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享譽國際的名模,穿著長度及膝的浴袍依然無法遮掩他的健美體格,高挑的身形,寬闊的肩線,還有那因腰帶而顯露的結實曲線,再襯上立體俊挺的五官,一定能替「海潮」的設計品表現出絕佳的效果。
「褚小姐,‘海潮’老板柏宇徹的專屬秘書。」伍先生及時地、小聲地補上。
久仰?宇軺微微挑起了眉。他敢打賭在這個CASE之前,她絕對不曉得他的存在,否則也不可能那麼近的距離還認不出他。要客套,他可也是經過千錘百煉的。
「你好,能為貴公司拍攝平面廣告是我的榮幸。」他揚起魅力十足的笑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你的手指很修長,戴起‘海潮’獨家設計的戒指一定很好看。」看著他的大手,褚澄觀淡淡一笑,手松開了。
金主說話了!「我會請導演多拍幾張手指的特寫鏡頭。」伍先生連忙抽出筆在手掌迅速記下。
她的眼神就像他只是個商品,一個待價而沽的商品。宇軺眼中閃過一抹難以察覺的沉凝,臉上依然帶著迷人的微笑︰「謝謝,我會考慮轉行當個手演員的。」
「那可不行!」柔膩的女音突然插入他們的談話,用英文笑道。一名貌美的金發女子親昵地搭上宇軺的肩膀,凌亂中帶有層次的流行發型賦予了她野性的美艷︰「一棵搖錢樹毀在我手上,你想害我被公司的大頭們罵死不成?」
「宇軺先生的經紀人,伊莎貝拉。」伍先生低聲補充,「她听不懂中文。」
「你好,我是褚澄觀,柏先生的專屬秘書。」見她的手依然環著宇軺,褚澄觀沒伸出手,只是微笑點頭致意,用英文自我介紹,「他今天有事無法前來,所以由我代表。」
「你好。」伊莎貝拉隨口回應,銳利的目光毫不掩飾地打量著她——老女人一個!她低笑了聲,眼中閃耀著勝利的光芒,「請你轉告柏先生,軺有絕對的能力能把你們所想要的感覺完全呈現出來,就算沒派人來監督,也絕不會發生任何問題,你們大可放心。」
這個伊莎貝拉不好惹。六年的秘書經驗讓褚澄觀一眼就看透了那隱于美貌之下的精明與傲氣︰「我會將這些話轉告柏先生的。不過,我相信柏先生若沒有一定的了解,也不可能輕易找上宇先生拍攝廣告。」她不卑不亢地回以一笑,以同等自信的眼神看向對方。
又來了。宇軺見狀低笑,手指慵懶地梳過額前的發。每當遇到新的合作對象,不論是外形或是氣勢,伊莎貝拉總喜歡搶佔上風,這次,似乎是不太能夠兩者都如願了。褚澄觀那一身干練的秘書氣質,可不是靠裝扮硬撐出來的。他看向一旁因听不懂英文而一直陪著干笑的伍先生,決定不踏進這混亂的局面︰「我想先請攝影師幫我測光,可以嗎?」
「當然可以!」終于又听到自己熟悉的中文,伍先生忙不迭地直點頭,「小陳,快去請攝影師就位!」
「失陪了。」宇軺朝褚澄觀一點頭,轉身往大布景走去,卻又突然頓下腳步、回頭,「對了,我腳下這雙海灘鞋是由‘海潮’提供的,如果你執意要賠的話,就請柏先生從你的薪水中扣吧!」他挑眉一笑,才又轉身邊走邊月兌下浴袍。
「你剛剛用中文說了些什麼……」不滿被中文摒除在外,伊莎貝拉追了上去,接過他月兌下的浴袍,兩人漸行漸遠。
她都忘了還有這件事了。褚澄觀揚起唇角,朝他的背影望去,除去浴袍後是穿著一條百慕大短褲、赤果著上身的精瘦體格。她果然沒看錯,那肌理分明的背部,因低腰短褲而露出的緊窄腰際,這次的平面廣告肯定會造成轟動!
