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自在地清清喉嚨,拉高嗓子道︰「我是怕自己成了池魚之殃,賠上小命。大小姐,能不能拜托你別再踫廚房了?要吃東西不會到外面去吃嗎?」
「可是我不知道哪里可以買到吃的。」涂盼盼無辜地低下眼。
又來了,為什麼和她說話,他都得繃著臉?是他顏面神經失調,還是她真的很惹他心煩,他才會這麼不耐煩?
涂盼盼覺得很難過,眼楮熱熱的,喉頭也酸酸的。
「這世上有一種地方叫餐廳,你不會不知道吧?」
「我知道,但是在那些地方用餐,不出三個月,我就會窮了。我剛回來,帶的錢不多。」雖然設計的稿件很受歡迎,但不省著點用,如果哪天擠不出新點子,她就得喝西北風了。既然打定主意靠自己,她絕對不能向父母哭窮。
邵煜想了一下,她考慮的也對,這里的餐廳沒一家便宜的,也許她經濟條件真的不是很好,上餐廳吃飯,準會吃垮她。
「餐廳不行,還有路邊攤、小吃店。」
「什麼是路邊攤?」涂盼盼好奇的眼神亮了起來,這個新名詞她從未听過。
「就是在路邊設攤,吃的喝的全都有,是本地特有的文化。」邵煜耐著性子解釋。她剛到這里,不知道路邊攤絕對情有可願。
「什麼?我還以為那是哪一戶人家辦喜事的流水席。」涂盼盼尷尬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邵煜拍額。喔!敗給她了!「那你現在知道了?」
「嗯,謝謝。」
「還有一種外賣,你只要打電話,就可以請他們送來你想吃的東西。」邵煜不自覺地愈說愈詳細,完全忘了他該上班了。
「我不知道電話。」
「查電話簿呀!」
「可是我的電話簿里全都是親戚朋友的電話,我的朋友中沒有人做外賣。」她苦惱地皺起眉頭。
喔!她是外星球來的嗎?邵煜就快昏倒了。
「我說的是電信局送的那本黃頁電話簿。」邵煜再一次被她的無知惹急了性子。
「什麼?」涂盼盼一臉莫宰羊。
邵煜拿起桌上被壓在湯鍋下的電話簿。
「原來是這本,我還以為它是隔熱墊呢。」她上下翻看著,「咦?里面真的有一大堆電話耶,怎麼我以前沒發現?」
邵煜挫敗。現在,他可以肯定她是外星球來的。
「你行行好,能不能放精明一點?能不能多花些心思在日常生活上?」他真擔心她,這麼迷糊,不花點心思在生活上,要怎麼過日子呀!
「我……我已經很努力在學習了。」她現在的生活技能,和小嬰兒沒什麼差別,學習總是要一點時日的嘛。
「不夠、不夠、不夠!」邵煜叉著腰,居高臨下朝著她的臉叫道。
「好啦,我會更加努力的。」涂盼盼縮著脖子,害怕地眯著美麗的眼楮。她感覺得出這個男人又開始不耐了。
「最好是,否則你餓死了,可沒人替你收尸。」
「沒這麼嚴重吧?」
「你想試試嗎?」
「沒有、沒有……我會好好努力的。」
看她單純、憨柔的樣子,他也不好太過苛求,他無奈地嘆了口氣。
「算了,要你變精明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涂盼盼猛點頭。
「以後有什麼事,你可以撥電話請管理員幫忙,或者是打電話給我,這是我的名片。」才給她,他就後悔了,他干嗎沒事自找麻煩呀!想拿回來,但見到她欣喜的樣子,想想,又算了。
「我知道了。」
離開前,邵煜下意識地看向爐火,見它熄著,他莫名地松了一口氣。
見他離開,涂盼盼才想起,她還沒向他說謝謝,也還沒自我介紹呢!
