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主側挪了一步,正好擋在雄鷹面前,她水燦的大眼不畏怯的瞅著他問︰「你在替我擔心嗎?你真好……」尾音尚在唇畔,她已低頭掩住嘴角,毫無預警的踢腿攻擊。
「哦!」肚子遭到重擊,雄鷹應變不及,只能彎腰抱著肚子申吟,然後詭異的慢慢抬起頭——因為,公主手上正握著一把銳利的小彎刀,刀面抬起他的下巴,刀尖卻抵住他的咽喉。
她的嘴往兩旁輕抿,壓根不見一絲火氣,說話的語調還是慣有的輕淺無力,「不要擔心我,只要記得辦好將軍交代的事情就好,知道了嗎?」
「知……知道……」冷汗冒出額頭,脖子上傳來的刺痛提醒他刀尖已經造成的傷害。
「那就好。」她笑眯了眼,但她臉上雖是小女孩式的無邪笑容,可在旁人看來,卻覺得陰寒詭異,教人恐懼到心底。
刀緩緩移開雄鷹的頸項,她先往後退了一大步,嬌嗔的說︰「你剛才看我的眼神充滿輕視,我很不喜歡喔……」話未完,左手曲肘攻擊。
雄鷹下意識抬手抵擋,正好被她左手扣住前伸的手腕,她以大拇指壓住手心與手腕交接的關節穴道,迫使他的手心朝外五指張開平舉;右手則揮動刀光閃過,鮮血頓時噴灑而出,她再補上一腿,將他踢得往後倒。
頓時雄鷹發出淒厲的叫聲,隨後,一節小指指頭已經掉在地上。「雄哥!」旁邊的小弟急忙搶上前,扶住疼痛哀叫的男人。
三名油麻地堂口的小弟拔槍指著公主,短短幾秒內,血已經流了滿地。
「別亂來,趕快帶雄鷹去醫院包扎。」周同堂趕忙下命令。
即使有手槍對著公主,她仍一副宛若未見的表情,單手拉起襯衫下擺,露出綁在腰上的整排手榴彈,態度溫和的開口,「我從十歲開始,每天都想死,你們呢?想不想死?」她表情認真的建議,「這麼多人一起死比較不寂寞,我們就一起死吧!」
她說話的語氣和表情,沒有絲毫開玩笑的意味。
「放下槍!快送你們雄哥去醫院,快!」周同堂自然也看見了公主身上綁滿了手榴彈。
鮑主滿臉驚訝的看著小兄弟把雄鷹攙扶出去,「不過是小傷,竟然還要人扶?他太虛弱了吧!」她邊搖頭評論,邊若無其事的把刀放到唇邊,以舌輕舌忝上面沾到的血跡,還喃喃自語,「這把刀好久沒喂,難怪它這麼饞,非要見血不可。」
刀刃的青光映照著她白瓷般的秀麗臉蛋,沒有人想得到,在這張天使般的臉孔下,竟有如此噬血的魔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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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主微笑著掃過數張呆愣的臉,滿意的把刀收回,「這次你派去台灣的是哪四個人?」
看見四張年輕的臉龐,公主不禁有些感慨,「周同堂,你真是幸運,這趟來的人是我而不是雲豹,要不然,你的頭跟脖子早就分家了,她的脾氣急又缺乏耐心,不像我這麼溫和好說話。」
她轉身走了幾步又回頭,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話語,「將軍說‘敷衍’比‘不做’更罪加一等。將軍要見的人,那人就一定得回去,懂嗎?」勾起唇角,她的眼光警告意味濃厚的慢慢掃過周同堂,以及他派去台灣的四個手下,確定收到警示效果後,才開門離開。看著門關上,周同堂重重的跌坐回沙發,他曾听說過,公主是將軍手下的愛將,向來以出手狠辣聞名,今天他總算是見識到了,他不禁內心慌亂的開始盤算,自己該如何完成將軍交辦的任務。走出喧鬧的酒吧,夜風迎面而來,公主決定來個月下散步,她邊跨步邊哼歌。
