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這種女人送他來醫院的畫面,她看過多次,早就習以為常了。
「怎樣?」芸芸低低地吹了聲口哨,眉毛挑高地批評著,「真是難得一見的超級大波妹,石川焰真有辦法,每次都讓不同的女人送他來上班,這個男人實是有夠花心、風流。你說對不對?」不等回答,她馬上又接著說,「這些女人真是笨。不過話又說回來,石川焰的長相還亂邪惡一把的,就是那種天生壞胚的樣子,絨絨你——」
韓青芸說了半天,身邊的左絨還是沒半點反應,照舊洗她的碗盤,連加入討論的興致都沒有。
「絨絨,我跟你說話听見了沒?」芸芸不滿地提高音量,提醒道,「難道你不知道說別人閑話,沒人搭腔加入討論,是件很孤獨、很無趣的事情?而且還會嚴重地降低說話者的興致?」
左絨服氣了,她甘敗下風,這種歪理也只有韓小姐說得出口,「小姐……」左絨大大地嘆氣了,「別人的事你別管。」
「你不覺得最近石川焰每天都來我們這里用餐,是另有所圖嗎?」芸芸不放松地繼續閑扯。
「恭喜你多了個忠實客戶,店里財源廣進。」這種猜測性的話題,左絨從不去費心。
「不是,我是說他會不會是對你有意思?」誰叫石川焰每次來店里,不是坐在吧台的位置纏著左絨東扯西聊,要不就是坐在一邊的座位里,桃花眼飄呀飄地觀察左絨,不知道他在打算什麼。
然而,左絨對石川焰卻宛如千年磐石般沒感應,對他打量的眼光視若無睹,毫不受影響。對他的攀談也是有一搭沒一搭的,所以多半是石川焰說話說個不停,左絨有空就應他幾句,沒空時就連看也不看他一眼,再普通不過。
左絨抬起頭盯著眼前的芸芸,眼神認真得教她不斷發毛,不知道左絨在想什麼。
「嘿……」芸芸緊張地後退,「你有話就說,別這樣看人,亂詭異的。」
「我在想哪天你宣布看見外星人時,我該不該出面送你去精神療養院?」左絨平靜的表情,連點玩笑的信息都找不到。這個鬼扯也扯太遠了——她和石川焰?別逗了!好像北極和赤道的屬性差異,你說有可能嗎?
「其實我也覺得不可能,你不會喜歡專門拈花惹草、像繡花枕頭的男人。」芸芸自己作下結論。
「還說。」左絨嘆息了。
「絨絨,那個英文家教辭掉吧。你要幫我看店,又有春陽基金會的服務活動,還撥時間回孤兒院,你太累了!」芸芸關心地叨念著。
「我沒問題,倒是接下來我得去忙春陽基金會的募款餐會籌辦,你一個人忙得過來嗎?」左絨刻意淡化這個問題,抬頭看見正橫過馬路的瘦長身影。石川焰就是這樣,不管何時都不忘賣弄他瀟灑撩發的帥POSE,像走伸展台的男模特兒般。
也難怪芸芸會擔心,因為左絨在美國的一切她完全不知道。對左絨而言,「文華會」龐大的事業她都能打理,現在這些安排好的工作對她而言只是小事罷了。
「我沒問題,我只擔心你——」
「什麼事情讓你擔心?」石川焰推開門正巧听到話尾,他自動坐上他固定的老位置——吧台邊的高腳椅。
「我正在跟絨絨說,石川先生真是有魅力,天天換女友。」
「我?」石川焰無辜地瞪大眼,裝出驚訝的神情說,「冤枉呀!」他皺起眉大大搖頭,渴望澄清自己的清白,雙眼邊瞪著左絨低頭洗碗的臉。
「少假了。」芸芸笑著回擊,「剛才那位絕代性感女神,難道是我眼花了?」
「我開了一早的醫學會議,那位小姐只是順路送我回來。」他下意識地替自己聲明。他十嗎解釋或澄清?話一出口,石川焰開始逼問自己,他應該習慣了這種評話才對!
