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皺緊眉,不自覺地又看向巨幅海報,剛好一陣風吹過,海報起了波浪,那上面的丁苡芩笑得更燦爛了,但他的心卻迷惘了起來……
丁苡芩終於醒了,打過點滴,又好好睡了一覺,總算恢復了精神。
唉!藝人真是可憐,平常忙得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更遑論休假。如果竟然可以休息,大概就是像她現在這樣在病房里度過吧。
她滿足地伸了伸懶腰,睜開雙眼。
"苡芩,你醒啦。"小柔紅著眼,哭聲哭調的。
吳賜佑听到聲音,立刻奔了過來。
他生氣地叫道︰"丁苡芩!你都病成這樣了,為什麼還不告訴我"
"我……"她想解釋。
"我還是不是你最愛的佑媽?"吳賜佑插腰、怒瞪她。
"當然是呀,我……"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心疼,你這個壞小孩!壞死了!"
丁苡芩干脆不說話,任他叨念。
"看你昏倒,我嚇得心髒差點停掉,你這個死沒良心的,什麼事情都瞞著我,嗚……"吳賜佑一邊說,一邊用手帕拭起眼淚。
"對不起……"丁苡芩又感動又歉疚,眼眶紅了起來。
從小案母離異,她跟著父親生活;父親好酒又好賭,常常把母親定時給她的學費和生活費拿去揮霍,還嫌不夠。為了籌措家用,年紀小又瘦弱的她四處打工,但因為有話直說、不擅交際的個性,卻使她處處受到排擠輕視。
好不容易熬到考上大學,父親竟將她辛辛苦苦存下的學費輸個精光,逼得她不得不辦了休學,找工作賺錢養家。
吳賜佑便是在一家西餐廳發現了當時在當服務生的丁苡芩,帶她進入演藝圈,啟發她對戲劇的熱愛,更無微不至地照顧她。她能有今天的成就,第一個要感謝的人,就是愛她、疼她、給她一切的"佑媽"。
"知道錯了?"吳賜佑吸吸鼻子。
丁苡芩用力點頭。
"那外頭那群記者,你要我怎麼跟他們說?"一向以清新健康形象深獲大眾喜愛的玉女偶像丁苡芩,竟然當眾昏倒,還倒在當今最紅的黃金單身漢懷里,這實在有太多空間供媒體去揣測猜想了。
"我不知道耶……"從來沒鬧過任何緋聞,她對這種事沒經驗。
"當然實話實說呀!苡芩又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何況在演藝圈,你要是說得愈模糊,給人的想像空間就愈大,到時候沒事也會被傳成有事。"小柔振振有詞地說著。
"是呀,而且'抱病參加公益活動'這個標題夠醒目,還可以替你打知名度呢!"吳賜佑開心地忘了傷心。
"我不想用這種事打知名度,你幫我輕描淡寫帶過就行了。"她直來直往,最討厭這種事了。
"好吧。"吳賜佑垮下肩,但再想想,其實也無所謂,反正丁苡芩已經紅遍兩岸三地,就連在日本也小有名氣,根本不用特意再為她制造新聞。
"對了,我昏倒的時候是誰扶住我的?"她一直記得那對孤獨深邃的眼,和那雙有力、安全的臂膀。
"喔,是申氏集團的總裁申引霨呀!"小柔回答。
"佑媽,幫我約申先生好嗎?我想向他道謝。"終於知道他的姓名,丁苡芩眼楮一亮,心底有莫名的期待。她好想再見見他,想再一次享受被安全感包圍的感覺;更想確定他眼底那一閃而過的寂寞,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吳賜佑敏銳地察覺到丁苡芩不一樣的神采。
他臉色一沈。"苡芩,那個男人不適合你。"
"你在說什麼?我只是想謝他而已。"
"別自欺欺人,你想謝他只是藉口,你只是想再見他一面,對不對?"