「一根紫竹直苗苗,送給寶寶做管蕭,蕭兒對著口……」輕淺稚女敕的歌聲斷斷續續的飄蕩在香港的夜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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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兩年舉行一次的「新世紀台灣經濟發展會議」,今年移師高雄五星級的「景華酒店」舉行,與會的都是台灣頂尖企業的掌舵者,大家借由公開會議相互交換心得,主辦單位還會在會議結束時,舉行晚宴款待與會的來賓。
開正經八百的研討會,許添財是沒辦法,但參加晚宴交際應酬卻是他最喜愛的活動之一,跟這些杰出企業家往來,非常能滿足他的優越感,今年的晚宴采自助式餐點,所以,宴會廳里到處是三三兩兩交流談天的人。
本來水銀送許添財赴宴後就要回車上等,善盡「助理」義務,結果反被華定邦給截住,硬要她陪伴,原來他應邀在會議閉幕時做公開演講。
水銀雙手交握的倚在角落的柱子旁,處在這堆「杰出人士’’中,她感到非常不自在。
「餓不餓?我去拿些餐點給你。」華定邦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笑咪咪的把手扶上她的腰際護衛著。
「不用,你去忙吧!不用照顧我。」看得出來現場有不少人都希望能認識或是和華定邦談上話,他們整晚沒停過交換名片的動作。
「以前我很討厭參加這類的活動,紐約那次還是被容叔硬逮去的。」
「不會呀!我看你適應良好。」水銀隨口敷衍,邊以眼光搜尋許添財的活動位置。
「接掌公司的同時,我就知道,我必須做很多我不喜歡的事情,所以,我訓練自己喜歡討厭的事情。」
「哦?怎麼訓練?」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回應,卻發現在門口探頭探腦的人居然是甘力傣,一定出事了,她有預感。
「盡量往好處想,例如,我在最討厭的宴會上遇到你……」
「對不起。」水銀根本沒把他的話听進耳里,她側身閃出他的掌握。
她在遠處瞧見,許添財一看見甘力傣就急忙往外走,她也趕忙移動腳步。
華定邦正想跟著走,從旁卻閃出一位打扮利落的女性,有禮的遞過名片,「我是全球經貿雜志的記者,可不可以跟您做個簡短的訪問?」
就這一下子的阻擋,華定邦看見水銀已快速走出宴會廳,失去蹤影。
許添財迅速的和甘力傣閃進宴會廳旁的小房間。
不動聲色跟在後面的水銀快速的觀察地形,她發現大樓的逃生門是外露式的,而樓梯外相隔不到一尺是大樓陽台,她只要忘記人在十樓,爬過欄桿跨步過去,就可以跳進陽台。
崩計著時間寶貴,為了偷听到兩人的談話內容,她動作靈巧的爬上欄桿,高空的大風吹得她身形微晃,她雙手抓著牆面,大膽的跨進陽台,小心的伏子背貼著牆。
幸好里面掛著厚重的窗簾可以完全遮住扁線,不會讓她的身影映在玻璃上。
拔下手表,先從表帶夾層掏出薄如紙張的小刀片掛在大拇指上;然後,以圓表背面貼在玻璃上,利用上面的吸盤吸住玻璃,以中指做圓心慢慢劃開玻璃;她小心的取下表心,玻璃上立刻出現了一個十塊錢大的圓洞可供偷听。
把耳朵湊上前,她清楚的听到許添財壓低聲音罵道︰「你是怎麼做事的?不是交代你把他盯牢?」
笆力傣急切的解釋,「他鬧了幾次絕食,我威脅要請醫生強行灌食,他才乖乖听話。誰知道他這回竟然搞出爆炸,幸好人只是受輕傷。」
「驚動當地警方沒有?」
「沒有,我請周院長安撫醫院內的員工把消息壓下來,還有……」甘力傣吞吞吐吐的說︰「他要求要親自和老板談話。」
「麻煩!我不是說過,工作沒完成前我不會見他的嗎?讓你辦點事都辦不好,米都白吃了!」許添財口氣惡劣的說。
賓果!新華醫院的院長正好姓周,看來,華定邦的推論正確,而且,醫院那邊也有人員監視,既然今晚實驗室有爆炸發生,監視的人不可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