「果然是未來的副院長,難怪代表院方去開會。升官要請客。」芸芸開著玩笑。
「我可不是未來的副院長。」石川焰急切地澄清著,對最近醫院的流言感到無奈,他從來不想當什麼副院長,「賀析才要請客,他才是下任的副院長。」賀析在「慈恩醫院」的資歷比他深,也比他認真,最重要的是,他只是個過客。
「可是我听來這吃飯的醫生、護士他們都說……」
「石川先生吃什麼?」左絨截斷芸芸的閑聊,她看見石川焰眉宇間的煩躁,自然能體會出他對這種傳言的困擾,主動替他解危。
「你怎麼還叫我石川先生,咱們都什麼關系了?你還這麼見外。」他壞心地歪曲事實,希望能看見她冷然之外的表情。左絨居然對他的澄清不感興趣也不追問,實在太令他失望了。
「你要不要換到其他座位?吧台不好坐。」她合理地建議著。
「不要,我想和你說話,想看你。」石川焰一副小男孩撒嬌的嘴臉。
「年過三十的男人裝出這種語調,你不覺得惡心嗎?」左絨滿臉嫌惡。
他站起身雙手放在吧台上,上半身傾向前笑笑地說︰「我好喜歡看你這種皺眉微慍的表情。」口氣是完全的陶醉其中。
奧?左絨洗碗的手滑了一下,被石川焰這種故意的表現激起一手臂的雞皮疙瘩。
石川焰更過分地頭探近她,皮皮地拉高音量叫︰「哇——絨絨,你手臂上的寒毛好明顯、好性感喔!」
「太惡心,我受不了了!」芸芸大叫,她覺得好想吐,沒听過這麼惡的話。
「你真的挺惡心的。」左絨認真地宣布著,眼底有些微的厭惡,這種低俗的言語勾搭居然會出現在他身上。
石川焰突然站直身軀,臉色嚴肅地對著左絨說︰「我最受不了的,就是你看我的眼神,跟看路邊的野狗一樣,沒起伏、沒熱度。你會生氣代表你的眼中有我的存在……」性感的尾音在看見推門進來的女性後倏然截斷,快速換上慣常的瀟灑笑容,轉身面對剛進門的女人打招呼道,「嗨!MISS張,你到現在才要吃飯嗎?」他優雅地離開。
左絨的心震蕩著,是呀!會有情緒起伏代表在乎,她本該維持情緒水平的。
「三餐要正常才不傷胃,你這麼晚才吃飯我好心疼。」石川焰的談笑回聲蕩在左絨的耳里。
「討厭,石川醫生對每個女人都這麼說。」女人開心地嬌笑著。
他就是這樣。習慣女性把焦點放在他身上,不能容忍被忽略,所以石川焰才會分外費心引她注意,一定是這樣,左絨推論完成。她不安地觀察石川焰俊秀的臉龐,那似笑非笑的狂野眼神,總在談話間若有似無地飄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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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巴黎夜總會」的霓虹燈在黑夜里閃爍著。
一樓辦公室,理著小平頭的矮壯男人,悠哉地燒開水泡烏龍茶,敞開的領口露出粗重的黃金項鏈。他搖晃著腿,抓起一把茶葉放入陶壺,細心地注入滾燙的熱水邊問︰「阿平,那個老女人的事處理好沒?」
阿平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高瘦的身材燙著卷發,他坐在旁邊的板凳上,緊張地回答著︰「大哥,那個老修女堅持不肯賣地,我已經警告過她了,可是……」
「噗——」泡茶的男人吐出口中的檳榔渣,大吼道︰「你吃什麼長大的?連一個快進棺材的老女人也搞不定,還有那個威脅要找記者報道出來的女人呢?」
「那個愛亂出頭的女人,我會給她個教訓,大哥您放心,我……」阿平努力地解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