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可以對著憨氣微笑的臉龐生氣的,所以沈昊決定讓他需要讓自己的腦袋清醒一下。
冼過澡,臉上掛著危險表情刮向廚房,沈昊雙腿交叉偎靠在廚房口。淨依聞到空氣中清爽的肥皂香氣,立即回頭迎向他。很明顯,他正在生氣,囚為他的眉毛幾乎快要交叉打結了。
她哪里惹到他了?可是她已經下定決心,不會讓他嚇退她,文阿姨說他是個面凶心善的人,不去看他咄咄逼人的臉就是了。她無辜地低頭,專注在手上的工作。
「你擅自打開我的行李?」這是指責而非問句。
「我想你還在睡,就先替你整理好。」她老實地回答。
「誰讓你多事的?我的東西我自己會整理。」沈昊毫不領情,他有著最原始的動物領域觀念,而且超強,絕不容許有人入侵他緊緊守護的防線。
「你……」淨依很不爭氣地發覺,在他的指責下,自己居然開不了口。她退讓地咬著唇,軟軟地說:「我不知道,我習慣早起,看你睡得很沉,所以就自己找事情做,打發時間。對不起!」她柔弱的縴腰一彎,優雅地行禮。
今天她把頭發扎成馬尾,這樣彎腰的動作,整片白皙滑女敕的後頸就暴露在他眼前……沈昊心里一動,他看著她柔如弱柳的縴姿,身上泛著嬌甜的氣息,那是女性特有的、無意中表露出的媚惑,到口的責備居然吐不出。
而且,他突然覺得自己的語氣似乎太過嚴厲了。
「我餓了。」他掩飾情緒地轉身刮回餐桌前,但是眼楮還是盯著眼前那個忙碌的秀氣背影看。
「我不太會煮飯。」淨依由廚房端出菜肴來。
「無所謂,我不挑食。」他緩了語氣,「施恩」般開口。
才怪!沈昊素來注重飲食,因為在文華會中,他管轄的產業就是餐廳,所以他從小就吃盡中國各地的美味佳肴。他這麼說不過是想彌補他方才對她的責備,不管怎麼說,她只是好心幫他,他的態度不該這樣惡劣的。
淨依放下菜,沈昊卻突然拉住她的手,抓到他眼前端詳著。
她別扭地扭動手,細細地推拒著,「不用看了,沒事的。」她努力想抽回手,可惜她的力氣實在敵不過沈昊。
暴露在兩人眼前的是:她右手?腕上圈著一圈紅腫的痕跡,有些部分甚至泛著可怕的淤青。
這是他昨夜擒腕所造成的結果,他的力氣他清楚。「過來!」他拉著她到客廳坐下,自己到抽屜翻找,動作十分粗魯地扔了條藥膏給她。
看著她呆愣地接過藥膏,疑問明顯地寫在她坦白圓睜的大眼中,沈昊不自在地坐在她身邊,粗魯地搶過藥膏替她揉擦。和他說話的語氣比較起來,他觸踫她的動作,真是溫柔得讓人感動。
他先小心地拂開她額頭上的發絲,修長的手指小心地踫觸昨夜她撞傷所留下的痕跡。她不敢看他現在的表情,所以她把眼光定在他襯衫的鈕扣上,身子僵著不動。
「沒昨天那麼腫了。」沈昊的聲音由頭頂響起。
他的手謹慎又小心,像春風吹拂般輕柔。他很關心她?她一顆心不安地狂跳著。
沈昊的手指往下移,靈巧地解開她襯衫最上端的鈕扣,那是她為了掩飾脖子上的痕跡所扣上的。「看來,我們倆八字不合。」擦藥的舉動和他說話的生硬語氣,是完全搭配不起來的強烈對比。
他的手指流連在她柔女敕的肌膚上,輕緩地揉著,像柔情的催眠、最美的蠱惑,隨著他的動作,她的心也跟著柔軟起來。「過幾天就好了。」淨依嚅囁地說著,就像做錯事、造成這些傷痕的人是她一樣。
