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思及此,禹逍倏地躍起,二話不說立刻往門邊走去。這女人身體這麼弱,還是把韓玉淨找回來比較保險,要是又病了他可應付不了!
這突然的舉動讓夕顏嚇了一跳。他想去哪兒?她反射性地想拉住他,卻因為動作太慢而撲了個空。「請等等……」她急急喊道。
禹逍的腳步猛然頓下。又有什麼事了?「等我回來再說,我去把韓玉淨帶回來。」丟下這兩句話,他又要往門口奔去。
他以為她病了!夕顏直至此時才明白他的著急所為何來。「我很好!」她連忙又喊,怕動作迅速的他立刻沖下山。「我沒有生病,只是清清嗓子而已。」雖然是有一點生病的前兆,但還沒到必須把韓姑娘帶回來的程度。
沒病?「那你剛剛怎麼不說?」他回頭,惱怒地瞪著她。
因為他靠得太近。這樣的原因要她怎麼說?夕顏微紅了臉,低下頭,少女的矜待使她完全說不出口。
麻煩!禹逍眉頭皺得更緊了。沒事搞什麼沉默啊!害他差點就沖下山去。憶起韓玉淨臨去前的交代,縱有滿腔的咆哮也只得忍下,換上平板語音叮嚀道︰「快把藥喝了,別打翻。」要他別凶她,可她那小媳婦樣光看就教人火大!
「嗯。」夕顏點頭,連忙端起藥一口一口地輕啜起來。一定下心,她才發現自己剛剛的動作有多大膽!她居然動手去拉一個男人的手!
比允臣那家伙到底來不來!他還得跟這個麻煩相處多久?!禹逍不耐地扒過額發,和她保持距離盤膝坐下,看她喝藥的樣子,忍不住又是心頭火起。「喂,你動作別老是這麼慢成不成!連喝個藥都這麼小里小氣的!」眉頭皺起,他忍不住嘀咕。
夕顏偷覷了他一眼,喝藥的速度不自覺地慢了下來。這人脾氣真不是普通的暴躁,連喝個藥都會礙了他的眼。
「喂、喂,你故意的!」禹逍臉一沉。「說你慢,你倒反而干脆停了下來?」
「總得讓我喘口氣吧……」她小小聲地抗議著。他怎麼比她家的周嬸還嘮叨!
煩!禹逍翻了個白眼。「反正你趕快把藥喝完就是了。」他一躍起身,拂了拂沾染上身的草葉。「喝完到外面來。」
夕顏一怔。「做什麼?」她不禁疑惑問道。
「出來就知道。」禹逍撇了撤唇,沒回答。「喝快點,別讓我又進來趕人!」臨去前,他不忘再次叮嚀,這才走出了木屋。
※※※
她怎麼也沒想到,喝完藥等著她的居然是砍柴!
看著那插在木頭基座上的斧頭,夕顏不禁一怔。大家閨秀的她只在書上看過以簡單墨線勾勒出來的樣子,她不知道,真正的斧頭竟是如此沉重!矮頭的把手因常年握而油亮亮的,厚重的斧身也磨得發亮,光只是看,她就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喏,把這些柴劈完。」禹逍正好抱著一堆柴從屋後走來,隨手一扔,木柴落地發出悶悶的撞擊聲。
劈完!夕顏更是一臉驚愕,下意識地倒退一步。她連斧頭都不知拿不拿得動,要怎麼把這些柴劈完?
「快點、快點!我等著你的柴煎藥呢!」見她發怔,高逍不耐地催促,單手拔起斧頭,手腕劃了個圓,將斧柄遞了給她。「快點!」
夕顏面有難色,卻是不敢反抗,怯生生地伸出手,握住了斧,心里還想著該怎麼辦時,突然一股沉重的力量往下拉,斧頭把持不住地月兌了手,那強勁的力道重重地撞上她的腕骨。
「好痛……」痛呼月兌口而出,夕顏握著手腕傷處,咬著下唇,蒼白的臉上滿是苦楚。
「喂!」禹逍瞠大了眼。她差點砍掉了自己的腳!「你別再發呆了成不成?不過是拿把斧頭而已,這樣你也拿不住!」他不過松了手,那把斧頭就應聲掉落!