"我是很想再見他。"被吳賜佑說中,丁苡芩干脆說出心底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麼,我對他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雖然根本來不及看清他,但她對申引霨就是有種強烈的熟悉感,讓她忍不住想接近他。
"不行!"吳賜佑馬上反對。"別忘了,這次回台灣你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呢!而且另一部新戲馬上要開拍了,你不好好準備一下,到時候兩部戲一起軋,你會忙瘋掉!申引霨那邊,我會去替你謝他的。"
"可是親自去道謝比較有誠意嘛……"丁苡芩還是不想放棄。
"乖,听佑媽的準沒錯,那個男人你還是少接觸為妙。"
丁苡芩那麼單純率直,申引霨卻太世故老練,就算他是數一數二的大富豪,能給苡芩富足的生活,可是為了保護苡芩不受傷,吳賜佑還是要不顧一切地反對到底。
丁苡芩只好點點頭。她不太懂,佑媽為什麼老是以"那個男人"來稱呼申引霨?
"那個男人"听起來像張標簽,代表他是個壞男人。可是……申引霨很壞嗎?如果他壞,為什麼要創辦申氏基金會,專門救助弱勢團體?為什麼會因為制作人蔡淑瑛的苦苦央求,而贊助這部不被電視台長官看好的連續劇?
為什麼……當她看著他雙眼,她會有種心疼的感覺?
她有太多的不明白,對他產生了極大的好奇,想見他的心更是無法阻止。
出院後,丁苡芩還是忍不住想見申引霨的沖動,便瞞著佑媽,獨自來到申氏大樓。站在大樓前,她抬頭一望,那高聳的建築物彷佛壓迫著她的心跳,逼出她額際和手心的汗珠。
她憑著一股傻勁和沖動來到這里後,大腦才開始正式思考。
也不知道申引霨在不在公司、有沒有空見她?
唉呀!不管了,先進去再說!
正當她要走進大樓大門時,申引霨剛好出了電梯,迎面向她走來。
"丁小姐?"申引霨訝異著,沒想到竟會在公司樓下遇到她。
"啊!"丁苡芩認出那雙眼、那張輪廓,有些措手不及,一雙水靈靈的眼愣愣地看著他,臉上微微發熱,心跳也跟著莫名加速。
這次她終於看清楚他了。方臉,寬額,下巴剛毅;雙眼深邃,凌厲地傲視一切,高挺的鼻梁下,是緊抿的薄唇;偉岸的身軀則被筆挺合身的西裝裹著。
她不自覺地靠近他一步,注視著他的眼,可是今天那眼底除了冷淡,什麼都沒有;她有些失望。
"你身體好多了嗎?"
申引霨看著她,一雙如黑寶石般精亮的眼楮,閃閃動人,非常吸引人;略帶紅暈的瓜子臉上,有著一對深深的酒窩,還有兩排潔白整齊的貝齒。這個女孩,天生就適合笑。看著她溫暖的笑容,他急促、忙碌的神經,不禁緩和了下來。
鼻架單薄的她並不高,只到他肩膀而已;半長的頭發在風中舞著,她伸手欲抓,卻控制不住它們,他看著她有些可笑的動作,竟有想替她馴服那些不听話亂發的念頭。他察覺到心髒因為這個念頭而不規則地鼓動著,目光開始逃避,不再直視她。
丁苡芩沒想到他還記得她,而且還會關心她。她既開心又興奮,覺得這趟果然沒來錯。
"好多了,謝謝你。"她微笑起來,抬頭看著他,眼神里充滿對他的好感,怎麼也藏不住。"申先生,我能請你吃頓飯嗎?我想謝謝你那天幫了我。"
"不用了,舉手之勞而已。"
她閃亮的眼底,有著愛慕的情愫,閱人無數的申引霨看出來了,一絲莫名的欣喜竄上他的心頭。但理智的他立刻提醒自己得和她保持距離,不能讓她繼續對他存有幻想。他不是她能用情的對象,而且,他更不想讓自己對她溫暖的目光產生依賴的感覺,那使他覺得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