他責備般開口:「你不應該攻擊我的,如果不是你的沖動,今天就不會有這麼多傷痕了……」沈昊實在說不出「對不起」三個字,只好以攻擊來掩飾歉意。
淨依靜靜地打量他僵硬的臉部表情,但是內心卻敏感地感受著他笨拙的溫柔表現,知道他把關心掩飾在責備的話語中。從第一次見面,他的氣質、行為就告訴她,他是個高高在上,不習慣後悔與道歉的男人。
但是此刻,他笨拙的解釋行為、掩飾歉意的表現、閃爍的言詞……這些都讓她想起,她那個百分之百大男人主義的繼父。他每次做了錯事,不習慣跟母親道歉,也是這種樣子。
他們這種傲氣的男人,永遠不知道退讓和道歉該怎麼做,只會笨拙、閃躲地由側邊表現,但卻是絕對的真誠,淨依溫柔地笑了,完全能體會沈昊的心意。
沈昊抓過她的右手,細心地揉擦著淤青。「另一手。」他下令,語氣是沒溫度的公式化。
淨依突然被沈昊的聲音驚醒過來。仿佛受到驚嚇般開口:「不用,左手很好,昨天你只拉我的右手。」她死命地把左手藏在後面。
「伸出來。」沈昊陰陰地下令,根本不容人拒絕。他看見她抗拒的眼神,干脆不顧她的反對,硬是用蠻力扯出她的手。
她的左手腕戴著大型的卡通表,表面甚至比一般男用潛水表略大,表帶是寬面的松緊帶,緊緊地圈住她的手腕。
「我……我喜歡這種寬表帶的大手表。」什麼叫此地無銀三百兩,大概就是這樣了,「有表帶的保護,沒事的,不……不用看了。」她努力想抽回手。
沈昊動作迅速地解開表帶,拉掉手表。
粉紅色的丑陋疤痕就浮在她雪白的皓腕上。暴露眼前的畫面,讓他有幾秒的呆愣。
「不要!」淨依劇烈地掙扎,猛力地抽開手,急急將手藏到身後,低下頭。
「怎麼回事?」他不放松地逼問著。
「小時候不……不小心被玻璃割傷的,很丑……所以戴表……遮起來……」淨依極為輕描淡寫地解釋著,眼楮東瞄西瞄,就是不敢看他。
如果這種說法可以騙過他,那這幾年他就是白混了。他很肯定那道疤是新有的,而且絕對不是不小心下的結果,倒像是割腕留下的傷痕--她傷在手腕內側。
難道……她想放棄生命?為什麼?心的某一角在不知不覺中擰緊了。
奧--突來的開門聲解救了淨依。她看見文阿姨優雅地移進客廳,宛如見到救星般沖向文蘭,「文阿姨,您來了?吃飯沒?」
文蘭銳利的視線掃過沈昊若有所思的表情,眼前的氣氛有點怪異,難道她暗中期盼的情況發生了?她親切地摟著淨依說:「我聞到飯菜的香味了,我和沈昊他爸爸路過這里,就順便過來瞧瞧。」
她完全不理會沈昊在听見她說「沈昊他爸爸」時臉色陡然陰沉的表情,還是開朗地攬著他僵硬的肩膀,暗示他彎腰,讓她親親他的臉頰,「兒子,好久不見。」
他完全被動地反應著,突然想起眼前這個荒謬的情況……
因為拿錯行李,所以淨依突然出現在這里。如果說她不是爺爺事先安排好的人選,那麼今天,在她換回行李後,她就應該要離開了。他的眼光眷戀地看著那個清秀恬然的身影,居然心中隱隱有些失望。
沈昊留戀的表情沒逃過文蘭的眼底,這個小女人果然吸引了兒子的注意力。這幾年來,從沒哪個女人能留住他的眼光。只要能引起沈昊的注意,那事情就大有可為了,她對自己的先見之明感到佩服不已。
文蘭曖昧的笑容引起沈昊的警覺。不對!淨依的表現實在不像要離開這里的樣子,方才母親眼底閃爍的光芒,他隱隱覺得不對勁了,有某種默契流在她們兩個女人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