我哪有那麼會記恨,要報那一巴掌的仇,我早在八百年前就會找上門;不過既然你也認為該為我的清白‘負責’,我們就來討論那晚的細節如何?」她緊張的神態差點沒讓他笑出來,她竟然以為必須為那夜負起責任的人是她?
看來她不是醉糊涂了,就是有「前例可循」,才會先入為主地認定是她自已不對。後面的可能性讓他覺得窒息,但願不是後者才好。
總之,她竟然在醒來以後逃之夭夭,就只差沒留下幾張鈔票和他撇清關系。害他覺得自已是那個「出賣精力」的一夜人,她的不負責任的確是有待討論。
「誰要和你討淪什麼鬼細節,你的清白恐怕早在六歲就沒了……咳咳……要我負責不是很好笑的—件事嗎?!」她—吼又咳嗽起來,諷刺的話意卻很清楚。
身體的熱度不斷上升,緊抓著門邊的她已經氣到沒力,不懂自己是得罪哪一尊邪神,在分手那麼多年以後,還要在身體狀況這麼差的情況下,爭淪起他老兄的貞操問題。
反正她就是不準備「認賬」,就不相信他能拿她怎麼樣。
「嘖、嘖!你這樣侮辱我高尚的人格,不覺得太過分嗎?」他的花心是一回事,為了以防老到走不動的時候,還必須拄著拐杖四處找尋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他對男女關系可是謹慎得很,很重視自己的「清白問題」。
他頗覺無辜地看著她,卻因她由紅轉白的臉孔皺眉。
「不覺……」頭一暈,她不禁往前倒去。
雷翼像個最佳捕手般利落地接住她,也因她身上的熱度而鐵青著臉,內疚感在體內迅速地上升。
「你在發燒。」他的聲音突然悶起來。
發著這樣的高燒,她干嗎還那麼別扭,死撐著和他吵嘴?原本以為她只是輕微的感冒而已,他沒想到她會病得這麼嚴重。
「這找知道!」她沒好氣的抬起眼,胸口猛烈地起伏,卻沒力氣掙開他的懷抱,只能靠他支撐著她軟趴趴的病體。
要不是他挑這個良「晨」美景來和她討淪負責的問題,她這個可憐兮兮的病人,就算身體不舒服到極點,至少可以躺在沙發上試著休息,也不用在高燒中,還得絞盡腦汁和他老兄吵架。
只考慮—秒,他便將她整個人橫抱起來,朝屋內走去。
「雷翼,你……」她被他的舉動嚇了—跳,盡避沒力氣還是掙扎著。
「不想躺在門口喝西北風就不要亂動,我只是要抱你去床上休息。」他沉著的警告聲,一點也沒有話中的輕松。
現在的她根本連一步也走不動,雷翼很清楚這—點。難怪剛才等她開門,幾乎像經過—個世紀那麼長久,可想而知她開個門有多辛苦。
江庭知道抗議無效,也就不再爭論,認命地癱在他溫暖的懷中。隱約中,她害怕他的溫柔,不希望他對她好,就怕自己會再一次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不要……她不要再愛上他……恍惚中的她,只希望他溫暖的懷抱是一場夢。在她如此脆弱的時候,再次進攻她沒有防御能力的心房……是不是太過分了?
已經是七年前的心痛,他在教室里殘忍的那一番話,對她來說卻是記憶猶新,仿佛只是昨天發生的事。
全身灼熱、不停喘著氣的她,埋入他的胸膛,不知不覺地閉上眼,在雷翼將她放到床上以前已恍惚地進入夢鄉……
雷翼有些心疼地發現,她的眼角不知何時沾上濕潤的淚水。她很痛苦?一想到這里,他不禁加快往她臥室而去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