她是真的拿不住啊……把心里的辯駁全下肚,夕顏忍著手腕的痛,用力拔著插入土中的斧頭,使勁了老半天,臉紅氣喘、汗水也沁出了額際,卻是說什麼也拔不起來。
「它太重了……」不得已,她只好放棄,囁嚅地宣告失敗。
般什麼鬼!不過是把斧頭!禹逍為之氣結,懊惱地撫額,氣得不知該說些什麼。
韓玉淨說她的身體需要靠藥物和活動來調養,最好別讓她老待在屋子里、窩在床上,所以他才會把她叫出來劈柴,不然她以為他哪那麼有空閑看她劈柴呀?自己劈一劈還比較干脆。
結果卻是如此——她連斧頭都拿不動!
禹逍怒著臉走到她身旁,握住並柄一提,輕易地拿起她口中「太重」的斧頭。「那把木柴擺在上頭你總會吧!」他指著斧座,不悅地道。
「嗯。」怕他又發怒,夕顏連忙點頭,拾起一段木柴放了上去。
「老天!」禹逍不禁發出申吟。「豎擺!不是橫擺!你這樣我要怎麼劈?你教教我呀!」
她從沒劈過柴也沒看過人劈柴,怎麼會知道!滿腔的委屈讓夕顏咬緊了唇,她不發一語,默默地將木頭豎直,退到一旁。
禹逍鄙夷地搖了搖頭,手一揮,木柴裂成了兩半。
那動作真漂亮!夕顏微微瞠大了眼,清澈的水眸里盈滿了驚訝。那得心應手的模樣,好似斧頭完全沒有重量,自在地由他操控。
「再擺呀!別發呆。」瞪了她一眼,他不耐地催促道。
「哦……好。」夕顏回神,連忙又擺了一段上去。
禹逍的動作俐落有力,夕顏幾乎跟不上他的速度,轉眼間抱來的那堆柴已所剩無幾,而她,也早已汗流浹背,累得喘不過氣來。
總算是把那些柴給劈完了。當最後一段柴擺上斧座時,夕顏不禁長長地松了口氣。好累,她的腰好酸,從沒這樣勞動過的她幾乎要當場癱下了。
真是的,她這樣子叫他怎麼鍛煉她啊?禹逍輕噴了聲。「你進去好了!」他揮揮手。要是吹到風,她準又要生病了。「剩下的我自己劈。」
還有?夕顏一怔,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她,要留下來幫忙的話完全說不出口。「那我進去了。」她低下頭,轉身走向木屋,突然憶起一事,腳步一頓,回過頭來,卻是一臉猶豫,掙扎了半晌,又回身往木屋走去,可腳一邁,步子又停了下來。
那情景完全看在禹逍眼里。她在干麼?「什麼事?」麻煩!有話不會直說嗎?他又不會吃人!
他的喊聲讓夕顏嚇了一跳,咬了咬唇,鼓起所有的勇氣她才發出細若蚊蚋的聲音。「我想……淨身……請問水在哪兒?」流了汗讓她感覺難受,之前韓姑娘會替她把水端來,但現在……即使尷尬,她也只得自己問他了。
不過是要水嘛,也值得這麼吐吐的!禹逍翻了翻眼。「在屋後,我帶你去。」打算順道去拿柴的他領前先行。
她又惹他不高興了。夕顏輕嘆口氣,默默地跟在他身後。
「喏,在這兒。」到了屋後,禹逍朝置放接泉水的大水槽一指,就逞自走到放柴處拾起木柴,半晌沒听到水聲,他不禁疑惑地回頭,卻見她愣在原地。「你不是要水嗎?」他皺起了眉。
「沒有……溫水嗎?」那水看起來……好冷。夕顏咽了口口水。
「洗冷水又不會死!」真難伺候!她知不知道她現在的身分是人質啊!禹逍怒目一瞪。「如果想要溫水就自己動手,別那麼挑剔!」
她不會起火,也不知道該怎麼燒熱水、怎麼自己動手!夕顏萬般無奈,怕問他又會得來一頓罵,只好牙一咬,做了用冷水的心理準備,她拿起木桶,舀起水想提進屋里,沒想到水太重,一下子失去平衡,木桶里的水全傾到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