「邵先生!」她跳起,追了出去。
邵煜听聲回頭,一見涂盼盼光著腳丫跑出來,他的眉頭又死皺著。
「邵先生,你幫了我這麼多忙,我還沒向你說聲謝謝呢!」
「不用了。」
「邵先生,我叫涂盼盼,很高興認識你。」
「但我一點都不高興,還得提心吊膽,怕你哪一天燒了我家。還有,下次出門記得穿鞋。」見她雙腳踩在冰冷的大理石上,他不自覺地又繃起了聲音。
「喔。」涂盼盼尷尬地蜷起腳指頭,可愛的模樣令邵煜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才走進電梯。
涂盼盼迷惑地看著他寬闊的背影。
奇怪,這個男人明明心地很好,又熱心助人,但為什麼他表達關心的方式,老是用吼的呢?難道真是因為她笨到孺子不可教的地步,才會使他耐性全失?
被涂盼盼一鬧,邵煜到工作室時已經中午了。
此時,大家幾乎都已外出吃飯,只剩何忠河和幾名仍埋頭趕稿的伙伴,偌大的工作室內顯得有些空蕩、安靜。
忽然「喀」的一聲,令大家嚇了一跳。
邵煜皺著眉頭,看著平日溫和的何忠河,正用力地掛了某人的電話。
「忠河,你進來一下。」
進了辦公室,邵煜關上了門,「怎麼回事?」
「你的稿子又被退了。」何忠河忍著氣,將牛皮信封遞給邵煜。
他剛才就是在和廠商理論,無奈對方態度強硬,寧願毀約也不用邵煜的設計。
「什麼?」看到設計又被退,邵煜簡直又驚又氣,現在他不只頭頂冒煙,連腦後都火苗四躥了。
「听說對方又用了珍妮佛•蓮娜的設計圖。」
「該死的!她人在瑞士還來跟我搶飯碗。」接連被退,令他自尊心、自信心嚴重受損。
「听說她已經回來了。」
「很好。立刻幫我安排和她見個面。」
「可是,據我所知,鐘表界的名人邀請她出現的公開場合,或者是私下宴請她,全被她拒絕了。」
「她還真大牌,不怕久而久之,大家排擠她?」
「那也要她有本事呀!」
「我的本事也不比她差,為什麼三天兩頭就要四處去交際應酬,不去還被說成是耍大牌?」這種差別待遇真令人生氣。
「這是本地交際文化,說不定瑞士不吃這套,再說一些交際應酬,你也不見得都會去。」何忠河涼涼地吐他的槽。
「我有我的個性。」邵煜自傲地揚起下巴。
「是呀,你獨特的個性害我每次都要當炮灰。」何忠河搖搖頭,抱怨地說道。
「可你也嘗到甜頭,別忘了你老婆是怎麼來的。」邵煜討人情地提醒他。要不是他不想出席那些無聊的宴會,而派何忠河赴約,何忠河也不會娶到美嬌娘。
「我記得,大恩人,行了吧。」何忠河受不了地搖搖頭。
「那還差不多。」
「煜,其實你的長項不在少女系列,你何必硬要搶這個市場?」
「設計師本來就要全方位的。」
「但少女的心思,不是女人才最了解的嗎?」
「哼!我就不相信那個老女人能了解,我一個大男人就不能了解。再怎麼說,我交往過的女人無數,沒有人比我更懂得她們的需要了。」
「喔,對了,說到女人,古小姐來找過你。」
「她都說分手了,還找我做什麼?」邵煜火氣又上來了。
「煜,你不是不知道,女人說分手只是在耍脾氣,無非是想讓你知道她的重要性而已。」
「但卻讓男人明白,其實沒有女人也是很快樂的一件事。」最近他就自由快活得很。
「你真打算和她分手?」
「有什麼不可以?」
「可是她父親……」古芝芯的父親古橫是警界的大老,連黑道听到他的名號,都要敬上三分,但邵煜卻一點面子都不給,還甩了他女兒,何忠河擔心,古橫不會放過邵煜。
「我又不靠女人吃飯,她老子是誰,干我啥事?」他自負地說道。
「你不怕她父親剝了你的皮?」
「呵……笑死人,我邵煜有怕過誰嗎?」他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