任務已達成,該見的人都見到了,她沒必要繼續在這兒浪費時間︰「我也該走了,不妨礙你們工作了。」她對伍先生打了個招呼,打算離去。
「不留下來多看一會兒嗎?就快正式拍攝了。」伍先生連忙挽留。
「不了,我還有事,下次吧!」褚澄觀一頷首,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攝影棚。
「那一身裝扮恐怕得到大英博物館才找得到了!」看著那道背影消失在門後,伊莎貝拉輕蔑地冷哼,「又丑又老,連秘書都這麼沒品味,看來‘海潮’的格調也好不到哪兒去。」
站在布景中央接受測光的宇軺依指示抬高了下顎,深邃的黑色眼瞳遙望遠方︰「伊莎貝拉,你的脾氣得改,對方是出錢的老板,用不著那麼咄咄逼人。」淡然的語氣帶著難以察覺的譴責。
「她不也拿她的柏先生反將我一軍?兩不相欠了。」待在布景外圍的伊莎貝拉哼了一聲,對剛剛勢均力敵的情形有點不滿,幸好她勝出數籌的外貌讓她心理平衡了些。
他的高知名度讓伊莎貝拉在談判合約上向來無往不利,得以予取予求,使得她高人一等的傲氣也與日俱增。宇軺搖搖頭,決定找個時間好好跟她談談,轉身開始伸直手臂柔軟筋骨,準備在鏡頭下呈現自己最完美的狀態。
伊莎貝拉知道他在醞釀情緒,撇了撇唇,靜靜站在攝影機旁,沒再開口。突然,布景的椰子樹樹葉微微搖晃,讓她皺起了眉頭。奇怪,什麼時候安排風吹椰子樹的計劃?合約上根本就沒寫到這一點!
伊莎貝拉站起身,想找負責的伍先生來問個究竟時,卻被身後「砰」的一聲轟天巨響和玻璃碎裂聲給震得驚跳數尺,一回頭,映入眼簾的畫面讓她全身的血液頓時凍結!
天!
「軺!回答我!快叫救護車,別光站在原地!快呀!軺!軺——」
「你們必須給我負責!」
才一接近「海潮」所有人——柏宇徹——的辦公室,憤怒的咆哮聲立刻從門板狂猛透出。雙手端著托盤的褚澄觀一愣,還來不及反應,門已被激烈推開,怒氣沖沖的伊莎貝拉沖了出來。
「你好……」客套的寒暄對上頭也不回的伊莎貝拉,全數消散空氣中。褚澄觀不以為意,側身頂開因用力過猛而來不及關合的門,直接走進辦公室︰「這次又怎麼了?」
坐在辦公桌前的柏宇徹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身子往後一靠,苦笑以對。
「我們不是付了高額的慰問金了嗎?她已經用‘業務疏失’名義把那間負責CASE的工作室搞垮了,難不成要‘海潮’也走到倒閉的地步她才甘心?」褚澄觀低聲咕噥,將托盤上的咖啡放到他面前,自己則拿起了原先屬于伊莎貝拉的那杯,用香醇的咖啡來平穩心里的不滿。
造成這一切的椰子樹布景為求逼真和質感,以特殊材質做成,重達五十公斤,這一倒,不僅毀損了照明設備,更害得宇軺下半身暫時性癱瘓,所有工作全都停頓,必須靠復健才能恢復正常的行動。
嚴格來說,對于這場意外,「海潮」根本就不需要負任何責任,但是伊莎貝拉卻像在找出氣筒似的,一口咬住「海潮」,要求東、要求西,三天兩頭就來大鬧一番,誰受得了?!縱有滿腔的同情和歉疚,也被伊莎貝拉的無理取鬧弄得煙消雲散。
「我們有道義上的責任,月兌不了身的。」柏宇徹一笑,拿起咖啡喝了一口,「你明天就要開始休長假,這件事跟你無關,我會處理。」
「于公于私,我倆都不是休長假就能終止的關系吧?說吧,你給了我一個無限期的長假,不在乎這一兩天的。」褚澄觀斜倚桌沿,朝他調皮一笑,成熟的外觀頓時染上了年輕的光彩。